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程和贺岁愉和谐相处了小半周。
除了他工作太忙,总是认为他下一秒就要猝死,贺岁愉过的很舒适。
周六那天,贺老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回家吃个饭,晚上陪她出席一个晚宴。
贺岁愉应下,照例扫了一眼许姝准时给她发的关心和道歉消息。
没找到江豫霏前,她不会松口。
晚宴八点开始,贺家六点开饭,她五点出发。
贺岁愉睡醒午觉三点,和江言程说了这事,这下他没办法时刻跟着她。
江言程问她可不可以不去。
直到此刻,贺岁愉意识到一件事,某些时候,江言程太黏她了,偶尔让她觉得烦躁,呼吸不过来,没有私人空间。
江言程现在看她如同看小孩,离开半点都不放心。
贺岁愉摸了摸他的黑眼圈,“你在家睡会儿觉,睡醒我就回来了。”
她把鲜榨果汁递给他。
江言程毫无防备的喝了大半杯。
她哄江言程在沙发上睡下,盖上毛毯,绷着脸道:“你要是不睡,我就不回来了。”
男人听话的闭眼。
他确实累了。
连续一周平均每天睡觉不超过四个小时。
贺岁愉无数次劝过他回澳洲,处理完工作和学业再回来。
他每次都冷着脸不同意。
明明回去可以把很多事情简单化,非要舍近求远,窝在这边通过线上把简单的事情弄得复杂。
可她快要答辩,更没办法跟他……
怎么都不好办。
等他呼吸放平稳,贺岁愉回房间换衣服。
之前每次劝他睡觉,他都只小眯一会儿,趁她不注意起来忙工作。
可是再忙,也没有命重要。
但今天,她在果汁里放了一丢丢安眠药,极度困乏的状态下,他至少睡到晚上她回来。
换完衣服,贺岁愉提前叫的上门取件服务到了。
李云策临时告诉她没时间回国,买给他的生日礼物只能卡点邮寄。
贺岁愉虽然心疼邮费,但不能为人不仗义。
填好信息,确保客厅的睡眠条件事宜,在桌子上准备好开水,贺岁愉才拎着包离开。
去贺家前,她去了趟同学开的设计工作室,取一周前订做的礼物。
江言程那么谨慎的人睡醒肯定会发现果汁不对劲,要是生气了,正好拿礼物哄他。
到了工作室,对方非常抱歉地告诉她因为材料问题,还没做好。
这两天加班,两天后一定能做好。
贺岁愉说不急,慢慢做。
江言程眼光那么刁钻,送他的东西首先要质量达标,这样才对的起他花的两百万。
车子还没到贺家,贺岁愉远远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许姝。
一下车,许姝就迎了上来,亲热的挽着她的手臂,贺岁愉随她,对她的关心也是浅浅应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到了客厅,贺岁愉撇开她,去找贺老,问宴会事宜。
贺老说这次宴会是他一个老战友的生日宴,关系特别铁,他家孙子刚退伍回来,正好带她去见见,拓宽下关系网。
贺岁愉吃完饭,许姝说要给她化妆,贺老似乎看出孙女不大愿意,选了个折中的方法。
“不用麻烦,我带小愉去造型设计室做妆造。”
去设计室的路上,贺岁愉接到了应远的电话,“贺小姐,老板和你在一起吗,我联系不上他。”
贺岁愉走之前把江言程所有的通讯设备都静音了,自然联系不上。
贺岁愉悄悄背过身,放低声音,“他睡着了,别打扰他,有事改天说。”
说完挂断电话。
听应远的语气,应该不是多急。
应远还是不死心,话费不要钱似的不停给江言程打电话。
此时的江言程正安稳睡着,完全听不到震动的手机铃声。
可总有意外发生。
江言程是个警惕性特别高的人,电话铃声静音,却听到了门外不停的敲门声和门铃声。
快递小哥收取的跨国包裹信息没收完整,又是贵重物件,超时要扣钱,恨不得砸门。
“有人吗?”
江言程就是这时被吵醒的,睡醒还是头脑发懵,揉着太阳穴开门。
快递小哥和他说明情况。
江言程本想填完整信息,看到收件人的时候愣住了。
“这是我女朋友的包裹,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物件吗?”
小哥挠了挠头,仔细想,“打包的时候我隐约看到是件奢侈品,没看清是哪家的,好像是块手表?”
再看到收件人李云策,江言程脑袋瞬间被炸醒。
原来,礼物根本不是送他的。
yc是李云策的yc。
他江言程根本不值一提。
李云策不用提就有人给他送礼物,他巴巴的盼了那么久却是什么都没有。
男人挺直的肩膀一下子垮下来,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和快递小哥说不寄件了,抱着盒子砰的下关上门。
今天是江言程的灾难日。
人生来就是受苦的,怎么会有神明怜悯他,让他过了那么久好日子呢。
明明只要和贺岁愉在一起,天天熬夜加班,睡眠不足也是幸福的。
看,连果汁里都给他放安眠药,原以为是关心他,现在看来是他自恋了。
还没想好怎么说服自己迈过这条坎,许久未联系的叶鸣淮给他发语音。
[卧槽,江哥,这么久了你还没追到小鱼儿啊,我在宴会上听到她要和傅家长孙订婚……啊不对,娃娃亲是什么鬼?]
男人周身气压骤然降低,神情狠戾而冰冷,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原来不是关心他,是背着他找野男人去了。
下安眠药给他,找娃娃亲相亲。
真有种。
一星期的幸福生活滤镜,宛如他手边的玻璃水杯碎如渣片,染着鲜血的手同他的唇瓣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漆黑的眼睛里是让人畏惧的阴郁和绝望,眼眶中的薄雾和湿润却又让人觉得无辜可怜。
凭什么,她凭什么这么对他。
他以为他们以后会有一辈子,不舍得碰她,什么都依着她,她怎么能这样对他……
贺岁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宴会上,她的蓝色亮色裙子意外沾了酒渍,傅爷爷的孙子傅政博带她去换,绅士的帮她提着繁重的裙摆。
两人走到小花园,她喝了点酒,高跟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时间没站稳,傅政博虚扶了下她腰身。
不知道哪儿来的黑影一拳把傅政博打倒在地,雨点般的拳头不要命的落在他身上。
饶是从过军的傅政博都没抵住男人快狠准的拳头,加上刚才应酬喝了点酒,被男人单方面殴打。
贺岁愉脑子还有点晕,懵了个彻底,看清楚是谁后,赶忙拉架。
闻讯而来的贺老也呵斥。
江言程不听,更不停手。
场面一度混乱,在场的宾客小声指指点点,却因为江家的声望不敢大肆讨论。
直到贺岁愉说:“江言程,你冷静一点!”
男人凌厉的动作停住,猩红的眼睛瞪她,凝视不过三秒,上前拽着她的手腕,把人打横抱起。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江言程已经抱着她到了路边,阴翳的把人塞进车里,一路飙车回小区。
车子在停车场停下,浑身戾气的男人绕到副驾门口,把因为车速太快吓的脸色苍白的贺岁愉拉出来,拽着她往电梯口去。
贺岁愉真觉得他疯了,在公共场所无缘无故打人,飙车,还凶她。
她掰他的手腕,男人手劲太大,挣脱不得。
他走的快,她头晕,脚上高跟鞋还不合适,被他拽的踉跄了好几步。
“江言程,你是不是有病!”
贺岁愉发脾气前,男人转身,掐住她的腰肢,将人扛在肩上,不管她的拍打呼喊径直回家。
人脸识别开锁,门一关上,江言程把身上的人放下来,甚至来不及多走几步,捏着她的手腕把人抵在门板上。
犀利的眼神染上一层淡淡的薄雾,克制的声音低哑:“贺岁愉,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很好糊弄,真的以为我就非你不可,一次又一次把我玩弄在股掌之间。”
傅家政运亨通,贺爷爷给她介绍了不少名流,说是希望能对她以后发展有帮助。
交际应酬,不喝酒是不可能的,贺岁愉喝了两三杯。
刚才被江言程扛在肩上,这会儿酒劲儿彻底上来,头晕脑胀。
脊背被他压在冰凉坚硬的门板上,生疼,脾气也上来了,她眼含薄雾,厉声反问:“江言程,我什么时候玩弄你了,我是睡你占你清白了,还是抛弃你了?”
听听?说的什么话。
郁气直冲心头,他眼眶都是红的,抄起玄关被人精心打包的礼物盒摔在地上。
盒子里的东西全撒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贺岁愉心惊了一下。
男人一字一顿控诉她的恶劣行径。
“好,我告诉你。”
“我求你补我生日礼物,你恍若未闻,我不计较,想着你肯定有想起来的一天,李云策每年过两次生日礼物,你每次都送。”
“下午给我的果汁下安眠药,为了和娃娃亲对象相亲?”
“是我没有傅家有实力,我没有那个男人有本事吗,还是……”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讨厌我。
他深吸一口气,到底说不出口。
说出口就是给自己判了死刑。
他捏着她的下巴,失望的黑眸中闪着偏执的暗芒,“你他妈到底把我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