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是使出了浑身解数陪着戈洛特一直练习到他满意为止,当然此时此刻的我真的已经筋疲力尽,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连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拖着沉重无比的步伐慢悠悠地朝着木屋走去,就在我途经那棵最醒目的大树之时,却无意间瞥见大树底下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希尼卡。
我停住了脚步,不知为何目光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虽然最开始我就不打算去找希尼卡说话,但碰巧要从她面前走过,一声不吭、视若无睹地径直走过去而完全不理会她离开未免显得太过薄情。
还是应该尽到朋友的基本责任才行。
我心里带着这种想法,最终决定临时改变主意朝她那里走去。
“希尼卡,在休息吗?”
“……”
毫无反应,这可真不像她。
“希尼卡?”
“……诶?啊!是杰诺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按理说在我看见她的时候她也应该会注意到我才对,可我已经站在她身侧2米的位置竟然才意识到我的存在,显然刚刚是沉浸在了某个复杂的思绪之中而心不在焉。
“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偶然路过这里看到你,并顺带过来打个招呼。你有什么心事吗?”
“没什么心事,就是单纯在担心明天的考试能不能顺利通过,要是我们五个人都能留下来就好了。”
希尼卡微笑着回答道。
这是显而易见的谎言,不擅长说谎的希尼卡基本骗不到任何人。但这份谎言包含着不想让我担心的善意,因此我并没有感到任何不快。
我知道前来搭话也许并非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因为希尼卡可能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思考一些不宜与他人分享的隐秘心事。可是当我看到她那张布满哀伤的面容时,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离去,即使我知道我并不是适合倾诉心声的对象。
于是我决定和希尼卡保持两个身位的距离,弯下腰坐在裸露的树根上。
“这里可真是个休息的好地方啊,刚才被戈洛特强行带去陪他一起训练,可把我累坏了。”
我并不指望希尼卡会向我倾诉什么心里话,只是抱着“随便什么话题都好总之得和她说点什么”的心态坐在这里。
“是这样吗?真是辛苦了。”
“你也是训练累了来这里休息吗?”
“不,只是单纯的休息而已,毕竟我认同在正式的考试前应该放松一下身心的观点。”
和我们不一样,对于希尼卡来说练习的意义确实不大。
“在我看来你好像不仅仅是想休息那么简单,不然也就不会没察觉到我的靠近了。”
“啊……在这里待久了精神难免有些松懈,大概是在无意识中睡着了吧。”
睡着了……确实我也有过在不知不觉中睡着的经历,如果不是看到希尼卡显露出心事重重的面容我也就会这么认为了吧。
终究我不是男主角,希尼卡是不会那么轻易向我吐露心里话的。当然如果希尼卡真的愿意将她内心的烦恼与忧愁向我倾诉,那就等同于我有了协助她解决问题的义务。既然她没有这么做要么是认为我没有办法帮她,要么是不想给我添麻烦。
心中难免涌起一丝失落,但我也明白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也毫无意义。
“其实杰诺……我反而想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或者烦恼。”
“问我?为什么?”
“今天你的动作有些僵硬,其他人也许不太看得出来,但通过简单的交手我能感觉到你并不在一个最好的状态。”
我认为自己掩饰得已经足够好了,却还是瞒不过希尼卡啊。终究“剑”是无法对她撒谎的。
“所以在塞西莉提出下午自由行动的时候,你也果断同意了是吗?”
“嗯,虽然不知道你是因为太累了还是有心事,我认为至少应该让你休息一下。”
这一刻我就像被那种后宫轻小说作品里除了“温柔”毫无特点的男主角攻略的女主角一样感到怦然心动。
当不成后宫男主,当别人的“后宫”也不是不可以……开玩笑的。
“哈哈,被你看出来了啊。确实我今天有点不在状态,原因是越临近考试我就越感到有些不安。”
“杰诺也会对明天的考试感到不安吗?”
“那当然了,你知道我们五个人当中只有我没有受到邀请,而是托尤米娜殿下的关系才得以来到这里。这种情况下我的实力是否达标倒是其次,关键是金狮骑士团的人会对我怎么看,贝里乌斯师父会对我怎么看。说不定贝里乌斯师父特意隐瞒这次考试内容以及禁止我们接触骑士团的人都是因为我在这里的缘故。由于我的任性加入让其他人受到牵连,如果明天还不能好好表现,甚至还给团队拖后腿的话,我会觉得非常对不起你们。”
来到这里之后还一直不知道贝里乌斯师父对我现在是什么想法,不安的情绪也就与日俱增。考虑到他的立场,肯定是不愿意看到我利用尤米娜的关系和金狮骑士团扯上关系吧。
但现在的我已经别无选择,即使因为这件事让贝里乌斯师父对我感到失望,我也必须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抱歉,我没能及时察觉到你所面临的压力。”
“我本来就不想让你们察觉,不然只会让不安的情绪蔓延而已。没事的,不用担心,如果连这点考验都无法通过的话,在斗技大会取得优胜这种事只能是痴人说梦了,趁早断了这个念想也许更好。”
仔细想想,我自己都不能向他人道出真心话,还希望别人主动将自己的心事告诉我,确实有些一厢情愿了。
不过这样就好,我和希尼卡——恶役贵族和正派的女主角,保持这样的距离感肯定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希尼卡脸上的哀伤不应该由我来抹去,那是男主角的责任。
“我差不多该回去休息了。”
意识到继续待在这里对希尼卡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反而还可能让她顾虑着我的存在而无法放松,我便想结束对话离开这里。
“我明白了,请回去好好休息。”
“你也一样。”
到最后希尼卡依然看起来有些没精神,但愿她真的只是有点疲倦,通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就能恢复往日的生气和活力。
随后我便离开了大树,回到自己居住的木屋……
“呼~~哈~~”
就在我刚刚推开房门的瞬间,一阵响亮而又悠长的鼾声骤然传入耳际。
定睛一看,发现戈洛特比我先一步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看来是刚才在和我的训练中尽情释放了身体的热量后,自然而然地选择回房间睡觉。对此我忍不住眉头紧锁,内心中涌现出的无疑是“失望”的情绪。
不过这也怨不得人家,毕竟这里又不是只属于我的个人房间,我没有权利独占这个房间。
默默关上门,脑子里思考着接下来要去哪里寻求替代的休憩之地。
“哦,杰诺你在这里啊。正好我有事想和你说。”
然而乌德里克却不合时宜地出现并来找我搭话。
真是邪门了,明明我压根没有选择主动去找他们,却还是避免不了“对话事件”的发生。
果然“选择肢”这种东西并不可靠……不,说到底那只是我的幻觉而已。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单纯找你聊聊,有时间吗?”
乌德里克微笑着回应我。
听到这话,我不禁皱了皱眉。并不是不想和乌德里克对话,我现在是真的需要一段独处的时光。
“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找个地方休息。”
“是这样啊,可是我刚刚看到你关上了木屋的门准备外出的样子,不打算进屋休息吗?”
“……”
乌德里克的这个问题让我一时语塞。
确实如果我真的想休息的话,那我的行为完全就是矛盾的。拿戈洛特的鼾声来当理由的话,无疑会给我们“友谊的小船”砸出一个破洞。也就是说不利于团结的话还是别说为好。
“啊……难得的好天气我想出去晒晒太阳。在找到合适的地方休息之前,我可以和你聊一聊。”
“是这样啊,那好吧。”
于是乌德里克又跟着我一起离开了木屋。
明明是自由行动时间,却感觉自己一点都不自由,这到底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