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江东有异东,他便能第一时间察觉。
孙权明知此举乃是开门揖盗,也是无奈之举。
当然,还有一个更直接的原因。
那就是将徐然和张氏隔离开!
他害怕徐然会趁机盘问张氏,从而知晓了他的禽兽之举。
所以,故意邀请徐然一同参与。
徐然不动声色,平静地看向孙权。
想让我撤兵?
当初你和大耳贼两手想要搞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撤兵?
现在你与虎谋皮,被虎所伤,那是你咎由自取。
“咳咳!”
徐然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吴侯,你可千万不要误会。”
“朝廷屯兵赤壁,非是针对江东!”
“你知道的,荆州可是有十万水师……”
徐然说着,故意挤了挤眼, 一副你懂的样子。
孙权拉着脸,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
谁不知荆州蔡氏兄妹,跟你徐司空穿一条裤子?
恐怕赤壁的曹兵中,就有不少荆州水师吧?
孙权没有说话,只当是从未说过。
徐然又道:
“至于吴侯所说参与对刘备的作战,徐某倒是可以略尽一份薄力。”
“我与刘备交手数次,熟知他的排兵布阵规律。”
孙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尽薄力是假,弄清楚我江东的兵力部署才是真吧?
不过,眼下也只有先用这个借口,将徐然调走了。
第二日。
一大清早,众人就赶去了别院。
徐然也罕见地起了个大早。
但等到到达别院时,仍是最后一个。
“司空,不好了!”
张昭见他到来,快步迎了上去。
徐然嘴角微扬,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
“子布,何以如此惊慌?”
徐然故作不解。
不等张昭解释,吴国太已颤声道:“道祖雕像,不见了!”
她身后的孙权、周瑜等人皆是一脸严肃,如临大敌。
张氏一双美眸直勾勾盯着徐然,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
“哦,不见了啊。”
徐然淡淡笑着,缓步上前。
果然,原本木雕像的地方,空空如也,只留下一个泥洞。
周瑜注意到,徐然似乎并不惊慌。
相反,他似乎早就知晓,雕像会丢失!
“昨夜没人来过吧?”
徐然看向张氏。
张氏连连摇头,表示没有。
徐然点头道:“将这处别院的所有下人,都叫过来, 一个也不能少。”
然后又对周瑜道:“公瑾,你随我去一趟厨房。”
不一会的功夫,徐然和周瑜就回来了。
周瑜的手里端着一个木盆,盆里装着清水。
而别院的下人们,也已全部都到齐了。
“住在别院的人,挨个上来洗手。”
“夫人,你先来!”
徐然指向张氏。
众人皆不明所以。
张氏既忐忑又疑惑地上前,伸出纤纤玉手,泡在水里,然后又拿出。
徐然看了看,微笑点头。
“下一个!”
如此,又有两人依次洗了手。
众人一脸懵逼。
姓徐的这是要搞什么?
等到第三人将手中从水盆中拿出来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她的双手,竟然变成了血红色!
“ 啊 ! ”
丫鬟看着自己血红的双手,吓得惊声尖叫。
吴国太、张氏等人皆是霍然变色,惊恐地看着这一目。
血 手 ? !
孙权脸色骤变,死死盯着那名丫鬟。
“这……这怎么回事?”
丫鬟吓得直接哭了出来。
徐然上前,冷声道:“道祖雕像,是被你偷走了吧?”.
丫鬟名叫绿儿,算是张氏别院里丫鬟们的小头目。
绿色长得年轻貌美,颇有几分姿色,而且很懂得怎么发挥自己的优势。
“我……我没有,你胡说!”。
绿儿急忙否认。
徐然指着她血红色的双手,淡淡道:“还不承认?你抵赖得了吗?”
吴国太又惊又怒,手中拐杖狠狠敲击地面,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贱婢!还不承认?!”
扑通!
“老夫人饶命,饶命啊!”
“奴婢真的没有偷。”
丫鬟绿儿跪倒在地,慌忙磕头。
“拖下去,鞭笞!”
吴国太年轻时也是个狠人,否则何以辅佐丈夫孙坚,创下偌大基业。
只是后来年纪大了,方才收了杀心。
鞭笞一百,只怕小丫鬟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了。
前几年,就有府内丫鬟与下人通歼,被老夫人亲自下令鞭笞,竟给活活打死了。
还有一名下人偷窃府内财物,遭了鞭笞,当天没死,但抬回去后,嚎叫了三天三夜 才断气。
生不如死,还不如当场毙命。
可以说,但凡遭受府内鞭笞刑罚的,还没有一个能活着挺下来的。
府内下人,凡听到“鞭笞”二字,无不色变。
立刻有两名家奴,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绿儿。
绿儿使劲挣扎,慌忙大喊道:“奴婢说,是我偷的。”
吴国太气得脸色铁青。
“说,你为何要偷道祖雕像?”
因为丫鬟的胆大妄为,破坏了徐仙长的驱鬼大计。
而且徐仙长说过,请道祖降临,他只能施展一次。
这个该死的贱婢!
吴国太恨不得,当场将之杖毙。
但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哪来的胆子这么做?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这个背后指使之人,才是真的用心险恶。
绿儿哭求道:“奴婢,奴婢……”
她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显然,心中的惧怕,让她不敢供出幕后之人。
吴国太冷眼看向张氏,意有所指。
当年,张氏嫁到孙家,绿儿作为她的贴身丫鬟, 一同到了孙家。
后来,绿儿还做了通房丫头。
张氏慌忙跪倒在地,哭诉道:
“老夫人,可不是儿媳指使她做的~”。”
“绿儿这丫鬟,素来不服我管教,别院的下人们都知道的。”
“她虽是丫鬟,我是主母,但我可指使不动她。”
“老夫人若是不信,可问其他人!”
吴国太微微一愣,还有这事?
虽说张氏寡居,没了丈夫撑腰,但毕竟还是孙家的儿媳,是这别院的女主人。
一个小丫鬟,竟敢忤逆主母?
“她说的是真的吗?”
吴国太威严的目光,扫过一众丫鬟、下人。
“回禀老夫人,夫人说的是真的。”
“绿儿仗势欺人,从不把夫人放在眼里。”
几名下人看来平日里没少受绿儿的气,此时纷纷落井下石。
绿儿闻言,娇俏的脸蛋儿瞬间变得惨白,愤恨地瞪着他们。
“掌嘴!”
吴国太大怒。
想不到侯府之中,还有如此恶奴。
她掌管侯府几十年,从未想过,眼皮底下还有如此嚣张跋扈的奴婢。
立时就有两名丫鬟上前,狠狠扇了绿儿几个大嘴巴子。
看得出,掌嘴的丫鬟是卯足了力气。
几个大嘴巴子下来,绿儿的美白的脸上,就清晰地浮现了几个大手印,嘴角也溢出 了鲜血。
周瑜微微皱眉。
他注意到刚刚下人们告状,说的是“绿儿仗势欺人”。
既然绿儿不受张氏管辖,那她仗的是谁的势?
吴国太在盛怒之下,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
孙权充满愧疚地说道:“想不到嫂嫂院里,还有如此恶奴,真是委屈嫂嫂了。” 说完,他又看向绿儿,怒斥道:“你为何要盗走雕像,府内可曾亏欠你工钱?”
绿儿慌忙道:
“奴婢……奴婢以为那雕像值钱,所以,所以一时起了贪念。”
“老夫人饶命,吴侯饶命啊!”
徐然嘴角含笑,看着孙权。
别人都在看丫鬟绿儿,只有他的目光,始终锁定着孙权。
孙权刚刚的话,明着是在斥责丫鬟,暗地里却在给她暗示。
暗示对方,往“钱”方面找借口。
而绿儿也是一点就透,当即谎称,偷雕像是为了卖钱。
周瑜看着绿儿的眼神,突然一寒。
他想起了一件事!
当日因军情紧急,他来不及打招呼,就闯入了孙权的房间。
那时,孙权怀里抱着的小美人,就是丫鬟绿儿!
当时他还心中诧异。
毕竟绿儿当年是孙策的通房丫头。
虽无名无分,但毕竟也算是孙策的女人。
孙权这么做,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只不过当时军情紧急,周瑜并未深究此事,后来就给忘了。
难道说……
绿儿背后的人,是孙权?!
否则,她何以敢以丫鬟的身份,欺负张氏?
周瑜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说来,是孙权指使绿儿,偷走了木雕像?
意识到这个可怕的真相,周瑜竟禁不住身子有些发颤。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时,老夫人的怒斥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气死老身了!”
“来人,拖下去,鞭笞只死!”
愤怒的吴国太,只想打死这个愚蠢的丫鬟。
闻听要鞭笞至死,绿儿吓得瘫软在地。
“我……我不想死,吴侯,救我!”
下意识地,绿儿扑到孙权脚下,抱着他的腿,大声哀求。
“放肆!”
孙权一脚将她踹开。
这一脚踹得极重,绿儿的头狠狠撞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即晕了过去。
“愣着干啥?没听见老夫人的命令吗!”
孙权冷脸训斥。
马上就有两名下人上前,将绿儿拖了出去。
“徐仙长,这可如何是好?”
“我儿冤魂,为何不愿离去啊?”
吴国太可怜巴巴地望向徐然。
这个时候她也不避讳了,当即将心中所想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