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过日白,日长复夜短。
一连三日,厉澄都带着人试图开辟出一条进入的路,哪怕那两尊雕像已经被他们想尽办法砸碎了,也依旧无法靠近半分。
不知是不是迷宫内部的人摁动了什么机关,当雕像移开的那一瞬间,大门蓦的沉入了地底,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厉澄……要不我们先回去吧,你这样不吃不喝怎么行啊?”身侧的孙黎同样眼底青黑,胡子拉碴。可相比于厉澄,他的情况却还要好上一些。
自从路没了,厉澄就像疯了一般,没日没夜的砸那雕像,眼看着就要进去了,眼看着孙然就要有救了。可现在门也没了,他的念想忽然就破碎了……
也许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你们先回去吧,我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厉澄咽了咽口水,抬手捏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了几分。
孙黎又劝了他几句,见劝不动,只好先回去了。
厉澄目送他离开,眼底忽然就多了一抹微弱的怨恨,不过那怨恨一闪而过,被悲伤掩盖而下。他扭头攀着树,熟练的爬上高处的山头,瑶瑶看着对面的一座石窟。
他查过了,这座迷宫的出口,就是那座石窟。厉澄掏出手机看了看,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信号,他只好收起手机,回神眺望远方。
在不远处的东边,他的人已经开辟出了一条下山的路,可到底与对面隔着悬崖,他们无法靠近。
“少爷,我们的人说那边开车能下去,他们正在试图靠近那石窟。若是孙少爷平安无事,必然会从那边出来的。”一人匆匆而来,向厉澄汇报了三日来唯一的好消息。
他希望厉澄能松一口气,多少吃点东西也好。
可厉澄只是轻飘飘看了他一眼,面上无半分喜悦。他深深叹了口气,利落得回到平地,“李昀萧都被人暗算了,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可能会平安无事……”
三日了,他和孙然一样没有吃东西,没有休息。连自己都要撑不住了,他不知道若是孙然受了伤,该怎么撑过这三日。
“走吧,去开车,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厉澄抿紧了唇,率先离开了迷宫,许是劳累过度,他忽然脚下一软,差点就跪在了原地。他缓了一会,这才起身前往山下。
“少爷当心些。”
手下急忙跟上,生怕下一秒厉澄就会倒下。
厉澄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搀扶,闷着头一步步朝前走着。他还是不相信,哪怕所有人都不再抱有希望,他还是想试试。
孙然不傻,若没有保命的希望,绝对不会轻易带人进去的。
“孙然……你等着我,我会来救你的。”他攥紧了拳头,眸中多了一丝坚定与决绝,找不到人,他绝不放弃。
而身后之人看着厉澄这副模样,脸上难免带了一些心疼。他抬眸看着厉澄摇摇欲坠的身影,忽然不明白老先生的行为,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拆散他们,就能让少爷回到原本的轨迹吗?
“可是,若孙少爷真的出了事,少爷怕是……永远都忘不掉他了。”他喃喃着,继续跟上。
天边孤鸟独飞,远远落在树林间,啾啾的呼唤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厉澄慢慢行至山脚,坐上了来接他的车。司机见他上来了,急忙道,“少爷,刚刚先生来了电话,说老先生回来了,让您先回家一趟。”
厉澄闻言冷了脸,语气淡淡道,“不回。闭嘴,能开开,不能开滚下去我自己来。”
司机立刻闭上了嘴,将厉澄送到了石窟附近。他们已经有人等在了那边,人手一把开路的镰刀,硬生生开了一条通车的小道。
厉澄看着窗外稀稀疏疏的高大树木,有些愣神。
青山绿水,花草缤纷,空气都要比市区的干净清新,这样美丽的地方,怎么会是埋葬爱人的地方呢?
他收回视线,等车停下便开门下了车。走出三步,他猛地转身走到驾驶座边,屈起手指敲了敲车窗。待司机打开车窗,他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你回去问问他,他那么希望我们分开,现在他出了事,他开心吗?看到我这个样子,他开心吗?”他说完瞥了那司机一眼,“劳烦和那老头说一声,我不会接受相亲的,男的女的我都不接受。若他逼我,就等着收尸吧,得了,你走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他说完便转身朝前走,只几步就走到了人群中。
司机愣了愣,开车离开了山林,带着厉澄的话回到大路,打电话重复了刚刚厉澄的话。
电话那头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听不出喜怒哀乐,也听不出那头到底是个什么反应。司机只好战战兢兢将车靠在路边,暗道夹在两个意见不合的人中间,是真的不容易。
而这边,厉澄环视了一圈四周,看向前方。他们离石窟不足百米,他带着人走了过去,石窟洞口高达五米,四处雕刻着复杂而繁琐的花纹。
“有看到什么脚印吗?”厉澄看了看那门,是紧闭的,已经缠上了许多藤蔓。
看上去显然是许久没有人打开过了。
“少爷,这附近就只有我们的脚印,没有发现旁的。”一人答。
“是啊,我们刚刚来的时候,已经驱赶走了这附近的蛇虫。这里杂草丛生,根本不适合人居住,怕是已经许久没有人踏足过了。”一人挠了挠头,跺了跺脚下的蚂蚁,“少爷,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这里的蚂蚁咬人很疼的。”
厉澄斜眼瞅着他,又看了看他们身上的尘土与飞扬到头上,还没来得及弄干净的杂草。良久,他挥了挥手,“回去吧,这石窟已经落了厚灰,该是打不开的。”
众人点了点头,收拾东西就朝来时的方向走。一男子将东西递给旁边的人,几步走到厉澄身边,道,“少爷,我们留了人在附近,若是有孙少爷的消息,会立刻通知的。您先回去吃点东西吧,若是孙少爷找到了,您却倒下了,他也会担心的不是吗?”
听到这话,厉澄才勉强愿意回去休息,顺带吃点东西。见人点了头,那人也松了口气,开车护送厉澄回了南江,这才转头回去复命。
一日过得极快,厉澄洗完澡时,便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他给手机充上电,这才有时间回复消息。
思维特:「厉先生,我已找遍了整个安川,准备启程岚霞,您那边有消息了吗?」
岚霞,安川下游城区,若是孙然不慎掉下悬崖,该会顺着漂流至下游。
厉澄回复了他,说还是没消息,自己明日将扩大范围至南江。连跨三市,找到的可能性或许会多一些。
孙黎:「知道你担心,但也要注意身体,累坏了幺儿会心疼的。我们在南江找,唐家去了云城,你不要太着急上火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厉澄叹了口气,回复了句好,随后看了看剩下的消息,挑了两个回复,便点进了和童女士的聊天界面。
「妈,外祖父那边有消息了吗?」
那边过了几分钟才回复了一句还在找,让厉澄放宽心,吉人自有天相。
厉澄放下手机,下楼给自己随便煮了碗面。他坐在餐桌边,看着孙然曾经坐过的位置,嘴角抿成了一条线。
吉人自有天相……
他抬手擦了擦眼角,顾不上面还滚烫,便几口塞进了嘴里。口中的疼痛,却怎么都掩盖不了内心的疼痛,无论他怎么抱有希望,可事实都在告诉他:孙然已经没救了。
他放不下,也舍不得。
莫非是他求的太多,才让孙然离他而去,莫非……
他们真的没有缘分吗?
夜半铃声响,吵醒了已经熟睡的唐乐乐,他愤然翻身将韩君久揪了起来,“能不能关静音啊,真的好吵你知不知道?!”
韩君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唐乐乐,无奈道,“是你的手机。”
唐乐乐一愣,扭头一瞧,还真是自己的。他撇了撇嘴,看了一眼来电提醒,陌生号码。
“喂?”他清了清嗓子,接听电话。
“你们是在找孙家的人吗?我这边有一个,看上去很像,你们要过来看看吗?”
唐乐乐闻言眼前一亮,撑起身子就要起身,可他转念一想,问道,“看上去什么模样?”
“看上去二十多的样子,腿一瘸一拐的,还少了一只手”那头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笑声,唐乐乐皱着眉头挂断了电话。
“又是他们?”韩君久见他表情不太好,一猜便是遇到了什么。
唐乐乐红了眼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拿别人的痛苦来调笑,“烦死了,能不能把他们抓起来。明明知道我们在找人,还老是打电话来报一些虚假信息……”
韩君久将人搂进怀里,轻声安慰着,等唐乐乐好了一些,这才问道,“爸妈那边说,要不我们先领证,等人找到了再办婚礼,你觉得呢?”
唐乐乐吸了吸鼻子,“我要等他,我们说好了。他领证我不知道,我领证他一定要到的。韩哥,你不是答应我了吗?”他眨了眨眼睛,直勾勾看着韩君久,“君子一言,可是驷马难追的。”
韩君久无奈点头,“好,我明天一早就回复他们。我们一起等他,先睡吧。”
“嗯。”
天边鱼肚渐白,新的一天来到。厉澄一大早就驱车赶去了岚霞,他要去找思维特,向他借城堡的钥匙。
错了,错了。
或许孙然没有回华夏,而是去了巴黎也说不定呢?
厉澄如此想着,毕竟那里有爱杰罗先生,或许孙然大难不死,会选择先去祭拜爱杰罗。
当日,他便孤身去了巴黎,一人远赴他乡,只为寻到一丝关于孙然的线索。
一晃三年,厉澄途经新西兰与纽约,可皆无半点消息。他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前些日子,听说祖母摔伤了腿,他只得在这一年的寒食,赶回云城。
春夏秋冬交换三余载,然而远方的风,却依旧没能带回有关故人的半点消息。
彼时的厉澄,早已褪去了当初的青涩,学会了掩盖情绪。就算心里想着什么,也绝不再外透半分。
“回来了,洗手准备吃饭吧。”覃玉芝一出门就瞧见了站在四合院门外拉着行李箱的厉澄。她对这个孩子甚是想念,却也知道他不愿回家的原因,于是没再多说什么,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厉澄看着她,心里不禁一阵心酸。上一次见到她时,还未发觉祖母已经如此年迈,只觉得她温柔和蔼,待自己也是极好。
“祖母,听说您摔伤了,如今身子好些了吗?”厉澄拉着行李箱,跟着她进了屋,他关切的询问道,“您需要什么东西,可以叫人去买,何必自己出门呢?”
覃玉芝看向他,从怀里掏出两枚平安符递给他,“我知你心里放不下,便去求了这个,希望你们俩,都平平安安的,那才好。”她长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别和你祖父一般见识,他不过是气你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不是真的厌恶他,不是真的想要阻碍你们俩的事情。卿予,孙然出事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你也别太担心,没有消息,也许就是最好的消息。”
厉澄接过平安符,将它们妥善放进胸前的口袋里,确认东西不会掉出来,这才朝覃玉芝点了点头,“我明白,但祖父如此行事,我实在接受不了。”
“你……唉,难道你要花一辈子的时间去寻他吗?”覃玉芝说完便发觉自己这话说的也不对,索性就闭上了嘴,领着人先进了房间。
厉澄看着她,抬手抚上那紧贴着胸膛的平安符,“他会没事的,我等他。祖母,能不能劳烦您帮我和祖父说一声,别再给我介绍人了,电话打得我真的很烦,我一个都不喜欢……”他几步便追上了覃玉芝,语气诚恳诉说着。
“祖母,我心里已经存在了一个人,就算他不会再回来了,在我心里,也不会有别人的半分位置。”厉澄板着脸继续说,“你们明明知道我心有所属,又何必耽误别的人,给别人添堵,也给我和孙然添堵?我还没离婚,就算我离婚了,我想,再喜欢上另外一个人,于我而言,也是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覃玉芝闻言微微皱起眉头,不明白厉澄怎么会如此说话。
“祖母,是他教会了我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或许他在你们眼里是谁都可以替代的存在,可在我这里,他不是。祖母,当初祖父拆散了我的父母,您不是也很生气吗?那您能不能帮帮我,我不想步他们的后尘,我与他说不通,父亲也不愿理我。”厉澄垂下眼睑,这三年里无尽的思念没有一刻不包裹着他,“如果连您也觉得我们应该分开,那或许这一次,就是您见我的最后一次了。”
“胡闹!”
忽然,身侧传来一声怒吼,厉澄扭头看去,就见厉旭景板着一张脸,拧眉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难道你祖父关心你关心错了吗?”
“他那是关心,我认。可父亲,当初他拆散你和母亲,现在又在拆散我们,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关心我们?!还是单纯为了他口中的缘分是比人心还要重要的东西!!”厉澄不管不顾的吼了回去,“您说过,你和母亲分开的日子里没有一天不思念她,为什么这种事情到了我身上,为什么我同样经历着当初您的无助和痛苦,你却反而站在了我的对立面呢?”
他吼完便扭头不再看他们,手里的行李箱被他攥的死紧,直到手都痛得麻木,他这才稍稍松了些力。
“……我不是这个意思,卿予,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你听我说,父亲当然是希望你们俩好好的,孙然那孩子我也是喜欢的,可你不该一走就是三年,和家里也无半分联系,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厉旭景见他真的动了怒,也只好先收起了自己的脾气,上前好言相劝道,“你听话,先顺着他,等他走了,我们绝对不会再干预你的事情。你知道的,你祖父心脏不好,你就不怕给他气出毛病吗?”
厉澄垂眸看着脚下的地板砖,缓慢摇了摇头,“我没有要气他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他不要再管我。我不会去相亲的,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我都不去,我有喜欢的人,我不能对不起他,也不能耽误别人,我耽误不起。”他说完便不再管他们,拉着行李箱回了房间,行至拐角,他回头看着二人,道,“如果不能答应我这个简单的条件,我祭完祖就走,至于什么时候回来……看他口中的缘分吧。”
他径直回了房间,留下二人面面相觑。
覃玉芝叹了口气,“你劝劝你爸吧,这孩子本来就执拗,遇到孙然还好些,脾气好了很多。这人一走,又回去了……还有你,以后少在他面前提相亲的事情,以前让你去的时候,你不是也要死要活的反抗吗?”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是一家人,还真不进一家门。”
厉旭景抿了抿嘴,“……可他也不一定听我的,我也没提,是父亲和卿予老是提,闹得现在家里简直是乌烟瘴气的。”
覃玉芝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瞪圆了眼道,“还不快去,要是卿予明天祭祖完了就不回来了,你看我扒你一层皮!”
厉旭景挠了挠头,只好转头去了父亲的房间。
看着他的背影,覃玉芝捻了捻手指,“缘分什么的,哪有人心重要呢?”
老头子,小舒已经不愿意回来了,你还要把卿予也逼到国外去吗?
她垂眸想了想,去厨房端来饭菜,敲响了厉澄的房门。
“咚咚咚……”
“吱呀——”
厉澄冷着脸打开门,见是祖母,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您别忙了,我饿了会自己吃东西的。”
覃玉芝笑了笑,“吃东西?我还不知道你,和孙然那小子一个样,不饿到胃疼是不会吃的。先吃点东西吧,你爸啊,找你祖父去了。”她将饭菜放在桌上,顺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累了吧?”
厉澄无法,只好坐下来先吃东西。闻言,他愣了愣,“还好。”
“孩子,你我都信事在人为,祖父说话不好听,那我们就不听。他要是再给你介绍人,你就告诉我,我和你爸半夜给他连人带被子扔出门去,可好啊?”覃玉芝朝他笑了笑,“老是板着脸,孙然回来,该说你脾气冷淡了。”
“有吗……”厉澄抬手摸了摸脸,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祖母,您又笑我。”
“我哪笑你了?我说的是事实,你从小脾气就倔,我还能不知道?”覃玉芝看了看房间,布局和孙然在时差不多,只是窗帘的颜色总是换,已经由绿换成了蓝。
厉澄动筷子吃饭,时不时和覃玉芝聊两句,似乎什么都没变,可又说不上来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覃玉芝看着他那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心里那悬着的念头始终是无法放下。沉思许久,她将房门反锁,轻声问道,“若是真的找不到,你是不是就打算去陪他了?”
厉澄怔愣在原地,半天都不敢吭声。
为什么会突然回来,是真的想通了吗?
不,或许是想再看看这些曾经的家人,朋友,好一走了之。
“卿予,你不能这样想。现在没有传来他的死讯,不是吗?”覃玉芝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猜对了。她急忙坐到厉澄身边,轻声安慰着这个格外别扭的孩子,“你听祖母说,祖母昨晚做梦梦到他了,他说他过得很好,已经在回来找你的路上了……你要好好的等他,不可以想那么多,知道吗?”
厉澄舔了舔唇,抬起红透了的眸子望着她,“祖母,说来也挺可笑的……我念了他三年,可仔细算来,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半年多。您说……到底要还要遇到什么人,才能抵过他在我心里这无法磨灭的半年……”
覃玉芝无法回答,只能静静的听他说。
“我看过很多明明很相爱,最后却不得不分开的人。我的父母就是这样,可是当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我才真的感受到了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您知道吗?他总是哭,疼也哭,难受也哭,可他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我只能猜他到底在想什么……”
厉澄说着说着就哭出了声,许是觉得难为情,他抬手捂上了脸。闷闷的声音传来,让覃玉芝都不禁感叹这孩子真的是憋久了。
“他什么都不愿意说,以至于他都要走了……我还像个傻子一样觉得他真的爱上我了……祖母,我真的好后悔。”厉澄吸了吸鼻子,接着道,“他曾经问我,我爱不爱他。可那时我不懂,不明白什么是爱……我伤了他的心。如今我懂了,我想好了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可他却不在了……您说,是不是我们真的没有缘分啊,为什么没有缘分的人偏偏要遇上呢……”
“卿予,缘分重要,可又不重要。等他回来,你好好告诉他,你的想法,我相信他会愿意与你共同携手,度过漫长岁月的。”覃玉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给予无声的安慰。
他哭了许久,该是长期挤压的苦痛,许是无法诉说的思念,终是将这个自诩冷静的男人逼到了这个地步。
窗外,绵绵的细雨一下就是好几天,雨滴落在屋顶,落在树顶,又重重的砸在池塘里。
厉兜兜摇了摇头,几步跑出窝,咬着一个鸭子形状的玩具蹲在了厉澄的房门口。
“汪汪汪!!!”
厉澄久未回来,一回来却又待在房间,厉兜兜叫着,发泄着对这个两脚兽的不满。
厉澄洗了把脸,送走了覃玉芝,打开门就看见了叼着玩具的小狗。许久不见,当初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它,如今也在院子里肆意横行了整整三年了。
“厉兜兜,你也在想他吗?”厉澄看着它嘴里的玩具,弯了弯眉眼,“真好,我们都在想他,你说……他为什么不愿意入我的梦呢?是怕我训他,还是怕我哭呢?”
厉兜兜咬着玩具围着他转圈,尾巴晃成了拨浪鼓,厉澄揉了揉它的脑袋,将玩具丢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去,捡回来。”
“汪汪汪!!!”
厉兜兜冲进雨里,叼着玩具又回到厉澄脚边,满脸写着骄傲。
“厉兜兜,厉兜兜……”
厉澄看着它,想起了当时起名字时无语的孙然,嘴角不自觉便上扬了几分。
“叫什么名字好呢?”那时的孙然咬着手指,思考着给小狗起名字。
“豆豆?家里猫不是叫豆包吗?那干脆叫它豆豆好了。”厉澄笑了笑,把怀里的狗塞进了孙然怀里。
孙然撇了撇嘴,“才不要,它可是姓厉的,厉豆豆多难听啊……不然叫兜兜好了,厉兜兜!你说好不好?”
“好,听你的。”
那时的他,笑得那样开心,若不是亲眼见过他悲伤的模样,谁能想到眼前这个笑得灿烂无比的人,心里满是伤痕呢?
厉澄收起笑容,揉了揉狗头,便将狗赶回了窝,“回去吧,我要去睡觉了,一会儿下午再和你玩吧。”
小狗见他挥了挥手,只好叼着玩具回了窝,头也不回的留了个屁股朝着厉澄。
“……”厉澄无语,不愧是送孙然的狗,脾气都差不多。
他耸了耸肩,回房间继续收拾东西。不过他没有收拾很多,就是带走了孙然留下的东西,袖扣,帽子,还有那双鞋。
“佐恩,玫瑰要开了。”他看着手机里属于二人的合影,虽然是偷拍的,可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念想。
你不是喜欢玫瑰吗?
玫瑰要开了,你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