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忠义看清徐小青怀里的孩子时,心里压的一块石头放下了。
那孩子眼神已经开始有光,脸蛋也开始有红晕,耳垂晕上了健康的光泽。
“可以了,再继续服用半年的药,就把胎里带的虚气全带出去了。”
崔忠义不带任何感情说道。
徐小青眼神青红不定,各种情绪漫开在眼里,最后化成一句心不甘情不愿的话:“谢谢。”
崔忠义回望山村配药。
江耀武等着和徐小青摊牌。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再说的,徐小青当面撕掉他写的承诺书,他想办法一次性支付徐小青二百万。
两个人把离婚手续办了。
他已经筹集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没着落,但他的喜色是掩饰不住的。
别说二百万,两千万买他的自由,他都换,哪怕还一辈子的债。
徐小青很受刺激,格外留意江耀武的一举一动。
江耀武沉溺在即将到来的自由喜悦里,一时间大意失了荆州。
忘了吃每天晚上上床前都会服用的一粒药。
徐小青又开始在床上征服江耀武,伴着身体不自主的反应,江耀武惊出了一头汗。
他立刻翻身下床,顾不得拿藏在秘处的药,就冲出了门外。
徐小青斜眼睨着江耀武逃离的方向,眼珠子在眼眶里转起来。
难道江耀武一直在骗老娘?他没有不正常?他奶奶的!
徐小青爆粗口道。
江耀武一口气逃到了望山村。
气喘吁吁推开崔忠义的门,崔忠义正在灯光下配药,戴着医用手套团着一个又一个的小药丸。
“爸!”
猛然的一声喊,差点没把浓浓的夜色撕碎。
“耀武?你大半夜跑这里干什么?”
崔忠义蹙眉问道。
江耀武抹了头上的汗,他明明是骑摩托来的,一路吹着风,怎么弄出的一头汗,他也搞不清楚。
“爸!你让我进来说!”
江耀武猛虽猛,却努力保持着礼貌。
崔忠义把江耀武让进来,站起来给他倒了一杯茶。
“爸,这次我跟你一起去南市!工作说辞就能辞!钱的事我也准备好了!”
江耀武难掩兴奋。
崔忠义的眉毛动了动,二百万可是个骇人的数字。
“你动高利贷了?”
崔忠义挑眉问道。
“爸爸,剩最后五十万实在借不出来了。”
江耀武喏喏道。
崔忠义手里也攒了一些钱,他在考虑要不要先让江耀武拿来用。
把过往的一切滤了一遍,沉声道:“我这里有二十万,你再找宇兴他们借一下,把五十万的高利贷先还上。
高利贷不能碰的。”
江耀武的眼眶慢慢湿润了,当一切亲人怀疑他,指责他,崔忠义天平的一角却还倾斜在他这里。
人在难处最容易感动,江耀武眼尾的湿意越来越重,但他最后却选择了拒绝。
“爸,雯雯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我不能拿你的救急钱,爸爸相信我会很快还上的。
我不怕下力,也不怕吃苦,南市比我们这里的收入要高很多倍。”
崔忠义也不勉强他,反正钱在他手里,早晚需要早晚拿出来。
“爸,我想问你个问题……”
江耀武的眼神闪躲着,却满眼的倾诉欲望。
“爸,男人要是一直吃抑制情欲的药,对以后会不会有影响?”
他终于艰难问了出来。
“我又没吃过,哪里知道这些?”
江耀武隐隐地再次向他证明,他没有碰过徐小青。
崔忠义信他,却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因为他无法预测崔紫雯和江耀武最终的结局。
身体上没有碰过徐小青,但大婚,同床共枕这些画面,足以让崔紫雯丢盔弃甲,痛到不能自拔。
他不能保证的事,保持沉默成了他的习惯。
南市——
崔紫雯听见电话里江耀武的声音,头立刻像塞进了一颗炸弹,痛得只能撞墙,以这种痛代替那种痛。
冯兰兰就是在这时候赶过来的。
崔忠义把电话打给她的时候,茅怀安正在她身上找存在感,她本就气性着,一听崔忠义的声音,立刻把茅怀安翻踹在了地上,匆匆赶了过来。
崔紫雯的额角上磕出了血,冯兰兰一边拿纱布简单包扎,一边拨打120。
然后,她连夜把崔紫雯送到崇德医院进行包扎。
崔紫雯在崇德医院成了老病号,绝世的姿容,年轻的生命,难言的病情,让她成了医护人员眼里的过目不忘。
这晚,钟意楼值夜班,钟宁晨来给父亲送夜宵。
钟意楼在崔紫雯的病房迟迟没有出来,钟宁晨轻轻走了进去。
病床上的女孩额角包着洁白的纱布,一张清丽瘦削的小脸在医院病房特有的灯光里,像是远离凡间的一张脸。
星目微合,长睫毛排出来的暗影让苍白精致的小脸多了立体感。
他曾经的病人——冯兰兰在病床边暗自垂泪。
这个美妇人似乎也变了很多,不像他负责治疗她的时候,嚣张跋扈,自由随性,把那个常来陪他的小老头欺负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爸爸,你的夜宵……”
钟宁晨声音低柔。
“拿来病房一点。”
“崔紫雯,醒醒,来,醒一醒——”
钟意楼用医生特有的耐性唤着崔紫雯的名字。
今夜,他想和这个女孩共进夜宵。
两天后,江耀武和崔忠义一起来到了南市。
“爸,我想去医院看雯雯。”
离了婚的江耀武负着债,却一身轻松。
“现在不是时候,雯雯的情绪还在起伏中。”
崔忠义人虽在清池县,南市的状况也他也一清二楚。
包括冯兰兰现在医院里昼夜陪护崔紫雯的事。
崔忠义到医院时,冯兰兰正伏在病床的侧帮上打瞌睡,女儿崔紫雯则大睁着一双水杏眼,看瓶子里的药液一滴一滴往下落。
“雯雯——”
“爸爸回来了?”
崔紫雯挣着身子要坐起来,崔忠义赶忙去扶,不知怎么就用袖子拂到了冯兰兰,冯兰兰醒了。
她讪讪地站起来,小声道:“你回来了?”
崔忠义嗯了一声,把目光落到崔紫雯的脸上。
瘦得只剩精致的五官了。
崔忠义心里一阵牵痛。
冯兰兰突然在病房里干呕起来,她赶紧捂紧嘴,朝病房的卫生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