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象征性地看了一眼张氏的房间,摇了摇头。
“我也无能为力了。”
“待我书信一封,邀我师兄左慈到来,看看他是否有办法吧!”
听闻左慈要来,吴国太大喜,连连点头。
傍晚时分。
周瑜一身便装,乘坐马车,来到了徐然的府邸。
“劳烦通报一声,就说周瑜求见。”
门口值守的虎豹骑恭敬道:“大都督,里面请!”
周瑜诧异道:“不用通报了?”
那名虎豹骑笑道:“司空早就吩咐过了,今日大都督会来访。”
周瑜眉头微皱,略作思考后,叹了口气。
果然, 一切都是徐子玉的谋划啊!
待客厅中。
徐然早已命下人煮好了茶攻。
见周瑜孤身前来,徐然微微一笑,亲自上前迎接。
“公瑾,子玉候你多时了!”
来到厅门前,周瑜并未进入,而是停下了脚步。
“请司空实言告知,道祖雕像,到底是怎么回事!”
聪明如周瑜,回去细想一番,自然发现了其中的破绽。
徐然摆了摆手,哈哈笑道:“那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木雕而已,什么道祖、佛祖 的。”。
周瑜皱眉问道:“司空以木雕为诱饵,是为了钓出丫鬟绿儿?”
徐然看向他,似笑非笑。
“公瑾,你让我实言告知,可你却不肯说实话?”
“我如此大费周章的,就是为了钓一个丫鬟?”
“若是只为了一个丫鬟,公瑾今日又怎会亲自登门?”
“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又何必装作不知呢。”
周瑜闻言,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站在原地,沉默,不发一言。
良久之后,他重新抬步,走入了厅堂里。
徐然嘴角微扬,随后迈步而入。
吴侯府,别院。
张氏一人瑟缩在床榻的角落里,披着被子瑟瑟发抖。
听闻孙策冤魂盘亘在别院中,院中的下人都跑去了别的地方。
偌大的别院,只剩下了张氏和孙绍两人。
孙绍已年满八岁,有了自己独立的房间。
因大病初愈,孙绍的身体还很虚弱,所以早早地就睡下了。
张氏听着院子中呼啸的风声,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吱!
房门被推开了。
隐约能看清有一道人影。
张氏试探性地问道:“绍儿,是你吗?”
门口的人没有回答。
只是木然站在那, 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床榻上的张氏。
“你是谁?!”
张氏倏然变得惊惧起来。
她看清了地上的倒影,魁梧而高大!
儿子孙绍瘦弱,绝没有这么高大的影子。
“阿兰,你真对得起我!”
黑影声音低沉,似是压抑着无穷的怒火。
听到“阿兰”二字,张氏只觉如五雷轰顶。
她微微颤抖的身体,瞬间绷得笔直。
整个人如木偶一般,僵立不动。
阿兰是张氏的闺名。
只有孙策生前,才这么称呼她。
所以,听到“阿兰”的时候,张氏立马就知道,门口的黑影是谁了!
那是丈夫的亡魂!
尤其是听到“对得起我”的时候,张氏本就愧疚的心,瞬间就揪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就想到,自己与孙权通歼的事,被丈夫的亡魂发现了!
以孙策爆裂如火的性子,岂能饶她?
这是找她索命来了!
经过这几日徐然的故弄玄虚,张氏早就先入为主,相信丈夫亡魂就在府中。
“ 啊 ! ”
惊醒过来的张氏,发出一声尖叫,娇躯颤抖如筛糠。
“阿兰,你做的好事!”
黑影又强调了一遍,只是仍是站在门口,未曾踏入。
夜风从敞开的房门,吹入房中。
桌面上的烛火,随风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张氏吓得腿都软了,已经忘记了呼喊,只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噗!
烛火熄灭,房中一片黑暗。
唯有敞开的房门出,有一点月光,倒影着门口的黑影。
扑通!
张氏挣扎着想要下床,却发现双腿瘫软,根本就不听使唤了。
极度的恐惧之下,让她连站都站不起来。
而此刻,因为上前了一步,张氏也终于看清了黑影身上的服饰。
正是夫君生前,最喜欢的那身铠甲!
“夫……君,你……听我……解释!”
张氏声音颤抖,话都说不完整。
“哼!”
黑影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妾身与孙权苟且,实是迫于无奈啊!”
“是孙权强迫妾身的,妾身不从,他就拿绍儿的性命相威胁啊!”
月光的倒影中,明显可以看到,黑影剧烈一颤。
张氏伏地哭诉。
哭声既惊惧,又充满了委屈和不甘。
“夫君,你死后,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夫君,妾身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自知难逃一死。”
“可是,还有一人,你不可放过他!”
“你那好兄弟周瑜和张昭联手,夺走了绍儿的爵位,力撑汝之弟孙权上位!”
“若非如此,孙权何敢如此嚣张?”
“你托付周瑜照顾我母子,你却不知,自你走后,周瑜一次都没来看过我们母子!”
张氏越说越激动。
渐渐地,她心中的仇恨已经压过了惊惧。
黑影闻言,身影一个踉跄,竟是后退了几步,撞在门框之上。
哐当!
张氏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鬼魂会撞到门上?
“你……不是夫君!”
“周瑜,是你!”
借着月光,张氏终于看清。
门口那身穿亡夫铠甲的人,乃是周瑜,周公瑾!
周瑜默然望向张氏,眉头紧皱。
此刻,他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愤怒、痛心、自责、愧疚……
啪!
周瑜反手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伯符兄,弟对不起你!”
周瑜缓缓跪倒,脸上一片惨淡。
他实在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正是他所以为的“保护”,纵容了孙权,也害了张氏母子。
张氏有惊又怒,颤抖地指着周瑜。
这次不是因为惊惧,而是出于愤怒。
她最大的秘密,被丈夫生前好友周瑜知道了。
这让她羞愤欲死。
嫂嫂与小叔子通歼,这是乱仑,是要遭人唾骂的。
“唉!”
随着一声叹息,徐然从门外走出。
他拍了拍周瑜的肩膀,叹息道:“进来说,关上门。”
说完,走向张氏,毫不顾忌地将她搀扶了起来。
“夫人,克制。”
“莫要惊扰了孩子,还有其他人。”
张氏闻言,果然没有再出声,但仍是愤恨地瞪着周瑜。
周瑜进了屋,随后将门关上。
见房门关上,张氏心下有些别扭。
毕竟,深更半夜,她一个寡妇与两个男子共处一室。
她走到桌前,正要点燃蜡烛,却被徐然制止了。
这是为了防止有人从外窥探,看到他们的影子。
周瑜跪地,朝张氏重重磕了三个头。
“一切都是周瑜不对!”
“周瑜愧对嫂嫂,愧对兄长!”
张氏却压根不领情,冷嘲道:“周公瑾,都这会了,你还在这假惺惺?”
周瑜跪地不起,摇头道:
“我刻意远离嫂嫂和绍儿,是担心主公……担心孙权猜忌。”
“不敢与你们走得太近,是想保护你们,谁知……唉!”
张氏起身,指着周瑜的鼻子骂道:
“你联合张子布,串通老夫人,夺了夫君留给绍儿的爵位,也是为了保护我们?!”
周瑜愕然,沉默不语。
这个时候,他就是解释再多,也无法平息张氏心中的怒火。
徐然叹息道:
“没有照顾你们,公瑾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推举孙权上位,公瑾是出于公心,也是出于对孙伯符基业的保护。”
“毕竟,孙策暴毙之时,江东基业未稳,孙绍又年幼,若是政权不能顺利过渡,小 霸王辛苦打下的基业,很有可能就此夭折!”
“平心而论,那个时候推举孙权上位,对于保住孙氏基业而言,是最为稳妥的选 择。”
“只是,恐怕就连公瑾也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些事。”
周瑜骤然抬头,眼神复杂地望向徐然,虎目含泪。
他没想到,最懂他的人,竟会是他一直深深忌惮之人.
听到徐然的话,张氏没有反驳。
起初,对于周瑜的做法,她也想不通。
毕竟,丈夫生前与周瑜亲如兄弟,更是知己。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渐渐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或许周瑜当时的抉择是对的,但是!。
不可否认,因为周瑜的漠视,间接导致,她们母子被孙权欺凌!
致使她惨被玷污,甚至小产!
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即便周瑜有自己的理由,张氏~也仍然痛恨他。
房间之中, 一阵沉默。
张氏转身,趴伏在桌上,掩面哭泣。
不知是因为羞耻还是-委屈。
院外夜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房间中的气氛,无比尴尬。
周瑜缓缓起身,沉声道:“这么说,绍儿真的是中毒?”
张氏只顾啜泣,并未回应。
徐然点了点头。
“畜生!”
周瑜咬牙吐出两个字,攥紧了双拳。
张氏忍不住嘲讽道:“这都是你那主公干的好事!”
既然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被人扯下了,张氏索性也豁出去了。
“孙权这个畜生!”
“他垂涎妾身美色,以绍儿性命,威胁我委身于他。”
“若不是绍儿还未长大从人,妾身怎还有脸面苟活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