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会向别人解释我所做之事,不过为了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可以和你们做个交易。”
天煞收回将狄剑,逐步走向前。
“可笑!我们名门正派,怎会与歆歃堂做交易?”江辰皓扬袖上前,将李唯希护在身后。
“名门正派?哼——”天煞发出一声轻笑,“你可知,你口中的名门正派,私下里可没少找我们做杀人买卖。”
“你胡说什么?我不允许你亵渎我们四大家族的威名!”
江辰皓持剑冲去,朝准天煞狠劈而下。
她从容而迅捷地举起剑鞘,毫不费力地抵住剑锋,顺势将其推至一旁。江辰皓倒退半步,怔在原地。
“别费力了,我只是不屑与你动手,你不是想救人吗?我可以给你兰橼香的解药。”
“我不需要!等我找到他们,自会想办法医治,不劳你费心。”
面对天煞漫不经心的嘲讽,江辰皓的怒火已经烧到了嗓子眼。
“是吗?就算你跑遍整个叶城,也不会有人能解兰橼香之毒,毕竟这出自歆歃堂之手。不过到了那时,我倒是很想看看你们名门正派会不会为了几个村民的命来向我们索取解药。”
“你休得胡言……”
“好了,辰皓哥,救人要紧,我们不妨听听看她怎么说。”
“唯希,你……你竟然想相信她?”
“我觉得她没有骗我们的理由,若是要杀我们,直接动手便是。歆歃堂做的都是杀人买卖,不会用这种把戏来对付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辰皓哥,你再信我一次。”李唯希微微点头道。
“天煞,交易可以做,但是你要先告诉我们你来这里的目的。还有,兰橼香到底是什么毒物?中毒之人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互相坦白,交易才能做得心安不是吗?”
“真啰嗦!罢了。中毒之人只会一直昏睡下去,直到死亡。至于我来的目的,你们应该已经很清楚了。”
“为了幺娃?你抓一个孩子做什么?”
“相处这么些天,你当真还以为他是一个孩子?我劝你回去以后,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看看他会不会反抗。”
“你说够了没有?不管唯希怎么想,你说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会信。要么,你拔剑,我们痛痛快快打一场。要么,你让开,我们还有正事要办。”江辰皓圆目怒瞪,扬剑斩尘土。
“愚蠢至极!”天煞抛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辰皓哥,你……”
“唯希,我们回去!”
江辰皓收剑回鞘,弯腰捡起地上的手帕,又扫了一眼周边,这才往来时的路走去。
“我去找顾伯伯,借一下他的人手把这里的尸体处理了。”
李唯希望着江辰皓离去的背影,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距离。
“请等一下!”
李唯希追上天煞的步伐,在密林中对着她的背影喊道。
天煞闻声转身,见到来人是李唯希,有些许惊讶。
“你孤身一人,不怕回不去吗?”
李唯希微微一笑,逐步走上前。
“我们相遇多次,你却从未与我交过手,我相信,至少目前为止,应该还没有人来买我的命吧?”
天煞一声冷笑,顿时发觉眼前之人有点趣味。
“即便如此,挡我路的人,我也不会让他活着。”
“且慢!我不是来挡你的路,我想和你谈谈这个交易。”李唯希止步于天煞几寸距离之前。
“你的护花使者呢?你是瞒着他过来找我的吧。”天煞打趣似的嘲讽道。
“他有他的想法,我想赌一把。说吧,你想要什么?”
“那个人的藏身之处。”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幺娃是与你有什么仇恨吗?你非抓他不可!”
“他本就是歆歃堂的人,我只是奉命捉拿叛徒。”
“什么?怎么可能!”
“本就是先天不足导致的外形与孩童一般,论武功,他不见得在你之下。若是一寻常孩童,我何必如此大费周折?说起来,也是你们多管闲事,那日我本可将其捉拿,若非你们出现,我又怎会让他跑掉?”
“我如何相信你说的话?”
“我说过,你大可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看看他会不会反抗。兰橼香只有堂中之人会制,这地方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你们与其翻天覆地地找那些失踪的村民,不如找他问个清楚。”
李唯希迟疑不决,脑海里不断闪现幺娃的面容。细细想来,的确应当去地窖走一趟。
“你说的话有几分是真我自会掂量。倘若你所言皆实,不用你动手,我们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但若这一切都是你自吹自擂,我们四大家族联手,你也难逃罪责。”
“你倒是第一个敢这样和我说话的人,真以为我不会动手吗?”
“少故弄玄虚了,你与我年龄相仿,不过是武功厉害了点,论智慧和谋略,你不一定在我之上。告辞!”李唯希作揖离去。
天煞站在原地目送她走远,眼神中闪过一丝新奇——她见过不怕死的,却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回到村落,一轮红日镶嵌在地平线上,金色的光照亮了前进的路。
“唯希,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
走进村口的李唯希与迎面而来的温海州撞了个满怀。
“温伯伯,我刚才去周边看了看,耽误了点时间。对了,顾伯伯他们呢?”
“江贤侄领着顾兄和他的手下去群山底下收尸了,怎么,你没有碰见吗?”
“我从旁边的树林里绕出来的,或许刚好错开。温伯伯,你们比对字迹可有什么发现?”
“这说来也怪,村里所有会写字的人的字迹我们都看过了,却没有一个是对得上的。这只能说明幕后之人不是村里人,那要查起来可困难喽!唯希啊,那个我们抓到的人怎么就被杀了?你可有看清是谁动的手?”
“没有,我当时正在下方的溪谷旁,上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一箭穿心了。”
“这唯一的线索也断了,我看呐,我们还得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了。”
“温伯伯,马上就要入夜了,您要不先去休息一下,等顾伯伯和辰皓哥回来我们再一起商量对策。”
“也好。”
目送温海州离去,李唯希迅速来到村长的草舍。
众人挤在湿冷阴暗的茅屋中,连续几天不外出,他们的脸上着实少了些血色。
“李姑娘,怎么样了?”
李唯希一进门,村长便凑上前来,显然是已经厌倦了这样的躲藏生活。
“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不过我们已经在商讨别的策略了。”
“……好。”
村长失望地背过身,面对众人殷切期盼着的眼神,他只默默地低下了头。
“村长,我有一件事想要请教。”
夜幕时分,顾凡清与温海州对坐于桌前,江辰皓与李唯希站于一旁。来村已多日,却丝毫找不到那些失踪人口的下落。每日面对村民们殷切的眼神,不乏感到愧疚。
温海州低头凝视画卷上的线路,半晌才抬起头来。
“顾兄,你怎么看?”
“这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那个人是被一箭穿心,根本看不出来是谁动的手。”
江辰皓站在一侧发愣,他还未将在群山底下遇见天煞的事告诉两位长辈,也不知唯希有没有说过。
“二位伯伯,其实我们……”
“辰皓哥,现在天已经黑了,我们不能都待在一处,你和两位伯伯继续商议,我去巡视,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出没。”
李唯希及时打断江辰皓,盯着他微微摇了摇头,很明显她不想让温顾两人知道这件事。
江辰皓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说:“也好,小心点。”
李唯希向两位请示后持剑跨出屋门,顺手拿起门口的火把。今夜,她并非是去巡视,而是要找到地窖的入口。
“每每谈起幺娃,村长总是欲言又止,这其中必有古怪。”李唯希心想。
绕过茅草屋,借着火把的光亮找寻村长三舍所连之处是否藏有其他入口。
忽而火光熄灭,似是被什么东西穿透了火苗。李唯希愣了一下,慌忙放下把杆,警惕地将剑拔出。
“唔嗯——”
猛然间,身后冒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抓住她握着剑的手腕,有一股力将她强行拖到墙根边,耳边隐约听到有人说了句“别出声”。
李唯希怔在原地,一瞬间感觉身体不受控制,竟任由身后那股力量操控着她的身体。下一刻,她感觉前面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晃过。
半晌,两只手都渐渐松开。
她这才如梦初醒,握住剑转身向后砍去。不料剑还未碰壁,竟被身后之人徒手握住,李唯希奋力向后一抽,剑却丝毫未动。
“别动。”
黑暗中,她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是这音色却有点耳熟。
“你是谁?想做什么?”
“就这点胆子,怎么敢跟我叫嚣?”
“……天煞?”
对面之人一把推下她的剑,向前的冲力甚至让她差点站不稳。
“刚刚那个人影,你看清楚了吗?”
“什……什么?”
没等李唯希反应过来,眼前的身影一晃而过,往右侧走去。
李唯希慌忙跟上。
然而越是向前,身旁越是有障碍阻挡,似乎这条路越来越窄,最终她只能侧过身缓缓移动。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周遭静得可怕,可她只能保持这个姿势走下去。
“喂,你……你还在吗?”
话一出口,一股力量挡住了她的去路。随后响起“噌——”的一声,火光照耀在两人的脸上,她也终于看清了那个银黑色的渗人面具。
“你……你怎么来了?”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李唯希还是被吓了一跳。
“不跟着你,怎么找到那个叛徒?”
“你是说……方才那个晃过的人影是幺娃?可是他也不在这里啊。”
“他是不在这里,但他在你的脚下。”
李唯希满脸惊恐,缓缓低下头,在火光下,她发觉自己站在一个大坑旁边,黑洞底下深不见底,而她的右脚,距离边缘不到半寸。看到这一幕,她急忙向一侧躲闪,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进深渊。
“这……这是什么?”
李唯希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来。
天煞不屑地瞥她一眼,转身向下跳去。
“喂——!”
刹那间周围又变得漆黑一片。猛然间,周遭突然发出巨响,嘈杂不绝,似是野兽的叫喊。惊天的动静着实吓到了李唯希,她进退两难,踌躇一番后还是跳了下去。
底下确是别有洞天!
土壁上挂着小烛灯,水滴顺着铁丝滑落摔碎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酒的香气。里面的路向前延伸,李唯希握紧长剑朝里走去。
地窖不大,而路却挖得很长,似乎很难走到尽头。所幸安置了烛火,周遭的一切尽收眼底。
走了许久,她却没有遇见任何人。最后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因为路已经到了尽头,前方是封死的洞口,大块的石头堆砌而成,无法仅凭一人之力将其破开。
“奇怪,人去哪了?”李唯希默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