方多病几人都望了过来,等着绿盏的回答。
绿盏定了定神,“笛飞声要角丽谯做什么?”
无颜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尊上的决定,岂是我可以过问的?还请绿盏姑娘不要为难我。”
“既然这样……方多病,借我尔雅剑一用。”绿盏想了想,忽然开口。
“拿去,不过你要做什么?”
绿盏笑笑,斯文地手起剑落,尔雅剑寒光闪烁,鲜红的血液顺着剑身缓缓滴落。
角丽谯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手脚,半晌才爆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嘶吼:
“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脚啊啊啊!”
手筋脚筋被划破的剧痛,尤其是绿盏刚才格外慢条斯理的动作,令她充分感受到了撕裂的痛苦,甚至一举冲破了哑穴。
绿盏伤脑筋地捂住一侧的耳朵,没什么情绪地警告道:
“闭嘴,如果你不想再少一条舌头的话。”
角丽谯的尖叫声蓦然停止,脸上的神情定格在了愤怒和惊恐之间。
绿盏弯下腰,居高临下地拍了拍她艳丽的脸蛋,“这就对了。你应该庆幸,李莲花现在解了毒,否则……绝对不是简单的手筋脚筋就能了结的。”
角丽谯仇恨地挪开了目光。
她如今已经是个废人,没办法再和绿盏斗。
但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她就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疯子!
绿盏将她的不忿看在眼里,不以为意地笑着转向无颜:
“笛飞声只说要人,可没说要一个完整的人。你不介意我刚才的行为吧?”
无颜摇摇头,声音平静无波,“尊上没说。”
“那就好,”绿盏勾着唇,“那我的礼物呢?”
无颜递过来一张叠好的信纸,“尊上说,您打开看就全都明白了。”
绿盏接了过来,扫了一眼后就放入了怀中。
无颜又行了一礼,带着角丽谯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浮光心有余悸地咬着下唇,脚步不着痕迹地离远了一些。
果然……蚩薇是个很可怕的女人。
自己没有和她作对,是个明智的选择。
等等……之前她自己说的话、做的事,还有大牢里……那算不算作对?
浮光陷入了恐惧和纠结之中。
柘荣盯着无颜消失的方向,不放心地问:
“圣女,角丽谯不是一个轻易善罢甘休的人,你放走了她,会不会是放虎归山?”
“放虎归山……”绿盏慢慢咀嚼着这几个字,唇边出现一个极富深意的笑容,“那也要她还是头老虎才行。”
方多病鼓了鼓腮帮,帮腔道:
“我也赞同柘荣的看法,你大意了。角丽谯笼络人心的本事非同小可,哪怕废了她的武功也无济于事。”
绿盏瞥了眼两个少年,忽然一人给了一个响栗:
“你们俩……你们以为笛飞声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吗?他要角丽谯可不是出于什么好心。”
“那是怎么一回事?”方多病捂着脑袋,虚心求教。
柘荣也眨巴眨巴眼睛,求知若渴地看过来。
绿盏叹了口气,觉得李莲花这个做师父的还需要再接再厉。
她扫了一眼几人,连同浮光一起,“笛飞声做事情从不喜欢假手于人,尤其是报仇。他喜欢亲自动手。”
“啊!”方多病终于反应过来了,“你是说……”
绿盏扬了扬眉,“可算是聪明了一回,好了,我要去看看我的礼物了,你们慢慢走。”
在点燃希望之后,再充满绝望地死去,这就是她为角丽谯设计的结局。
…………
笛飞声给的信纸上,只画了一幅地图,画得很细致,从寨门口到目的地的路线一望便知。
绿盏展开,细细地又看了一遍。
关于目的地,她有些印象,但只是一栋荒废已久的宅子。
笛飞声又是怎么知道那里的,其中又有什么秘密?
绿盏收起信纸,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按照地图指示的走吧。
几乎穿过了大半个苗寨,绿盏到达了目的地。
她记忆中的建筑已经被拆,改成了一栋小院子。
这院子……她怎么好像见过?
绿盏看着紧闭的大门,鬼使神差地绕到小楼后方,找到了一棵柏树。
柏树树干上缠满了藤蔓,枝桠犬牙交错,遮天蔽日,犹如一顶巨大的华盖。
绿盏定定地盯了好一会儿柏树,一个飞身翻墙进了院子。
往前走。
她心里有个声音开口。
继续往前走。
院子的正中间是一座圆形建筑,有着绿盏极为眼熟的轮廓。
——那是乌家的祠堂。
绿盏恍恍惚惚的,脑海中突然多了很多繁杂吵闹的声音:
“圣女,我今日有幸能够成为您的侍卫长,一定会好好保护您的。还有我们乌家的列祖列宗,也都会保护您的!”
“圣女,我有儿子了!您帮他取个名字吧!”
“乌安侯?好名字!不过他这么小,会不会压不住?要不然,我给他取个小名,叫小虎子,好不好?”
“圣女,是个圈套,快走!”
“唔……”
绿盏捂住涨得发疼的脑袋。
是谁在说话……
“圣女,您来了。”一道声音,远远地在她身后响起。
绿盏回过头,“是你……”
那人恭敬一笑,和初次见面时简直判若两人:
“是我,圣女。”
虎子娘垂手而立,伸手指向祠堂的大门:
“如果您想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推开门吧。真相就在其中。”
绿盏放下手,审视了她片刻,接着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