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鬼面一人持剑行走在去往叱干的路上。
“歆禾最近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和那两位之间的经历,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鬼面边走边想。
魔洞内部四通八达,想要找到魔主所在之地,还真得花费一番心力。
“等一下,如若你们只是为了寻找兵器,歆禾,可以用你的将狄剑。”
“我倒是忘了,你还在我这里下了符咒,不过你能感受到旭洛的剑意吗?”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
周歆禾微微一笑,握紧将狄,用内力催动联元符咒,直至将狄面泛金光。
李唯希闭上双眼,静心感受旭洛的召唤。须臾过后,她猛然睁眼,往左方洞口走去。
三人顿了一下,也跟随其后。
几经辗转,众人进入魔主所在的洞穴,穴壁上金色的符文格外抢眼。
魔主似乎已经知道他们会找来,悠闲地坐着等待。
石桌上五把剑摆放得整齐,旭洛剑正蠢蠢欲动,因为它感受到了主人的到来。
“你们来此,是来见我,还是找回你们的兵器?”魔主开口道。
“自然是二者皆有。”周歆禾先一步上前,向魔主行礼道。
“哦?来见我,难不成是你改变心意了?”
“魔主认为我会这样做吗?”
“果然和你母亲一模一样,永远不会正面回答他人的问题。”
“我不回答,是因为魔主本就知晓答案。”
李唯希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她不知道这怎么还和周歆禾的母亲扯上关系了。
“在下有幸得见诸位的宝剑,都是好剑,你们拿回去就赶紧离开吧,永远别再踏入这里!尤其是你。”魔主看向周歆禾。
“我们前来还有一事。”周歆禾向魔主行礼道,“恳请魔主将魔草赠与我们。”
魔主回过头,一脸没好气道:
“魔草乃魔域圣物,好几十年才能形成一株。而我与你们只是萍水相逢,你们打扰我的清修,还重伤了魔兽,我不杀你们已经算客气了,凭什么还要把魔草给你们?”
“喂!你这人,明明就是你先对我们动手,怎么还反咬一口啊?”佑兰君按捺不住道。
“佑兰,别冲动。”孟子琛规劝道。
“你们来之前应当做过功课,能全身而退地走出这里,还得多亏了她。要不是……”
“魔主。”周歆禾打断道,“既然相赠不可,能否以物换物,亦或是魔主想让我们做些什么?”
“想跟我谈条件?好啊,那我们就好好谈谈。”
魔主抬手示意周歆禾坐下。
“你想要什么?”
“你能给什么?”
“若是这样,那便没什么好谈的了。”
“我想要的,恐怕你给不了。”
“我不会留下来,除此之外的条件,我都会尽全力去做到。”
“等等——”孟子琛上前一步,“魔主,是我需要魔草,你若有什么条件,向我提便是,还请魔主不要为难我这两位朋友。”
魔主冷笑一声,道:
“那我倒想听听,你要魔草做什么?”
“救人。”
“救人?此话怎讲?”
“家父感染恶疾,命不久矣,传闻魔草有聚本归元之效,有枯木逢春之能,所以在下想求得魔草,延续我父亲的生命。”
魔主听完却一脸鄙夷,“是谁告诉你们魔草能治病救人的?”
佑兰君与孟子琛面面相觑。
“所谓魔草,生长在魔湖之底,几十年来不曾见过阳光,只靠吸取魔气成株,如若让你那身患重疾的爹吃了,怕是会当即毙命。”
“不,不可能!你若是不想给直说便是,何必编造如此谎言?”佑兰君心焦道。
“笑话!我可没这个闲工夫。你们另一个同伴只是触碰到魔湖之中的魔气便昏迷不醒了不是吗?”
“如若魔主愿意将魔草给我们,其中之效我们自会查明。”
“既然我说的话你们不相信,魔草就在魔湖底下,你们想要,去取便是。只是你们当中应当只有两人能够靠近魔湖。”
“两人?”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不会被魔气侵扰,一种是天生蕴魔,另一种则是能够迅速摒除杂念,回归本心。后者很少存在,但并非没有,比如你们之中……就有。”
周歆禾顺着魔主的目光看去,望向了身后的李唯希。
“我?”李唯希不解道。
“不错,就是你。密林之中除了她,你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我当时还觉得奇怪,紫夜藤蔓的毒无效尚且说得过去,然而林中的魔气竟也不会影响到你。倒还真是稀奇。”
佑兰君回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唯希,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
“魔主这样说也算允了我们,待取完魔草,我们即刻离去。”
“话可别说太急,我方才说了,魔草乃是千万年魔气所化,若想将它拔起,魔气必会侵体,就算是你,恐怕也承受不了。”
“承受不了是什么意思?”孟子琛急忙问道。
“自然是——死。我奉劝你们,不要做这种无谓的牺牲,魔草之所以被外面的人垂涎,不过是其魔气能迅速提升服用者的功力,但是这代价,便是寿命。它根本不能救人,反而会杀人。”
孟子琛此刻百感交集,魔主所言与军吕所言毫无一致性,他到底该听谁的?
“多谢魔主相告。”周歆禾再次行礼,“告辞。”
“等一下。”魔主起身向她走去,“我把这些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若是在外面到处乱传,那我今后可不得安闲了!”
“放心,我们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可是我的条件,你还没有答应呢?”
“什么条件?”
“你叫什么名字?”
“只是想知道我的名字?”
魔主微微点头。
“周歆禾。”
“周歆禾,竟是跟你母亲的姓,看来你的父亲……”
“还请魔主不要妄言。”
“罢了,我还有一个条件。”魔主逐步靠近,“我要你把面具摘下来。”
此话一出,周歆禾愣住了。
“怎么?不是说除了让你留下来,其他的条件都能实现吗?”
“让我摘下面具,意欲何为?要知道,见过我真面目的人,都会死。”
“就因为你是杀手?可你别忘了,我长居于此,与世隔绝,我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师侄长什么样子都不行吗?还是说你的长相不堪入目,难以见人?”
周歆禾踌躇一番后,抬手摘下面具。
午时将至,李雷匆匆赶回李府。李瑾秀慌忙迎了出来。
“兄长,找到了吗?”
看着李雷心焦的表情,李瑾秀也忧心万分。
“怕是真的出事了,不是歆歃堂就是叱干,也不知道会是谁。”
“唯希不是莽撞的孩子,兄长,我去。”
“不可,凭你一人,这两个地方都是有去无回。”
“兄长放心,我不会硬闯,我先去叱干探探消息,若唯希他们真的在那里,我传书与你再做打算。”
李雷犹豫片刻,说:
“好吧,万事小心,切记不要冲动行事,有任何发现随时传信。”
李瑾秀点点头,持剑策马出城而去。
“阿爹——”温润炀匆匆进入书房,“我听闻唯希和辰皓哥他们失踪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温海州放下手中的笔,“前几日圣上传来旨意,为抵御外敌,令四大家族与歆歃堂结盟。你李伯伯知道唯希和那个少堂主颇有渊源,便让她前去劝说,可能现在和她在一处吧。”
“阿爹,这件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天煞对我有恩,我一直想找机会去感谢她……”
“不可!女儿,你不知道此事的凶险,依我看,歆歃堂根本不会有联盟之意,到时若惹恼了她,你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听爹的,好好呆在府内,无论如何,我定会护你们母女俩周全。”
“阿爹,你怎么说的……像是要出大事一样?”
“欲结盟之事一旦被叱干知晓,为绝后患,他们可能会提前发起进攻。歆歃堂的立场尚不明确,倘若他们里应外合,邺城不一定能守得住。若真到了那时,润炀,我会安排人马送你和你娘出城……”
“阿爹!”
“好了,我还有事,你出去吧。”
见温海州态度坚决,温润炀只得转身离去。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严肃的父亲。
“看完了吗?”
周歆禾迅速戴好面具。
“怎么?这般拘谨,是害怕你后面的三位朋友看见吗?”
“无论是谁见了我的真面目都难免会引来杀身之祸。既然魔主心愿已了,我们也该走了。”
魔主望着众人离去,心下竟难以释怀。
“留下来陪我……也挺好的。”
“诶子琛,你见过她面具下的模样吗?”
一出魔洞,佑兰君便凑到孟子琛身边。
“自我们重逢之日她便一直戴着面具,我不曾见过。”
“歆禾也是,这么多年没见了,怎么跟我们还如此见外?”
“她如今是歆歃堂的少堂主,自然要遵守堂规,又怎能像当年一样?”
周歆禾停下脚步,转身面向三人。
“李唯希,如果你们纯粹是为了追我而追到魔域,无死无伤也算是你们的运气好,如今危机已除,你们赶紧离开。”
“方才魔主所言,我们之中只有你和我不会受魔气影响。”
“所以呢?你要同我一起前往魔湖?凭你的功力,就算不会被魔气影响,也必定心神受损。”
“你……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只是不想拖着一具死尸出去。”
“歆禾,别去了,魔主说魔草的魔气太强,就算是你也会承受不住。更何况你的伤不宜碰水。我不想为了救一个亲人而失去一个朋友。况且……倘若魔草真的只能……”
“子琛,魔草究竟如何待我取来请罗姨看看便可,这一丝希望我们必须抓住。放心,亲人和朋友你一个都不会少。”
“歆禾,不要逞能,大不了我们一起下去,生死都搏一把。”
“佑兰,我们还要走出魔域,如若我们都倒在这里,就算拿到了魔草又能如何?你们在此处等我。”
周歆禾飞掠而去,二人来不及阻拦。
“不行,我们跟上。”
李唯希握紧长剑,也随之而去。
魔湖中央荡起涟漪,周歆禾已然入湖。
“佑兰,我们……”
“让我去吧。”
两人转身看到跟来的李唯希,大吃一惊。
“李小姐?你怎么还没走?”
“歆禾于我有恩,我理应相助。况且你取魔草是为了救你父亲。”说罢,李唯希也一头栽入湖中。
“喂——”
魔湖之底一片漆黑,即使有闭气功加持,她也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魔草生长之处魔气强盛,魔兽受了伤,必定会选择此地疗伤。看来得先找到魔兽。”周歆禾心想。
正当她屏息凝神倾听魔兽的动静时,身后传来响动,她拔剑砍去,与一股力量相抵。
看清来人是李唯希,周歆禾并没有太过惊讶,收剑继续向前。
李唯希连忙拉住她的衣袖。
李瑾秀快马加鞭赶到叱干,这里的光景倒是和十多年前别无二致。
四处打听过后,李瑾秀得知叱干近来并无事发生。
“还是得想办法进一趟王城。”
正思忖着,她的身边走过一个身披黑袍的男子,连帽斗篷,黑色面具。这身装扮任谁看了都会心存疑虑。
“他难不成……是歆歃堂的人?”
李瑾秀握紧长剑,跟了上去。
转过街角,那人却消失了。
“阁下是在找我吗?”
正当李瑾秀四处张望时,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一惊,立即转过身。
“朗朗乾坤,阁下拿着一柄剑跟踪在下……所谓何意啊?”
李瑾秀一时语塞,踌躇片刻后行礼道:
“在下唐突,是来这里找一个人,见阁下身形很像我的一个朋友,所以才跟了上来。”
“是吗?那我们今日在此相见也算是一种缘分,不知阁下要找的人是谁呀?”
“是我侄女,可能是贪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既如此,在下本也无事,那便与阁下一同寻找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
“无妨,说实话,我也是来找人的,没准我们要找的人还在一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