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恩一边嘀咕着“这些不符合规定”,一边老老实实地按照苏菏的要求,把扣在证物室的东西全拿了出来。
苏菏检查了一下,折叠古琴、玉匣、减字谱、狮王钢弦、《山海经》……全都在。
迪恩安排了一番工作,决定提前下班,送两人回去休息,他歪了歪脖子,骨头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真是累死我了。”
“辛苦了。”苏菏答谢道,“没有你的话,我们这个事情就很麻烦了。”
“也不看看你好兄弟是谁。”迪恩被夸奖了,十分得意,“他们都叫我神眼呢!”
苏菏看了一眼禁不住夸奖的迪恩,有点想笑。
三人走出警察局的大门,孔洛拽了拽苏菏,示意他看那个站在树下的邋遢老头。
弗兰克·阿克斯还在那里,还没有离开。
老头叼着一根烟,一直面朝着警察局的方向张望着,见他们出来,赶紧把烟扔在脚下,踩灭之后,走上前来。
“他好像在等我们。”苏菏对迪恩说道。
“呃……这老家伙不会要讹我吧?”迪恩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对苏菏说,“说好了啊,那把古琴的钱你出。”
苏菏无语,只是点了点头。
“喂。”弗兰克走到三人面前,在地面上吐了一口痰,双手插在兜里,仰着头看着他们,“小子。”
“那个啥,阿克斯先生……”迪恩小心翼翼地说。
“没叫你,混蛋小子,你的事情我晚点再和你说。”他狠狠地瞪了迪恩一眼,然后望回苏菏,“我在和你说话。”
苏菏疑惑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邋遢老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什么事吗?”
“你小子下手够狠的啊!”弗兰克吸着鼻子,说道,“但是,你居然找到那把琴了,算你有本事。”
“什么琴?”苏菏决定假装不知道。
“别和我装傻,小子。”弗兰克冷笑一声,“苏凌峙那个老混蛋,也不把事情给你交代清楚……”
苏菏愣住了:“你也认识我爷爷?”
“也?”弗兰克不屑地看着他,“在这屁大点的国家,不认识你爷爷的华人不多吧。”
苏菏不置可否。
弗兰克见他不答话,伸出手递到苏菏面前:“那我好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弗兰克·阿克斯,苏凌峙花钱雇我帮他干活,给他处理一些没办法在明面上流通的古董。”
苏菏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冷冰冰的,还带着一丝不信任,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握住了弗兰克的手:“苏菏。”
“我知道你。”弗兰克继续道,“苏凌峙给我古琴的时候,我去过你家,但是你小子连个正眼都没给过我。”
苏菏皱起眉头,努力的回忆着当天发生的事情,然后他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是你?那个穿着迪奥西装的收藏家?”
“正是本人。”弗兰克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苏菏在脑海中试图将当年那个穿着整齐昂贵的迪奥西服,打着整齐的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十分精致的收藏家和面前这个汗衫上全是油渍,满脸胡茬,头发乱七八糟,身上还带着时有时无的汗臭味的老头联系在一起。
但是他失败了,怎么都不像。
“嘿,小子,别看我现在这样,你家那个老爷子可是我的大金主,见金主总得收拾打扮好吧。”弗兰克嘿嘿笑了起来。
“所以,那把古琴……”苏菏不和他扯这些有的没的,直接点明主题。
“那把古琴,苏凌峙只是放在我这儿暂时保存的,他没卖给我。”弗兰克有些愤愤的,“我给他说了很多遍,这把琴肯定能找一个开高价的买主,他能大赚一笔,但是老家伙始终不松口。”
“你家老爷子说了,这把琴是留给你的,如果哪天他死了,你来找我要,我直接拿给你就好,但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把琴的存在,如果有人来找,直接打死都行,他来善后。”
弗兰克见迪恩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所以说,你小子算命大。”
“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找到那把琴在地方的?”弗兰克还是有点疑惑,“我藏得很好啊……”
“运气罢了。”苏菏盯了一眼孔洛,嘴角挂上一丝笑意。
“算了,懒得问了,东西只要是在你手上就行,其他我不关心。”弗兰克摆摆手,“不过,下次你要来找我,直接敲门吧,下手别那么狠,我脖子现在还在痛。”
“抱歉。”苏菏诚恳地对着弗兰克道了歉。
“还有你。”弗兰克转身对着迪恩,“演技那么差,就别干这种事情了,安心当你的警察不好吗?非得体验一下罪犯生活吗?”
迪恩讪笑起来:“嘿,这不都是苏提的方案嘛……不过你咋知道我们是演的?”
弗兰克瞥了一眼被苏菏牵着的孔洛,翻了个白眼:“谁订了婚,连戒指都不戴一个?”
迪恩恍然大悟,看来这个临时伪造出来的身份还是不好使,他耸了耸肩,听着弗兰克继续道:“看在那瓶酒的面子上,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你最好这周内再给我买一瓶来赔罪,不然……那位叫罗伯的警官似乎和你是在对着干的……”
迪恩无语的扶额。
“好了,多的我不说了,你有啥事,或者有啥值钱的东西,需要要买卖的,再给我打电话,除此之外,别来打扰我。”弗兰克和苏菏交代了一句,转身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目光打量了一下孔洛,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小子眼光不错。”
苏菏微笑了起来,对着弗兰克点了点头,以做道别。
“等等,那我这一拳不是白挨了?!”迪恩指着自己的脸,对着苏菏咬牙切齿道,“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目送弗兰克走远,迪恩终于是开着警车过来,接上苏菏和孔洛,送他们回家。
“我的车你昨天开走了,只能用局里的车了,你们别觉得别扭啊。”迪恩一边开车一边嘀咕着。
只是后座的两人都没有搭理他。
孔洛从见到那凶手的尸体后,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她此时正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发着呆,脑子里一遍遍的重播着十七岁那年见到那个奇怪的人的画面,企图将其五官在脑海中还原。
同时,她也在思考,这个事情该如何和苏菏讲。
说什么呢?说这个残忍杀害了苏菏爷爷的凶手,似乎是自己奶奶身边的人?
自己见过他,或许这人还是跟着自己来新西兰的?
苏爷爷的死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本来内心就很自责的孔洛,此时此刻更加愧疚了。
苏菏在她身边,盯着她,自己的姑娘这一阵子状态都不太对,他不清楚孔洛是因为什么的刺激,成了现在这样呆呆的样子,不过想来也是,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放在一个普通人身上,早就崩溃了吧。
苏菏思考了一下,想去握住孔洛放在膝盖上的手,但是皮肤接触的一瞬间,孔洛像是被吓了一大跳,触电般的躲了一下。
她似乎也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回头看着苏菏,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苏菏疑惑地看着她,孔洛不说话,只是主动的拉起苏菏,用双手握住,然后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假装安慰似的拍了拍。
哄小孩呢?苏菏觉得有点好笑。
但是,只要是她觉得好过,就随便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