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门是玄关,放着鞋柜和衣架。
房子三室一厅,和她家一模一样的房型,半装修。
家具上遮着防尘布,看着是两年前时兴的款式,细节之处却透露着些许熟悉。
贺岁愉站在门口,有点不敢进去。
站了一会儿,似乎想证明些什么,打开主卧门,看到里面的大致装修设计,明白了些什么。
这里和她在千碧山的房间有点像,大床靠着墙摆放,她喜欢贴着墙睡,有安全感,却不似千碧山的房间狭小,细节之处也有很多出入。
房间里有专门的梳妆镜,双开门的大衣柜,阳台窗前挂着羽毛风铃,下面是一张宽敞舒适的书桌,空间大,起身的时候不会不小心碰到窗角。
实木地板美观又防滑,门口放着足够照进她整个人的穿衣镜。
最吸引人的是床边的柜子,和床很搭配的米色矮几式,不同于客厅的半装修,床头柜上竟铺着黄色带绿碎花的蕾丝桌布,上面同样盖着防尘布。
防尘布上放着串带着北极熊吊坠的钥匙,像是抽屉的钥匙。
贺岁愉拿起那串钥匙把玩,上面的北极熊和曾经江言程弄坏她那个北极熊玩偶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个是缩小版。
捏了一会儿,随手拉了下抽屉,却发现上了锁,用手里的钥匙开抽屉。
抽屉打开,入目是本房产证,她眸光微闪,不由自主拿起来翻看,正是这套房子的。
而上面的名字——只有她一个人。
日期是两年前。
算算时间,正是那时候她申请交换生那段日子。
贺岁愉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在卧室待了很久,把东西放回原位,先后去了书房和厨房,装修细节之处不乏熟悉,却也充斥着男性气息。
书房的柜子上放着几款珍藏版手办,书桌上的高配置电脑是她用不上的,客厅落地窗旁放着架黑色钢琴。
贺岁愉高中的时候在千碧山见过,节假日时还听江言程弹过几曲,江奶奶说这是江言程母亲的东西。
后来上了大学,她回千碧山的次数减少,钢琴什么时候不见了,她也没发现。
出了房子锁上门,贺岁愉脸上尽是凝重,从前清莹的眸子覆上倦怠,表情很复杂,只能把手里的草莓熊钥匙串捏的很紧。
回到自己家躺在沙发上想事情,没休息多久,电话响起,是小区门口保安的。
这里是高档小区,对业主和人员出入监察很严格。
云臻搬过来的第二天,没有做身份登记,被保安拦在了门外,贺岁愉去接她,和保安打了交道,留了联系方式。
现在晚上八点,还不到云臻回来的时候。
“贺小姐,是这样的,门口有对夫妻找您,对方姓云,自称是云臻小姐的父母,您认识吗,需要放行吗?”
保安说完,电话那边传来一道女声,“喂,是小贺吗,我是云伯母啊,臻臻这段时间打扰你了,我和她爸爸来看看她,不知道方不方便呀?”
云臻的母亲管她特别严,听云臻之前说晚上九点前必须回家,迟到半小时就不用回来了。
贺岁愉心道不好,试探问道:“伯母,您应该知道云臻今天毕业答辩的事吧?”
云母呵笑了两声,“啊……这个啊我和她爸爸当然知道,答辩完也算毕业了,所以我们才想把她接回家住,住在这儿太麻烦你了。”
贺岁愉从前和云臻母亲打过两次交道,加上云臻事后反馈,对云母多少了解一点。
但云臻并没有和她说她妈最近催她回家的事,看来今晚打的是突击战。
如果她没猜错,云臻现在和他男朋友蒋明在KtV参加同学聚会……
晚上,KtV,男朋友,每一个词都精准踩到控制欲极强云母的高压线。
贺岁愉想了想,放轻声音,有气无力道:“伯母,不好意思啊,这两天云臻可能回不去,我得麻烦她在这边住一段时间,我这几天肠胃有点不舒服,医生说身边必须有人在,我父母那边忙,实在是没办法了……”
“伯母,真的对不起,如果您和伯父真的有急事就算了,我现在就下楼接您和伯父。”
云母顿了一下,立马关心道:“严重吗,医生怎么说?”
先前听女儿说过她这个以前姓江,现在改姓贺的好朋友的事。
贺家在栖城也算是资本的存在,云母是鼓励女儿和贺岁愉做朋友的。
“没什么大事,年轻人么大多数都这样,休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就是要麻烦云臻这几天照顾我,我心里其实挺不好意思的。”
云母忙道:“既然这样就算了,你千万别下楼,臻臻再麻烦你几天,小贺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朋友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臻臻和你做朋友我们也放心,你好好休息,照顾好身体,我和你伯父就先走了。”
“伯母,您别着急,臻臻在厨房帮我烧水,我和她下楼送送您。”
“千万别,你身体不舒服要多休息,我和她爸爸明天还要上班,直接开车回去了。”
“好,伯母再见。”
电话挂断,贺岁愉气都来不及喘,赶忙拨通云臻的电话。
还好那边秒接。
入耳就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贺岁愉大声道:“臻臻,现在,立刻,马上,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算了,你直接去厕所,什么都别问,听我的。”
云母要是打视频电话,还是完蛋。
云臻慌里八张跑去厕所,扶着墙,嘴里还喘着气,“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贺岁愉用了毕生最快的语速说明情况。
“你爸妈刚才来小区门口了,要接你回家,我说我肠胃不舒服离不开人,麻烦你在我家照顾一阵子,你妈才松口,如果不出意外,她现在正在和你打电话,但被我占着线。”
云臻深吸几口气压制心跳,“谢谢愉宝儿。”
电话挂断,果不其然,云母的电话立马进来。
“臻臻啊,你现在在哪儿?”
云母声音温温和和的,语调却微微上扬,带着疑虑和试探。
云臻面对厕所白瓷墙,下意识抠起瓷砖缝,平稳的声音带着点无奈。
“妈,你问的什么话,我除了在贺岁愉家还能在哪儿,她肠胃不舒服,离不了人,我能出去玩撂下她不管吗?”
她说完,身后厕所的隔间门开了,有人出来,窗户没关,带起一阵风和关门声,却没听到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