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主?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这回倒是把江公子也找来做帮手了……”
江万天与江辰皓一路杀上山,此次截路之人正是佑兰君与孟子琛。
“江家主伤的不轻,一路上来想必也耗费了不少内力,若再强行动武,怕是会力不从心。”
“哼——老夫还不劳南厥太子费心!”
“我说姓江的,我好心好意放你们一马,又何必自来送死?千百死士尚九死一伤,仅凭你们二人,我佑兰一剑便可让你们再也站不起来!”
佑兰君持剑蓄势,横指眼前人。
下一刻,他揽风夺叶,剑气划破苍穹,震慑大地。
“佑兰君,对付他们,不需耗费至此,交给我吧!”
男声从天而降,旋散传至众人耳中,却始终不见此声音的主人。
忽而,一白色铁扇飞来,斩断疾风,直冲江万天。
江辰皓冲上前一剑斩下,须臾之间,铁扇环飞。他腾空跃起,铁扇循着他的气息而动,往复不止。
忽然,裴之才收回铁扇,旋于手中。
江万天瞥向戴着面具的裴之才,与江辰皓使了个眼色,随即两人便飞掠离去。
“不愧是裴之兄啊!剑未出鞘便能将这两座大佛送走。”
佑兰君的调侃,裴之才不屑理会,径自向前走去。
“该结束了!”
宋颜诃不知从何处冲来,面对三人,拔剑相向。
“宋公子是连登顶都等不及了吗?非要在这里动手。”佑兰君双手抱胸,满脸不屑。
“先解决你们,山顶上不知还有多少高手……”
“不必动手了。”
宋颜诃转过身,天煞正向他走来。
“怎么是你?”
“山顶处只是一片空地,别说二绝,连个活物都没有。”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若它不在山顶,那便只会在你的手上!”
“信不信是你的事。”
没等天煞走过,宋颜诃举剑拦于她身前。
“我只信我自己。”
天煞盯着眼前的霜尘剑,与将狄相比,它的确不占下风。
“宋公子可别忘了我们啊!”
“佑兰君,你们三人皆分属于各自的阵营,又何来‘我们’一说?”
“你错了,于她,我们都是一样的。”孟子琛拔剑走向前,“趁我们动手之前,我劝你还是把剑放下,不然江湖上的渡尘快客怕是会就此绝名了。”
“霜尘剑的主人,不会趁人之危,我的将狄倒是很渴望与霜尘会面,只是不是现在。”天煞将目光移开。
宋颜诃有所动摇,凭他一人,确非四人的对手。
“好——”宋颜诃收剑回鞘,“我会在邺城住一段时日,到时候可要好好领教一下将狄剑的威力。”
说罢,宋颜诃持剑离去,孟子琛与佑兰君快步走至天煞身旁。
“你怎么还没下山?山顶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孟子琛开口问道。
“什么都没有发生,待我登顶之时,那束光早已不见。我也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略过我们直接登顶的?”佑兰君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我能从临行崖下上来,这自然也算不了什么。不过是一门轻功罢了。师兄,我先回堂,剩下的人就交给你了。”
天煞扔下一句便径自离去,只是她的话语让裴之才不知所措——
她从不这样称呼他。
“既然如此,我们也先走了,裴之兄,就此别过!”佑兰君行过抱拳礼,与孟子琛并肩向山下走去。
“佑兰,你不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吗?”
下山途中,孟子琛忍不住发问。
“她若是不想说,我们再怎么问也得不到答案,又何必浪费口舌呢?总之,二绝不会在她手上,只是在山顶,她必定见了什么人……也罢,行了子琛,我要回到那该死的王宫了,你呢,何时回去?”
“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好啊!那我们还能多喝几杯!”
佑兰君揽住孟子琛的右肩,只是不曾注意到他脸上严肃的表情。
没等下山,江万天的伤势已经难以压制,只得倚靠在树干旁运功调息。江辰皓则在一旁护法。他也不曾想到,父亲竟会伤得如此之重。
只是他为何也会来此?辰煜又去了哪里?
“唯希姐,我们就这样下山了吗?”
“方才那道异光或许就是父亲要我们找的东西,不过现在山顶上怕是高手强争,何况我的佩剑还……我们只能先下山,将这里遇到的一切都告知父亲和江伯伯,再由他们定夺。”
“可是我哥他……”
“我相信辰皓哥,他武功高强,我会一路留下记号,若他看见便会得知我们已经下山。”
回到堂内,天煞站在鬼面房间门前,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轰——”
石门洞开,天煞走了进去。
阴暗的空间内,鬼面背对着门口站立,双手背在身后。
“师父……”
“只差一步,我就能把他们全部除掉。歆禾,我真的只差这一步啊!”
“二绝……一直都在师父手中?”
“没错,若非如此,我杀不了老堂主。”鬼面缓缓转过身,“本以为此次可以结束这一切,没想到……终是竹篮打水。”
“师父这次下的赌注太大了,如今江湖中人皆已相信二绝一说,哪怕是为了它,都会有人掀起满城风雨。”
“那岂不正好?邺城越乱,于我们便越有利。”
天煞紧盯着眼前的鬼面,他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渗人感。
鬼面亦看着天煞的神情,比起过往的冷静与空洞,这一次竟多了几分柔情。
“歆禾,山上说的话,为师只当你是意气用事,如今子琛仍在邺城,你若想和他……”
“我不想。”
天煞脱口而出打断鬼面。
“歆禾……”
“师父,那番话并非是我意气用事,从始至终,我只是一个杀手,就算我离开歆歃堂,我也只会是一个杀手。毕竟除了杀人,我也不会做任何事。”
“你又何必逼自己?”
“师父又怎知这不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鬼面再度转过身,他已然发觉眼前的人不再是从前的人了。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天煞行礼离去,刚走出堂门,便觉眼前一黑,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伸手扶向门沿,忽觉身后一股力量护住了她的身躯,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前山山腰,江辰皓扶着江万天走在下山的路上。他发现了李唯希留下的记号,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如今他只想赶快回到邺城。
“父亲,你的身体……”
“无碍,只是竟白来了这一趟!”
“父亲原先只让我们三人来此,为何又亲自前来?又会是谁把您伤得这么重?”
“江湖上高手如云,敌不过乃是常事,辰皓,不必纠结于此。”
“那父亲让我们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那束光……”
“先前总觉得你们还小,不应该背负那么多,如今看来,也该让你们知道了。回城以后,我想李兄他们也会乐意将二十多年前的那桩往事告诉你们。”
江辰皓若有所思。
“兄长,唯希回来了!”李瑾秀走进书房,看见李雷依旧埋头研究上古秘籍。
听到这个消息,李雷连忙起身。
“如何?有没有受伤?”
“没有没有,她正在前厅等着你呢!”
前厅里,李唯希不安地站着,她不知道爹爹对于自己将佩剑弄丢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唯希——”
正思索着,李雷跨进前厅。
“阿爹。”
“人没事就好,此一行可有什么收获?”
“对不起阿爹,我……我把旭洛弄丢了……”
“唯希,旭洛剑可是当年李兄特意去玉衡山向络延掌门请来的,你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它如今又在谁的手中?”
“阿爹,瑾秀姑姑,此一行发生了许多事。上山的当晚我们三人便被一群人追杀,而后不得已兵分两路,躲藏途中,我不小心滚下滑坡,旭洛也因此留在了上面。只是后来我再返回寻找时,它已不见影踪。”
“那群追杀你的人,你可有看清是谁?”
“他们戴着面具……”
“又是歆歃堂!那唯希的剑准是被那帮杀手顺了去。兄长,我们……”
“人没事便好,世间好剑万千,阿爹再帮你寻一把。”
“谢谢阿爹,只可惜我还没有召剑的本领,不然也不会……”
“唯希啊,要让你的剑成为命剑可绝非易事,就连阿爹,也还不曾达到这个境界。”
“江湖上能召剑之人少之又少,难不成此一行唯希见到了这样的高手?”
“……是,只是……”
“唯希姐!”江辰煜匆匆跑进江府,来到前厅,“李伯伯,李姑姑。”
“辰煜?怎么如此慌张?”
“李伯伯,请您救救我父亲吧!他不知被何人打成重伤,已经……已经……”
李雷二话不说便奔向江府。其余三人紧跟其后。
“辰煜,江伯伯不是一直留在邺城吗?怎么会被人打伤?”
“唯希姐,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父亲……是和哥哥一起回来的。”
“江伯伯他……也去了前山?”
来到江府,江万天正在房内运功,江辰皓守在一旁。
李雷见状,示意三个小辈离开,留下李瑾秀为二人护法。
“辰皓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江伯伯他……是被谁打伤的?”
“我也很诧异,只是父亲什么都不肯说,他只告诉我,此次前山异动与二十多年前的一桩往事有关。”
“二十多年前?”
“是,先前从未听任何人提起过,这一次,父亲打算将事情的原委尽数告知我们。”
“那件往事会不会与歆歃堂有关?”李唯希心想。
“唯希,那晚过后你去了哪里?有没有遇到什么人?又是如何与辰煜碰面的?”
“辰皓哥,我……我没有遇到什么人,只是途中不慎摔落滑坡,不过也万幸掉进一个山洞之中。后来又下起了暴雨,这才决定在那里多留片刻。至于辰煜,我们的相遇纯粹是偶然。”
“原来如此,所幸你们都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李伯伯和父亲交代。”
一直沉默的江辰煜偷偷瞥向李唯希,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将遇见天煞的事隐瞒下来。
河畔竹屋内,有一人缓缓清醒过来。
她费力地睁开眼,发觉自己趴在竹床上,全身酸麻,背上的伤口疼得厉害,似乎连呼吸都成了一件难事。
她想翻转过身,却疼得难以动弹。
“你的伤口根本就没有愈合,内力涣散,为何要强撑着使用踏云梯?你可知,我差一点……就没有拉住你。”
耳旁传来裴之才的声音,然而此刻的她,不想面对任何人。
“裴之,如今你也看到歆禾醒来了,赶紧回邺城去吧。”罗熙端着汤药走进竹屋。
见他无动于衷,罗熙接着说道: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裴之才哑然,静静地看着那张已毫无血色的脸庞,许久才起身离去。
罗熙放下汤药,心疼地望向她满目疮痍的后背。她走近掀开棉被,晌午才换下的白色内衣又染上了道道血痕。
“五十噬骨鞭,难以想象的疼痛,歆禾,你受苦了……”
罗熙蹲下身,捧着汤药靠近。
“来把药喝了,喝了就不疼了。”罗熙舀起一勺汤药送到她嘴边。
见她没有反应,罗熙又说道:
“放心,我把苦味都去掉了。”
她这才缓缓抬起头。
哪怕只是再轻微的动作,也难逃痛苦的吞噬。
见到她这副样子,罗熙也感到揪心的疼。
“当初真不该答应你,堂主他……”
“罗姨,我的伤势……不要让师父知道。”
“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我方才……用全部的内力压制住了伤势,他应当……没有看出来……”
“你又何必要这样做?歆禾,你听清楚了,如果以后你还想拿剑,在伤口完全愈合之前,不得动武,更不得使用内力。若是做不到,我便将你绑在这床上。”
“要……多久?”
“一个月。”
“这么久?”
“你当噬骨鞭是寻常刑具吗?若非你功力深厚,旁人这样折腾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