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开口,整个饭桌上的气氛瞬间更加凝固了。
方妍和廖洪斌面色变得格外沉重,两个人面面相觑,似乎都在犹豫现在是不是提那件事的最好时机。
就在他们俩犹豫之际,廖美婷骤然站了起来,厉声对夏清越说:“既然这样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找你来确实有事,你必须得跟我们去一趟——”
她话刚说到一半,只见旁边的昊昊猛然间也站了起来,他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抱着旁边廖美婷的大腿,随后便“哗啦啦”地开始往外吐。
廖美婷脸上顿时煞白,看着自己裙子上满满的呕吐物,顿时惊声尖叫了起来:“啊啊啊——你干嘛,要吐去别的地方吐……啊啊啊!这可是我最贵的一条裙子啊……”
昊昊哪里还顾得这些,不管不顾地往外吐东西,就像是要把整个胃都全部呕出来一般。
沈延川和夏清越匆忙间对视了一眼,显然都没搞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方妍这个当母亲的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呵斥旁边的佣人:“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给昊昊拿药啊!”
佣人赶紧去倒水去了,很快就手脚麻利地端了一杯温水,拿着几粒药片走到昊昊身边。
廖美婷已经鬼吼鬼叫地拖着一身污秽的裙子上楼换衣服去了,方妍和廖洪斌则都已经赶到了儿子身边,方妍不断拍打着他的背部,满眼都是焦心的模样。她熟练地接过佣人手里的水,开始试图往昊昊的嘴里灌药片和温水。
由于过度用力地呕吐,昊昊整张脸变得面无血色,看样子随时都要晕过去一般。
方妍急得满头大汗,一边给他灌药一边温声安抚着他:“昊昊乖啊,把药药吃了就好了……快张嘴吃药啊。”
廖洪斌熟练地用手掰开儿子的嘴,好让方妍有机会把药片和温水灌进昊昊的嘴里去,偏偏昊昊难受得不断哀嚎哭闹着,好不容易喂下去的药片转眼间就又被他给呕了出来。
夏清越和沈延川颇为冷静地看着方妍夫妇熟练给儿子灌药的样子,很明显,昊昊这么呕吐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
这顿饭是肯定吃不成了,廖家人为了昊昊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才把药给他灌了下去,吃了药的昊昊又哀嚎了一段时间后,终于被方妍哄睡着抱到楼上去了。
……
半小时后,佣人正在清理几乎大家都没怎么动的一大桌子菜和地上的呕吐物。其他人则是一脸严肃地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夏清越开口问方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妍也顾不得其他的了,一下子扑到夏清越的跟前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痛诉:“越越,以前的事是妈妈不对,妈妈知道错了。算妈求你了,你救救你弟弟吧!”
夏清越一下子就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连连往旁边躲开:“你这是做什么!”
“你弟弟他生病了……”方妍一脸无助至极的表情:“昊昊得了肾衰竭,医生说要是再不及时换肾治疗,恐怕是要送命的啊……妈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啊!”
“肾衰竭?”夏清越连连往后退了两步,满眼不可置信:“这小男孩才多大啊?怎么就得肾衰竭了?既然病得这么严重,为什么不送他去医院?”
沈延川扶住了一脸惊慌的夏清越,正色对方妍说:“方姨,有什么话能不能起来好好说?”
廖洪斌这才沉着脸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方妍生怕他们不信,赶紧拿来了医生的病历递到他们手上,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本来昊昊这段时间都在住院的,可是他从小被骄纵惯了,在医院里根本就待不住,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只得把他接回家里好生养着。谁知他的病越来越厉害,吐得频率越来越高……”
沈延川粗略地翻看了一下病历,他们果然没有说谎,昊昊的确是患上了相当严重的肾衰竭。
他把病历随手扔在了茶几上,茶几上还有一大堆琳琅满目的零食:“肾衰竭患者忌饮食油腻,忌摄入过多蛋白,你们当父母的难道不知道吗?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好生养着?”
方妍的脸上全是无奈,一旁的廖美婷连忙回话:“我们也不想的啊,可是昊昊从小体重就严重超标,你们别看他现在这么胖,这已经是他体重最轻的时候了。他又极度贪吃,根本管不了一点。说了也是奇怪,都说肾衰竭会引起食欲不振,昊昊的食欲却跟以前一样难以控制,稍微让他控制一点饮食,他就在家里哭爹喊娘的。成天就这么吃了吐吐了吃的,把我们全家都快搞崩溃了。”
夏清越冷眼看着他们:“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医生,我可救不了他。”
沈延川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清越,你难道没有听出来吗?他们是想割你一颗肾去救他们的宝贝儿子呢。”
夏清越骤然睁大了双眼,她原本还以为廖家是遇上了什么困难,想找她要钱给昊昊治病呢!没想到他们竟然盯上她的腰子了!
“你们怕不是疯了吧?想让我割一个肾救那个……救你们的儿子?”
夏清越已经算是对他们口下留情了,看在他们这么惨的份上,没直接把“野种”那两个字给说出来。
方妍满眼哀求的神色:“越越,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只能想办法把你给找过来的。医生说你是昊昊的亲姐姐,肾源跟他匹配上的可能性很大,换肾后的效果也会更好!昊昊还这么小,你难道忍心看着他去死吗?你答应妈妈,就跟我们去医院做个配型好不好?妈妈一定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夏清越真是被她的不要脸给折服了,当年抛下她这么多年,现在竟然还想要她的肾?想必方妍自己都觉得难以开口,硬是跟她演了一天母女情深的戏,一直憋到现在才把目的给说出来。
她觉得再多跟他们说一句话就是对自己的侮辱,所以毫不犹豫地对沈延川说:“延川,我们走,离这群神经病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