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熟知的人一旦正经过头,气氛酝酿到一定程度,就会有那么一点尴尬。
就像现在,江言程还牵着她的手,往嘴里送面条。
贺岁愉挣开他的手,轻咳了一声,站起来往客厅走,“你慢慢吃,不够锅里还有。”
江言程嗯了声,吃完还真就去厨房盛饭,洗碗洗锅,跟在自己家似的。
他放下衬衫袖子,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
男性气息厚重,贺岁愉有点坐不住,去厨房检查燃气和用电。
“你看会儿电视,开锁的要是来了,你直接离开就行。”
男人聚精会神的看电视,没应声。
从厨房回来客厅,前后不到十分钟,贺岁愉再回来,江言程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江言程那么讲究的人居然躺在她家沙发上睡着了?!
装的吧。
贺岁愉推他的胳膊叫他,“别在这儿睡,醒醒。”
被打扰到的男人不情愿的掀起眼皮,松松握住她的手,声音迷茫沙哑:“昨晚就没怎么睡,困。”
贺岁愉抓住他的胳膊,想拽他起来,“那你也不能睡这儿啊。”
江言程打了个哈欠,眼皮子几乎睁不开,声音懒的不行,“那我睡大街?”
这下真是难住贺岁愉了。
这里距离千碧山还有一段距离,她只有电瓶车,不好运人。
正发愁,男人拽住她的手臂一个用力,贺岁愉猝不及防跌趴在他身上。
他强势搂着她的腰,头蹭在她颈间,声音低低哑哑,惑人不轻,“特别困,想睡觉……”
他这声音听在贺岁愉耳中觉得在撒娇,耳根子都红了大半,也忘了拒绝,又想起他之前有起床气,睡眠不足就不得安生。
她无奈道:“让你睡,去床上睡行吗?”
贺岁愉专注哄人,根本没发现抱着她的男人耳朵也红了个彻底。
男人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又像是气音,“好。”
“那你自己起来,去客卧睡。”
“你扶我。”
得寸进尺。
贺岁愉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受伤时他连夜睡沙发守着自己,任劳任怨的扶着他的胳膊,带人去客卧。
把人丢床上,盖上被子,关灯,逃命似的关门离开。
这男人太不对劲了。
翌日早晨七点,贺岁愉睡的正迷糊,听到客厅一阵动静,忘了客卧昨晚住了人,以为被偷家了,光着脚跑出去,发现江言程在摆早餐。
“快去洗漱,洗漱完来吃早餐。”
等她出门去餐厅,发现人已经走了,桌上有张便签。
[先出门了,家里钥匙我拿走了。]
贺岁愉把便签团成团,跑去客卧,发现他的行李不仅还在,还整齐的挂进了衣柜。
江言程要赖上她了!
意识到这件事后,贺岁愉转头给他打电话,对方秒拒接。
发了个微信消息过来:[在开会。]
他公司在澳洲,去哪儿开会,开什么会?
问题发过去,对方回答的冠冕堂皇:[线上会议。]
线上会议还要跑出去,明摆着怕赶他出去,躲她呢。
贺岁愉没话说了,平静的吃着早餐思考事情。
思考到最后,贺岁愉妥协了,自己从小到大在他家住了那么长时间,他又不会碰她,会煮饭还会刷碗,想住就住吧。
她发消息过去:[回来吧,不赶你走。]
贺岁愉上午改论文二稿,直到中午,江言程拎着菜和日用品回来,还在打电话,说的是公司的事。
贺岁愉帮他拿菜,直到他打完电话,来厨房帮她整理冰箱,“在这儿住总要付餐费。”
贺岁愉翻了个白眼。
“不仅要付餐费,还要做饭做家务。”
江言程爽朗应下,“好。”
午饭是江言程做的,三菜一汤,吃完饭刷完碗,给她切了水果就回客卧了。
贺岁愉给他送水果时,他坐在窗边的小椅子上,笔电放在腿上忙毕设。
那么身高腿长一个人窝在小椅子上,看着怪可怜。
“去书房吧,我卧室有书桌,用不上。”
“好。”
下午两人互不打扰,各忙各的,只是贺岁愉一开玄关的门,书房的男人机灵的跟兔子似的,露头问她去哪儿。
贺岁愉晃了晃手里的垃圾袋,“倒垃圾。”
江言程把她推回房间,接过垃圾袋,“我去。”
晚上还是江言程做饭,熬了粥,做了小菜。
饭后她要下楼消食,江言程随她一起换鞋,“我也去。”
贺岁愉笑他,“江言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男人头也不抬的问:“什么?”
“兼职跟屁虫的保姆。”
走哪儿跟哪儿。
贺岁愉脑袋挨了一下。
“偷着乐吧。”
散步回来,江言程又回了书房,贺岁愉中途看过一次,江言程在处理工作。
上午线上会议,下午做毕设,晚上处理文件。
一个人掰成三份用。
贺岁愉提醒他早点睡,然后回了卧室。
半夜起来上厕所,听到客厅有动静,打开门看书房的灯还开着,江言程站在客厅喝水。
男人温水润过的嗓子还是有点哑,“我吵醒你了?”
贺岁愉看向墙上指针,凌晨两点,没好气的回他:“你要是猝死别死在我家。”
露出个冷笑,“明天补交电费。”
然后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江言程轻笑了声,心里暖洋洋的,随后放轻动作抱着笔电回客卧忙工作,只开了小夜灯。
之后三天,江言程都是这副样子,白天做饭洗碗,或者跟着她出门,跟保镖一样寸步不离,晚上熬夜工作或者处理毕业事宜。
贺岁愉知道他很忙,自发减少出门的频率,但他还是忙到深夜。
贺岁愉现在就跟抓不睡觉小孩的操心家长一样,晚上拿着钥匙开客卧房间门,一抓一个准。
她站在客卧门口,穿着白色吊带睡裙,披散着长发,赫然如女鬼。
抱着笔电看报表的江言程稳如泰山,挑眉反问她:“怎么醒了,做噩梦了。”
拍拍身边的位置,“想和我一起睡?”
现在凌晨两点,她已经睡醒一觉了。
“你看我像噩梦不?”她歪着脑袋问他:“江言程,你公司没了你是运行不了吗?”
男人诚实点头,染着红血丝的黑眸认真看着她:“它是我一路打拼出来的,我不想前功尽弃,更不想以后被束缚,要么耀升要么堙灭。”
贺岁愉骤然沉默。
生在富贵之家,不努力打拼出些什么,必然逃不开家族的控制。
爱他的家人又如何,利益面前没有人性可言。
江言程不想做提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