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徐山想起什么,环顾一圈。
果然,在喧闹嘈杂的人群夹缝中,他找到了一个蜷缩成一团的小小人影。
这个人乖乖坐在地上,仰头望着悬崖之上,不争不吵,不哭不闹。
看着懂事可爱,又让人心疼。
徐山走过去,坐在对方旁边:
“勇弟弟。”
其正是前天晚上遇到的那个嚎哭的小孩,小勇,尚勇。
那悬崖之上,其中一个参赛者正是小勇的父亲,徐山救活的那个人,尚凡。
尚勇闻声看到徐山。
眼中有惊喜的亮光,却抵不去脸上深沉的黯淡:
“山哥哥。”
垂须气跟着徐山过来,见到其与尚勇打招呼,问询:
“山弟,这是?”
“小勇,勇敢的小勇。小勇,这是气哥哥。”
“气哥哥。”
“诶,小勇真乖。”
应着话,垂须气左右看了一圈,疑惑:
“小勇,你父母家人在哪?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乱的地方,是不是太粗心了一点?”
尚勇一听这话,鼓起鼻子立马不理垂须气了,直抬头看向悬崖。
垂须气疑惑的看向徐山:
“我说错什么了吗?”
徐山轻轻点了点头,抬起头,跟尚勇看向同一个方向的同一个人。
垂须气也看过去,终于明白了什么。
“啪!”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
“让你多嘴!”
——
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尚凡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好,力量越来越强。
昨天他去建筑工地搬了一天的石头。
完成的工作是以往的将近两倍,却一直不觉得累。
他获得的报酬也从原来的2赤币涨到了3赤币。
一切似乎正在向好发展。
结果昨天晚上,他又看到了那些拆家的混混。
他盘算了一下,突然发现,他的报酬,连妻子欠下的债的利息都还不起。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登天索挑战赛。
这个比赛,在穷人圈子里从来不是秘密。
在这里,只要能第一个爬上悬崖,每旬的小赛能获得100赤币,每季的大赛能获得1000赤币,每年的总决赛就能获得3000赤币。
就算当不了第一,取得其他的名次,只要能够爬上悬崖,也能够获得远超搬石工作的钱。
在此奋斗一年,他就一定能够还清妻子的欠债,一家三口的日子,也一定能够跟以往一样,幸福,温馨。
对了,说句题外话,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自己染上赌瘾,每天都不着家的妻子。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她依然是那个扎着麻花辫,捧着一朵花,每天晚上会在门口等着他工作回来的那个给予他无限甜蜜的贤妻。
他一直觉得她在孕期染上赌瘾,自己也有责任。
他太忙着赚钱,想着给孩子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对妻子少了很多关心。
所以即便是饿得身虚体弱,即便是从死里逃生,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带着小勇离开长宁城,去其他城市生活。
徐山极度看不起的登天索挑战赛,在他看来,却是希望阶梯。
今天,来到虹山下,顺利报了名。
又在比赛开始时,顺利的爬上绳子出发了。
尚凡的力量确实变大了,抓住绳子借力,能够将自己的身体轻松的举起。
只在最初期因为绳子晃悠而滑落了几下,之后便借助力量。硬生生的克服了他技巧上的生疏。
他爬得很快,很稳。
快得,闻得完全不像一个第1次登天的新手。
——
赌死赌局有一个潜规则:
每个普通的新手第1次登场,死的赔率都很低,活的赔率很高,活着爬上悬崖的赔率更高。
尚凡,作为连试气引种都没有什么机会接触,没有什么时间习练的普通平民,显而易见,就是再普通不过的菜鸟级新手。
为了刺激观众押注,主持赌局的邓宽永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后两者的赔率拉到了1赔10和1赔30。
过程的刚开始,也像想象中那样发展着。
很多人被这样的赔率吸引,选择了压后两者。
而尚凡开局,抓不住绳子,三番两次的滑落。
邓宽永只觉钱已经落袋为安,得意的去了周围,泄了一下洪。
等他提着裤腰带回来时,看到小弟满脸的慌张,他才发现不对。
新手尚凡,居然那么熟练的爬着绳子。
赌局上,观众逮住薅羊毛的机会,赌活赌池跟这是已经膨胀了七八倍。
要是尚凡真的活下来,他们这一次将会亏十多万赤币。
邓宽永慌了,连忙将赌死概率拉到1:1,并将全部叠码仔推出去忽悠人压死。
但能来这里的人都多少有点头脑。
买涨不买跌。
赌局上的局面始终无法平衡。
“暗道又是一个擅长登天绳,却想要扮猪偷鸡的人?何必呢,你让我活不下去,我又怎么可能让你活呢。”
邓宽永心一狠,找到一个摆摊卖烧烤的满脸胡茬的壮汉:
“泰叔,麻烦你给11号绳子加一点料。”
被叫作泰叔的人看着邓宽永:
“这次出手费多少?”
邓宽永咬着牙,大出血:
“3000赤币。”
泰叔乐呵呵的笑着:
“这次压活的赔率不错,我自己去压活也能赚个两三千,何必累死累活呢。”
邓宽永知道,这个狗日的要趁打劫,哪能想到他的胃口居然这么大。
“泰叔,有一些钱,小侄劝你还是少拿一点好,知道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钱还有,人却没了。”
泰叔不为所动,伸出一个大巴掌,给出自己的底线:
“5000赤币,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就别打扰我做生意了。”
5000赤币,接近这一场赌局压活的总数了,用这些钱给泰叔,他们一分钱都赚不到,还要赔压死和给奖励,至少要亏小1000。
“4000赤币,不能更多了,我就不信了,这门手艺,非你不可。”
泰叔挥挥手,不再说话,送客。
一刻钟后,邓宽永灰溜溜的再次来到了泰叔烧烤摊。
很快,他离开了,泰叔也关了烧烤摊,离开了。
又一会儿。
独占鳌头,将其他登天者远远甩在身后的尚凡,已经爬到了半山腰。
他正想一鼓作气,继续向上。
却发现绳索上,析出一层密密的油珠。
尚凡抓住登天绳的手,用力握紧绳子,却依然打起了滑。
他,从半空中轰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