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兰兰的信息很有分寸,问他崔紫雯的情况。
简贞就不一样了,有抱怨有担心有抱愧。
江耀武的信息让人心情复杂。
崔紫雯要回清池县一趟,崔忠义在考虑带不带上崔紫雯?
“爸爸,你不是很快就回来了吗?我不跟你一起回了,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崔忠义想,这样也好。
江耀武到家的第三天,崔忠义回到了清池县。
在他的要求下,徐小青抱着孩子来到指定的地点。
她一开始根本不相信崔忠义有什么秘方神方的,可大小医院都去了,道士神婆也请着作几次法了,孩子还是病恹恹的。
医生诊断说是先天性免疫低下,只能精心养着,长大就好了。
不是屁话吗?养都养不活了,还能等到长大?!
徐小青刚背过医生的脸,就爆了粗口。
直到她急得要自焚时,江耀武才向她提出了交换条件。
“你就等着这一天吧?!”
徐小青冷笑道。
“既然你知道,还问什么?!”
江耀武十分冷漠。
当年,徐小青的一个亲戚出了车祸,徐小青又急着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找大冤种爹,就说服亲戚搞器官捐献。
谁知道世上的事那么巧,费多大劲给崔紫雯匹配不成功的肾源,徐小青这个濒死的亲戚竟然配型成功。
徐小青找到江耀武,提出了交换条件。
一是支付她这个亲戚五十万的抚慰费,二是和崔紫雯分手,和她结婚,以父母的性命起誓,一辈子都不能和她离婚。
如果离婚,也只能是她不要他了,由她提出来才可以。
为了崔紫雯能活下去,江耀武都一一答应了。
徐小青要他保密,他也做到了。
如今,徐小青没想到会有两件事打破了她的如意算盘。
一是江耀武空有一副好皮囊,根本行不成房事;二是她没想到儿子最后还得求助崔忠义帮忙,让江耀武有了脱缰的机会。
她狮子大开口和江耀武讨价还价,既要崔忠义治好她儿子的病,又要江耀武一次性支付她二百万,让外债压他一辈子。
她以为江耀武会稍稍权衡一下,哪想他态度如此果断坚决,让她的心里戳了一把又一把刀子。
崔忠义见到徐小青怀里的儿子时,只扫了一眼,就断定他是李明亮的儿子。
像是复制粘贴上的五官,若非年龄差,简直能称兄道弟了。
崔忠义怕出闪失,又专门打电话问了曹义德老人,这么小的孩子能用药吗?
“年龄大小没有关系,就看和孩子有没有缘分了。”
曹义德老人慢慢吐尽了实话。
他这方子,吃了不治的人,都是和药无缘的人,像崔紫雯,崔忠义,吃多少都不会起效的。
“药遇有缘人啊,不管正缘孽缘,就怕是没有星点的缘份,那真是没辙了。”
崔忠义听着曹义德的叹息,发现人的命像是魔方,玄幻的时候真玄幻,离谱的时候也真离谱。
得了曹义德的话,看了徐小青儿子的状态,崔忠义回望山村去配药。
有几样药得现刨现制,望山村的岭坡上有,崔忠义就靠村吃村刨制起来。
崔忠义最后把药制成小药丸,一天一粒,开水化开,温水冲服。
吃够一周若有好转,就按这方子吃。若无好转,就重新配方。
崔忠义要在清池县最少逗留一星期。
他回望山村去住,和崔忠魁一起照看寡娘薛玉娇。
周边的村子都逐渐现代化起来,望山村还在原地踏步,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原始日子。
崔紫雯走后,村上的学校形同虚设,好多孩子中途辍学,替家里看弟弟妹妹,或者割猪草喂牛放羊成了小劳动力。
望小玲带着望毛毛去挑水,到了井沿口,望毛毛就要往井沿上趴。
“毛毛,怕怕怕,想学你姥姥哩?栽下去可是没命的。”
崔忠义想告诉望小玲,任红艳没死,在南市好好活着。
可又想起任红艳说的,偷偷偷给他们匿名寄钱的话,不相信他们没一点察觉。
或许,是他们故意在装逼。
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崔忠义在心里默默劝住了自己。
他在等第七天的到来。
徐小青也在等,江耀武也在等。特别江耀武,有种命悬一线的紧张。
第七天,崔忠义让徐小青把孩子抱给他看。
很糟糕,孩子不见一点起色,崔忠义只能重新配方,等着第二个七天的到来。
他向崔紫雯解释的是薛玉娇像这里有事要处理,所以会耽搁几天再回去,让她有事联系简贞阿姨。
江耀武的心像往深海里掉着的东西,一点一点往冰冷刺骨的深处落去。
没有希望时,也没有过这样的患得患失,只用过行尸走肉的日子就行。
有希望时,又在希望会落空的可能里滚油煎自己。
他现在天天借酒消愁,灌醉自己。
这晚,他约崔忠义在县城喝酒,喝得酩酊大醉。
崔忠义去方便,手机落在桌子上。
然后,嘀嘀嘀的几声传来,崔忠义的手机响了。
江耀武抓起来就接。
“我爸去尿了!你等会儿再打!”
却不见对方回应,撑着醉眼看了看手机的小显示屏,上面标记着清晰的“雯雯”两个字。
“雯雯,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江耀武捂着手机呜呜哭起来。
崔忠义出来的时候,江耀武还在捂着他的手机哭。
崔忠义从他手里抠出来,一看上面的通话记录,头发立刻一根根竖了起来。
他赶紧回拨过去,听筒里却总是忙音,一段时间过后,又提醒你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崔忠义的脸色变得扑朔迷离,恐惧一瞬间撅住了他。
拨打简贞的电话,竟然在关键时候关机!
硬着头皮拨打冯兰兰的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听筒里却传来茅怀安的声音——
一种崔忠义极为熟悉的喘息声。
然后,是茅怀安一声猝不及防的惨叫,和手机落地的声音。
“雯雯现在需要人过去看看!”
崔忠义果断说完,立刻掐了电话。
江耀武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真喝醉了,疲惫地趴在残羹剩饭一席酒气的桌子上,不问了东西南北。
又一个第七天到来,崔忠义竟然在心里双手合十,天灵灵地灵灵求菩萨保佑起来。
徐小青抱着孩子进来了,脸上的表情像是一团五花肉,有红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