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迟之来到港城就没有闲过一会儿,刚吃饱刷牙准备滚回沙发睡觉就接到了段京辞打来的电话。
只是一句简单的受伤了,来一趟医院,但那虚弱的语气还是让顾迟之心头一颤。
这一刀划得不轻,差点见骨,直接是一个皮开肉绽的状态,丞婷不忍继续看下去,只是捂着脸在一旁默默地掉眼泪,时不时心疼地问了一句:“疼不疼?”
段京辞脸色苍白,却始终一言不发,额前布上了冷汗,坚韧程度连准备为他缝针的医生都为之赞叹,又看了一眼哭成泪人的女人:“小伙子,女朋友都哭成这样了,都不安抚一句啊?”
段京辞疼得发颤,却掩不住他语气里的认真:“她不是我女朋友。”
丞婷的哭声戛然而止,望着男人冷峻的侧颜,眸中有着难以置信,也有着失望。
她没想到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他还如此的在意着一个陌生人问的这个问题,回答的如此认真。
丞婷接受不了,语气生硬地说道:“我在外面等你。”
顾迟之赶到时,他只看到女人独自坐在医院的走廊外面,她弓着背掩面哭泣,一头大波浪乱糟糟地披散着遮挡住了她的表情,两只脚踩得黑乎乎的,狼狈、不堪。
和记忆里那个女人全然不同,顾迟之脚步停顿,有些不敢相信地开口喊道:“丞婷?”
闻言,丞婷捂着脸的双手缓缓地放下,看清了来人:“你什么时候来港城了?”
“昨天刚到。”
顾迟之疑惑的视线从她花了妆容缓缓下移至她沾了血迹的嘴角,最后落在女人没穿鞋的双脚上,隐隐猜到了什么,却没有再问。
丞婷注意到男人的视线,她十个脚趾头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抬手将头发别至耳后,语气不自然地说道:“阿辞正在里面缝针,你可以进去看看。”
“好。”
顾迟之正要敲门时,段京辞刚好推门从里面走了出来,左手手臂上包着厚厚的绷带,值班的医生跟在身后走了出来,嘴里还在叮嘱着注意事项,几时来换药,几时来拆线。
“好,谢谢医生。”
顾迟之接过段京辞递来的车钥匙,看着他受伤的手臂,语气担忧地问道:“医生,他这不会残废吧?”
医生哭笑不得:“不至于不至于,好好养伤。”
顾迟之松了一口气:“好!那就好!”
三人一起谢过医生了才一起往外走去,这一路上氛围安静得令人窒息,顾迟之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情况,也不敢多问,只是根据丞婷给的地址把她送到了家楼下。
顾迟之踩下油门,看了一眼镜子里的坐在后排的女人:“丞姐,到了。”
这一路上,丞婷都沉浸在今晚的后怕中,听到了男人的提醒,才回过神来:“好,那我先回去了。”
推开车门没走两步,她又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着坐在副驾驶座的男人,干得起皮的唇微张,又合,欲言又止。
顾迟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的手悄悄地戳了一下好友的大腿,提醒道:“咳咳。”
段京辞并非不知,只是不想理,顾迟之一看他这个鸟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压低音量道:“就当看在丞婷救过阿姨一次的份上,把话跟她说清楚吧,也好让她断了念想。”
段京辞目视前方,语气淡漠:“已经说过了。”
顾迟之叹了一口气不知如何是好,在外面站着的丞婷也不打算离开。
她原地站着,双手攥着包包的背带,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须臾,副驾的男人终于有了动静,他从后座拿出一件干净的外套,推开了车门:“你在车上等一会儿吧。”
见男人推门走了下来,丞婷赶忙上前走了两步,眼泪又再次落下:“阿辞!”
丞婷还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单元楼,风越来越大了,而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扯坏了,段京辞不想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将外套递给了她:“穿上,回去吧。”
男人此刻的行为在丞婷看来就是关心,她眼眶一热,没有伸手接过外套,而是想上前去拥抱他。
看出她想法的段京辞往后退了几步,;如黑曜石般的深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掂了掂手里的外套,厉声道:“丞婷,够了。”
“今晚这一刀,我可以躲过的,但我没有。”
“我不欠你的了。”
男人说的话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划在了丞婷的心上,她精致的眼妆早就糊得不像话了,可眼中那难掩的震惊,受伤,痛苦,还是明晃晃地展露出来了。
他是故意的……
直到车子驶远至路口拐角,丞婷捡起地上的外套抱在怀里,再也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了。
他甘愿被刺一刀,都不愿意再跟自己有任何瓜葛了!
车子停在了红灯的路口时,顾迟之才望向坐在副驾的好友,问道:“这样值吗?”
“一刀还一个情。”段京辞自嘲地勾了勾唇,嗓音沙哑得像老唱片一般,说道:“我觉得挺值。”
顾迟之心里怒火燃起,太多责备的话在嘴边绕了绕,最后也只是丢了一句:“你真他吗疯子!”
“嗯。”段京辞后背脱力般地靠在椅背上,放低了位置,对于好友的责备不予置否。
他漫无目的地翻着手机。
祁稚的朋友圈又弄成了三天可见,两人的对话也停留在了昨天。
段京辞终于开口问道:“祁稚的脚很严重吗?”
“呦!”顾迟之抬高音量,故意阴阳怪气地调侃他:“我还以为你小子真一点都不在意呢!”
“不过啊,你们两个也是真牛,一天之内,一个伤脚,一个伤手,真是神雕侠侣啊!”
“别扯了。”段京辞的眼神如飞刀般扫了他一眼,但还是又问了一遍::“所以呢,到底怎么样了?”
绿灯亮了,顾迟之收回视线,踩下油门:“肿了,慢慢走路还是可以走的,不过可以看出来心情并不是很好。”
“所以,段京辞,你这样做,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