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丰醒来时就看到她眉头紧锁,一副如临大敌,准备浴血备战的神情。
这姑娘聪明伶俐,遇事沉着冷静,心思细腻,做事不拖泥带水,又不会把事做绝,留给自己和他人一份退路以及颜面,这一点在看出他的心思后表现的淋漓尽致,却非但没有把他给推开,反而让他更欣赏这个姑娘了。
他盯了白靖娴好久,白靖娴一点都没察觉:“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靖娴说着向顾丰背后放了一个隐襄,让他靠着舒服些。
顾丰笑着摇摇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我在想,你都是什么时候安排的这一路的所需。”
“你那么聪明,自己没想过吗?”顾丰不信她一点都没有琢磨过。
“想过,咱们现在的马车,还有一应的用度,应该都是来自在我们之前出发的,那三批人马中的,对吗?”白靖娴音里也带着一股无力感。
见顾丰点了点头,继续问:“可是你是怎么整合到一起的呢?”
顾丰欠欠身子,让自己靠的更舒适点:“其实就是利用对方的人手数量和那统领平日的自负,我和华冰一出城,便连夜让人去查射杀你们的人,发现此人很自负,于是分出三批人马,向不同的方向出发,因为向南的方向是去入京的,他一定会着重的盯着。”
“所以向南的那队人马并没有会合?”靖娴给他倒了杯水问。
顾丰醒来确实有点口渴,又说了会儿话,正口干舌燥,于是什么也没说接过一饮而尽。
“是的,向南的那车送的确是一位远方表亲。但是向东去还愿的马车里,大部分都是我们的生活所需,跟踪的人看见人和东西都进了寺里,也就放心,向西的马车就是我们现在坐的这辆,说是去大嫂娘家接大嫂归家的,大嫂回家给母亲适疾,我提前给大嫂去了信,有人问就说家里派车来接,但家母身体还未大好,让车马在府上等上几日。”
“也就是说,除了我们是甩开他们跑的,其他都是他们自己放弃的?”靖娴一直以为这么全的行头,大概率牺牲了不少人。
“是的,在他们的人撤退后,两队人马在汇合点见面,安排妥当,还愿的马车离开,留下的人出发信号,我们双方赶去下一个汇合点,也就是昨天的客栈。”
“而夜里发出的响动都是自己人,客栈人多眼杂,突然多出来那么多东西和人,难免不惹人注意,于是就让他们三个来偷马,却被我抓了,店家不想添麻烦,自然是希望我们自己解决,又觉得理亏,自然会给予一些的方便。”
靖娴看他舔了舔嘴唇,又倒了一杯水给他。
“于是被偷走的马装上了行囊,三人被你抓了回来?”
“嗯,我让掌柜的当见证,让他们三个给我当护卫,送我与妹妹回家去,这笔账就了了,因为人多了,女孩子家骑马也不方便,又牵回来一辆马车。”顾丰说完把喝完的杯子放下。
“按时间来算,他们最早应是后天收到消息,所以想着这两天多赶路,没想到这么快她们就动手了,还用上了如此刁钻的毒。”
“你已经很厉害了,想好了一路的安全与谋划。”
如此一来,白靖娴对顾丰是真的钦佩加肯定,是了,她的那股莫名的好感不就来自顾丰的能力,从顾丰出现后,就不停的在助她,是来这里后第一个让她感觉到安全的人。
白靖娴掀开车窗的帘子,天空渐渐泛起一抹淡淡的橘色。
微光透过车窗照在顾丰身上,失血使得他面色更加白净,白皙的皮肤衬托出他更加深邃而清明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厚实而有型的嘴唇,有着线条分明的下巴,轮廓清晰,不由的让她看呆了,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撩拨她沉寂的心弦。
顾丰感觉到她的余光一直在看自己,轻咳了一声,打破了刚刚的宁静,白靖娴转眼看向窗外,顾丰也不由的耳尖微微泛红。
许是光的照射,许是顾丰刚刚的轻咳,冬儿在这需要救场的时刻醒来:“姑娘,你是一夜没有休息吗?”
白靖娴并没有接话,但是眼下的黑青说明了一切。
冬儿看看自家姑娘,又看了看顾公子,感觉气氛有点怪怪的,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的提醒她要回避,三人都无话,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冬儿撑不下去了。
“姑娘,我去车前看看,你休息一会儿吧。”冬儿起身去了车厢外边,和车夫并排坐着,还不安心的向身后看了看。
冬儿一出去,车里的氛围更怪异了,二人谁也没开口,都不知该说什么,白靖娴觉得现在一点都不像自己,怎会如此扭捏呢,时才自己怎会那样偷瞄一个男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会在意顾丰的看法了,会在他面前觉得不好意思了。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一切都那么的不受控。
可心里还是暖暖的,特别的安心,看着顾丰心境就特别的平稳,有顾丰在的地方就觉得特心安。
顾丰见白靖娴不说话,面上一会儿羞涩,一会儿纠结,一会儿会心的微微一笑,让他不忍打扰,白靖娴在他的面前一直是沉着冷静,鲜有这般女儿姿态。
这时,马车颠了一下,靖娴得以回神,看到顾丰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还停留在她身上,不由面色泛红。
“咳。”顾丰以拳遮口,不自然的轻咳一声。
顾丰右手撑着身子让自己坐起,靖娴赶忙欠身来扶他,他拍拍毯子说:“你歇息会儿吧,估计要到中午才会停脚。”
白靖娴看出了他就在给自己让出睡觉的地方。
其实车厢够大,容他二人歇息有余,恐是担心她不自在吧,她微微点头后去一边躺下,顾丰拉着被角手停在半空,似乎觉得不妥,正要收回,她一把拉过。
“谢谢。”给自己盖好就闭眼休息了。
顾丰人一时间愣神,这……这……这般情景,此时若视车为榻,二人岂不是同盖一被,同榻而眠,不由的心跳加快,不只耳尖红透了,脖子都泛起红晕。
遂想起她之前,一向把男女大防看得很低,眼下的条件下,她应该是没有在意,如此这般不停的告诫自己,他小鹿乱撞的心跳还是没得以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