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四下无人,李唯希只得原路返回。然而自己分明看着天煞跳入洞穴中,此处又只有一条路,怎会遇不到她?还是说她是故意引我来此,想把我困于其中?
想到这,李唯希不免加快了脚步,所幸一路上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靠近洞口,她随手敲下一盏烛灯,而后飞身上陆地。双脚刚站定,周遭又一次响起了巨响,她明显感觉到整个土地都在晃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唯希不安地想。
恐惧之下,李唯希不自觉紧闭双眼,待一切安定后,她才借着烛火的光亮快步离去。
原来方才的小路竟藏在两所石房之间,难怪会如此拥挤。
“这村中所有房屋皆是茅草屋,为何这里偏偏有两座石房?实在是古怪。”
挤出小路,眼前的环境变得熟悉。
“夜晚总归较为危险,既然已经知晓地窖所在之处,不妨明日再去探查一番。”
李唯希巡视一圈后便回到房间,只是这天煞的踪迹着实让她烦心,最终还是在苦恼中辗转了一夜。
天尚未破晓,李唯希已从床上起身,静坐片刻后,拿起一旁的外袍。
猛然间,裙摆处的一抹红色抓住了她的眼眸——
这俨然是血迹!
可她并未受伤,又何来血迹?驻足而观,视线转移至桌上的长剑——昨夜有一人徒手握住了这把剑!
“咻——”的一声,李唯希拔出长剑,银光的剑上分明染着暗红。
血迹!
“她的手受了伤,所过之处必然会有血迹,我竟没有注意。”
李唯希立即套上外袍,抓起长剑,冲出屋门。此刻晨曦初露,溪塬村被暖红色包围。她快步来到昨夜巡视的地方,果然,在茅屋一隅的草坪上沾着点点血光。
跟着零星的血斑,她再次挤入那条幽深的小道——小路的入口夹在两堵石墙之间,地上还堆放着些许碎石,难怪村长如此自信地窖的隐蔽性。
挤出小路,眼前的场景使她震惊。
这一带空地极为宽广,一眼望去,地面上竟立着数块巨石——它们好似从地底下长出来一般,有常人的两倍之高。分布散乱,毫无章法,此番景象与整个村庄格格不入。
李唯希环视一圈,转身观望着身后的两座石屋。质感坚硬,无门无窗,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此刻天已大亮,为了不让他人发现自己的行踪,李唯希顾不得多想,径直向空地中央的洞穴走去。
“果然在洞口边缘也有零星的血迹,地窖之内也必定留有。”
李唯希蹲下身,发现了挨着口子的几点血痕。
“唯希!”
突然有人大叫一声,她惊恐地抬起头,竟看到了江辰皓的身影。
“辰皓哥!你怎么……”
江辰皓急着跑上前,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李唯希。
“昨夜你回来时我就发觉你不太对劲,幸而我出来得早,看到你往这个地方走。唯希,你是不是瞒着我去找天煞了?这个地方你是怎么发现的?”
“辰皓哥,我承认,昨日你离开群山后,我追上了她,但我们并未发生争斗。昨夜我离开茅屋,本是想找出地窖所在,不料正巧遇上她在跟踪幺娃,我们便一路跟到了这里。”
“你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该怎么向李伯伯他们交代?”
“辰皓哥,你先别急,你听我说……”
“唯希,我也不瞒你,昨夜你离开后,我还是把在群山下发生的事告诉了二位伯伯,他们越发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方才天一亮,二位伯伯便快马加鞭赶回邺城去找我父亲和李伯伯他们,我们四大家族,将会与天煞有一场恶战。”
“辰皓哥,如今真相并未查明,你为何要这样做?万一此事真的与天煞无关呢?”
“唯希,他们可是歆歃堂的人!他们是杀手!多少条无辜的生命葬送在他们手里?就算她真的不是这件事情的主谋,那先前那些被她害死的人呢?剿灭歆歃堂是早晚的事,若是凭此机会能抓住少堂主,歆歃堂不就少了一个主力吗?”
“可是你也说过,天煞怎会如此轻易地就被我们抓住?”
“四大家族联手,她一人怎敌得过?”
两人争吵着,忽而从洞口飞出一个身影,二人慌忙拔剑避退,然而定睛一看后,那人竟正是天煞!
“天煞!你——”
江辰皓下意识往后退去,毕竟这个人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面对二人,天煞步步向前,忽而抓起李唯希的手臂,拽着她跳入洞穴。
“唯希——”
江辰皓大喊一声,也跟着跳了下去。
落地后,他冲上前猛得扯开二人。
“你要做什么?”江辰皓怒吼道。
“别紧张,我只是想问她一个问题,反正你们的目标与我一致,但若是单凭你们,是找不到他的。”
“你在说些什么?我们何时与你有一样的目标了?”
“辰皓哥,她说的是对的,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地窖,幺娃也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现在若想找到他,我们别无选择。辰皓哥,我知道你内心很不情愿,可是我们来这里的初心是拯救那些无辜的村民!多耽搁一天,他们就多一天的危险。我们赌不起那么多条人命。这一次,能不能先把之前的恩怨放下?”
李唯希恳切的眼神,使江辰皓陷入了沉默。许久的默不作声,似是默许了三人同行的打算。
“江大少爷,我可不想再浪费时间。”
“好,为了救人,我答应你。”
“天煞,昨夜你进入这里之后,为何没了踪迹?”
“你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天煞双手交叉抱于胸前,“昨夜你进来之后,走到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
“走到哪里?这地窖不就只有一条路,我自然是走到了尽头。”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里只有一条路吗?”
李唯希心里一惊,环顾四周,竟发现东西南北各有洞口,这俨然是个迷宫般的存在!
“怎么可能?!”
李唯希走近洞口,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转身对天煞说:“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我昨夜进来时的确只有一条路。”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
天煞冰冷的眼神中,透露着一切如自己所想之意。
“我沿着那路一直走,尽头被大块堆砌的石头所堵,我无法破开,便回去了。”
“回去了?”
“对。”
“那你是要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做?”
“我本就没做什么,又如何告诉你?”
天煞极力克制心中怒气,若不是这两人的命还得留着,她恨不得立刻将二人撕成碎片!
“你且好好想想,除了走,还有什么动作?是否动了什么东西?”
忽然,李唯希明显感受到天煞内力的波动,可她分明没有动武,怎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刹那间,不知从何处飞出漫空箭雨,直飞三人所站之处。而在天煞身后,内力聚起一座气墙,飞箭皆被截在半空。天煞拔出将狄剑,一阵挥舞,箭支散落,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太快了!”江辰皓一声惊呼。
虽已不是第一次见识天煞的内功,但这几乎出神的境界,不得不引起两人的震撼。
“看够了没有!如果不想被射成筛子,就赶紧回答我的问题。”
天煞转身走回二人面前,此时的她,面具之下已是满脸不屑。
“我想起来了!”李唯希快步靠近土墙,“出洞之前,我取下了这里的一盏烛灯,只是……我记得明明是最末这一盏,怎么它还在……”
天煞顺着李唯希的方向望去,似是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
她握剑一挥,剑势划破空气,直劈那个方向。李唯希迅速闪避,只听清脆一响,烛灯瞬间炸裂,点点火花掉落在地。
不出半刻,轰鸣之声四处响起,震耳欲聋,土尘滚滚而下,三人皆抬手护住双眼。
安静下来后,这地窖早已换了一个模样!四面八方的洞口竟消失不见,前方只剩下一条路。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是触动机关来到另一个地方了吗?”江辰皓上前,不安地环顾四周。
“笨蛋。”
“你说什么?”
“辰皓哥,不是换了地方,我想那盏烛灯与地面上林立的坚石有所关联,天煞那一剑,触动机关,使得巨石顺势而下,成为了堵住洞口的石门。我终于知道昨晚那两次巨响的来源了。”
“总算还有个正常人。”
“喂!你说谁不是正常人?”
“谁答应就说谁呗!这么明显的事,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
“哼——你倒是聪明,不还得靠唯希寻得这处机关。”
“她那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你……”
“好了,辰皓哥,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天煞,所以昨夜你是进入了别的洞口我才没有找到你,那为何我下来时便只有这一条路呢?”
“我猜那小子本想把我们两个人困死在洞中,只是他高估了你的速度和勇气,你偏偏在上面犹豫了那么久,待巨石落下后才下来,当然只能看到一条路,却也是唯一正确的路。”
“那这么说,我昨夜取走烛灯,石门洞开,你才能出来,所以我还救了你一命!”
“区区几块破石头能奈我何?只不过还未来得及出手,你就仓皇而逃了。”
“是,这怎么能难倒名震江湖的天煞一手?他知道我们找到了机关,一定会有别的举动,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天煞直步向前,李唯希与江辰皓并肩跟在她几尺之后。
“就是这堵石墙!”李唯希喊道。
“你既然那么厉害,那就用你的剑把它劈开啊。”江辰皓调侃似的说。
天煞回过头,对着江辰皓一声冷笑,说:“你了解这洞穴的架构吗?你知道这堵墙后面是什么吗?把它劈开,你能确保这里不会塌陷吗?你想送死,不要拉上我。”
江辰皓顿时哑口无言,默默低下了头。
“那该如何?”李唯希上前一步,站在天煞身旁问她。
“我早就告诉过你,那人本是歆歃堂的弟子,自然擅长机关术法。你看那岩壁,虽杂乱,却并不无章,尤其是靠近轴心线的石块,贴合得如此巧妙,却偏偏只有这一块……”
天煞抬起右手,摸索着岩壁正中心的石块——猛然间,她用力往后按去,霎时整堵石墙摇摇欲坠,竟慢慢上升,留出约莫三尺空隙。
“看来这与其他石门是同一个道理,只不过,它为何只升那么点?”
“他设计的门路,能过即可,哪那么多废话。”
天煞俯身钻去,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李唯希也准备进去,却被江辰皓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