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黑袍男子从军士中走出,脸上的鬼面具格外渗人。
“鬼面堂主!”孟子琛惊讶不已。
四大家主见状连忙提高了警惕。
“这就是我的帮手,你们应当都不陌生吧?”叱干王邪笑道。
“这……歆禾姐不是站在我们这一边吗?她的师父怎么去帮叱干了?”城墙上的江辰煜困惑不解。
“若真如此,孟子琛的阵法恐怕撑不了多久......”江辰皓忧虑道。
李唯希的目光在城下与前山转换,忽然飞身而下。
“唯希!”江辰皓大喊道。
“哥,我们也下去吧!”
没等他同意,江辰煜也跟着下了城墙。江辰皓见状也只得追上两人。
孟子琛紧盯着鬼面,握着破雪剑的右手越发用力了。
“你们一定想不到,这少堂主拼了命地帮你们,可真正的堂主却站在了本王这边。”叱干王得意道,“鬼面堂主,破阵一事便拜托你了!”
鬼面径直入阵,毫无退路的孟子琛踌躇一番后开启了阵眼。
扑朔的扬尘卷入阵中,阵外之人看到的,只有一个黑影和诸多模糊的长剑交错。
不消片刻,鬼面破阵而出,周遭死士被打出数丈之远,开启阵眼的孟子琛亦被重创。
“这......这就破了?”江辰煜一脸讶异。
“太快了,根本看不清他的招式。”江辰皓惊叹道。
“哈哈哈,不愧是鬼面堂主!”叱干王拍手叫好,“如今你们还有什么花招?还是乖乖迎本王的军队进城吧!”
孟子琛捂住胸口,手中的破血剑不知何时染上了血。
“鬼面堂主好掌法!”
鬼面的右手已被破雪所伤。
“比起当年,还是差了些。”
他一掌打向地面,大地瞬间开裂。
“众家主,天罡绝杀阵已破,你们还指望着他来挡住我吗?”鬼面抬头看向四大家主。
李雷拔出长剑,脚踩马背落地,站到孟子琛身前。三位家主见状也跟了上来。
“鬼面堂主,久仰!没想到竟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没想到吗?可这一天,我已经等了二十多年。”
李雷闻言面露困惑,“此话何意?”
“李家主,有些话,也不用说的这么明白。我此次出堂,就是要让你们全部下地狱!”
话音一落,鬼面的推云掌已经打向众人。
李雷举剑相挡,然而顷刻间,他的长剑竟被生生震断。
众人看到这一幕,瞬间目瞪口呆。
李雷更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残存的剑柄,他并不是为鬼面的功力所震撼,只是这个掌法,真的太过熟悉。
“这是......推云掌?”李雷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眶逐渐发红。
鬼面冷笑道:“难为李家主还记得,那你肯定也没有忘记二十多年前的金氏惨案吧?”
四位家主面面相觑,李雷的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你到底是谁?”江万天问道。
“我说过了,我是来送你们下地狱的人!”
又一掌推云打来,然而这一次,有一人接住了这一掌。
两掌力量相当,靠的近的人皆被一股冲劲逼退了好几步。
“师父,收手吧。”
周歆禾的语气中带着恳求,然而她坚定地眼神却像一把利刃插进了鬼面的胸口。
鬼面看着她,渐渐放下右手。
一旁的孟子琛察觉到了周歆禾的异样,连忙走到她的身旁。
“你还是要阻止我?”
“是。”
“你已经受了伤,你我交战的后果就是谁也无法活着离开。”
“我当然清楚。”周歆禾收起将狄,“可是我想赌一把,我赌师父不会舍得永远留在这里,因为还有人在等您。”
鬼面闻言握紧了右拳,罗熙的面貌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鬼面堂主休要犹豫!你的仇人就在眼前,杀了他们,你就能大仇得报!”叱干王喝道。
“你在这搅什么浑水!什么叫他的仇人?我们什么时候成了鬼面堂主的仇人了?”江辰煜怒喊道。
“阿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唯希看着李雷苍白的脸色,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搅浑水?小子!胆子倒不小,竟敢和本王这么说话!信不信本王立刻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叱干王放心,今日不是他们死便是我亡,不过让他们死得明白些似乎更好。”
说罢,鬼面堂主抬手摘下面具。阴森可怖的鬼面具下,是一张清秀冷峻的面容。右眼角下的那颗黑痣,击碎了四位家主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
“你是......峰儿?”李雷的声音有些颤抖。
“诸位伯伯,好久不见了。”
“金贤侄......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江伯伯很失望吧?我一直都努力地活着,为了杀你们。”
“你是怎么逃出去的?为何入了歆歃堂?当年那件事情它......”
“李伯伯,现在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灭我金氏全族的人是歆歃堂,可你们不但见死不救,还和江湖中人一起偷盗我金氏宝库,这与凶手有什么区别?”
一旁的李唯希等人听后仍旧一头雾水,他们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做这样的事。
李雷逐步走向前,放下了手中残存的剑柄。
“峰儿,不管你相信与否,当年我们赶到之时金兄和嫂子已经遇害,他留下最后一口气让我们将宝库中的武功秘籍尽数转移,并且无论如何都要救下你,可我们在那废墟中找了几天几夜,却连你的遗骸都没有找到。我们不得已才接受你或许早已化成了灰烬的事实......”
鬼面嗤笑道:“难不成你想说你们与那件事毫无关系吗?”
“这本就与我们无关!”江万天也走上前,“金贤侄,我们愧疚的......从始至终都是没能完成金兄的遗愿。至于那些武功秘籍,一直尘封在李府的地库中,二十多年来从未见过天日。你若不信,前去一看便知。”
“可笑!凭你们的一面之词,叫我如何相信?”
尽管鬼面依旧愤恨不已,周歆禾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动摇。
“都说了这件事就是歆歃堂的人干的!你身为堂主难道找不到当年的依据吗?还在这里污蔑我阿爹和三位伯伯......”
“辰煜!”江辰皓及时打断。
“歆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唯希走到周歆禾身旁低语道。
“歆歃堂的记录中,是四大家主与前任堂主联手策划了这一起惨案,目的就是为了争夺天下武功秘籍。”
“一派胡言!”温海州怒斥道,“这纯粹是诬陷!金贤侄,你可千万不能被骗了!”
鬼面的身体渐渐发颤,此刻想要复仇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然而下一秒,他忽觉全身发软,意识也渐渐模糊。
周歆禾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
“峰儿!”李雷急得大喊。
周歆禾将昏迷的鬼面交给孟子琛,一人一剑独挡叱干大军。
李唯希和江辰煜敲响了李府客房的门,正在交谈的周歆禾和孟子琛停止了对话。
“进。”周歆禾应答了一声。
两人推门而入。
“孟公子也在啊!”江辰煜点头行礼。
“找我何事?”
“方才鬼面堂主说你受伤了,我带辰煜过来看看你。”
“李小姐此行可就有点多余了。”孟子琛看向周歆禾。
“那可不一定!”江辰煜走到周歆禾身旁,“俗话说,医者不自医。”
“我不是医者,所以能够自医。”周歆禾拒绝了江辰煜,“放心吧,一点内伤而已。”
“真的没事吗?”李唯希关切道。
“我师父怎么样了?”周歆禾转移了话题。
“前辈还没醒,不过没有大碍。歆禾,你是怎么做到的?”
“回来之前,罗姨在药王山谷研制出了一种慢魂散,我将它涂于掌心,故意接了师父那一掌。慢魂散能够让他的内力停滞,陷入昏迷,不过它的发作需要时间,而且需要由血液进入人的体内。”
“难怪你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刺伤他的右掌。”孟子琛的疑惑终于解开,“那他何时会醒来?”
“至少三日。”
“原来如此。”李唯希点头道,“他当真……是金伯伯的儿子?”
“我只知道他曾经姓金。不过看四位家主的反应,应当没错。”
“所以你先前再三拒绝我们,是因为你的师父?”
“四大家主是师父的灭族仇人,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为他报仇。你们在我眼里,也是不得不杀的人。”
“可你后来不还是站在我们这边了吗?”江辰煜欣然道。
“我只是不想看着这座城被毁,本来想等这一战结束再帮师父报仇,不过李家主方才所言也不得不让我开始怀疑当年的真相……”
“阿爹他们一定不会见死不救,这绝对是前堂主的阴谋!”
“是吗?你或许从未真正了解过你的父亲和你的伯伯们。”
周歆禾这番话不禁让李唯希陷入沉思。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孟子琛开口打破沉默。
“今日过后,叱干王应当会消停几日,我想回一趟歆歃堂,寻找当年的真相。”
“鬼面这么多年都一直坚信四大家主的恶行,如果有线索,他想必早就发现了。所谓的真相,恐怕早就被前堂主给毁了。”
“即便只有一分希望,我也要解开师父的心结。更何况有一个地方,或许师父早已把它淡忘。”
“什么地方?”孟子琛疑惑道。
周歆禾没有作答。
“好吧,那我和你一起去!”
“我只是觉得叱干王可能会消停几日,他若不按常理出牌,还需要你的天罡绝杀阵阻挡一阵。”
“可是你......”
“那我陪歆禾去吧!”李唯希提议道,“在这城中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和歆禾一起寻找当年的真相。”
“你是害怕我会歪曲事实吧?”周歆禾投来锐利的目光。
“当然不是!我相信你。”
“也罢,我没意见。我走的这几日,照看好我师父。”
孟子琛点头应允。
“诶,歆禾姐,这是什么呀?”
江辰煜不知何时走到了柜台旁,端详着台面上的一个白色瓷瓶。
三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看着好眼熟,这好像是药王山谷的东西吧?”江辰煜扭头看向周歆禾。
“散忆丸的解药,莫青给我的。”
“那你吃了吗?”孟子琛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我已经不需要了。”
孟子琛这才意识到她的记忆早已恢复,而她口中所说的那个地方,他似乎也知道了。
“歆禾,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一早。”
“好,那我们便不打扰了。”
李唯希拉着满脸困惑的江辰煜走出客房,他终于忍不住问了起来。
“唯希姐,散忆丸是什么?你刚才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知道你想问,不过这件事情于她而言是不愿再提起的过往,所以我才把你拉了出来。”
江辰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到底是什么事啊?”
“走吧,换个地方告诉你。”
“方才说到那一剑......佑兰究竟怎么样了?”
尽管早已猜到答案,孟子琛仍旧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用出九天擎雷,他便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终究还是他最不愿听到的那个答案。
“但是我收手了。”
孟子琛闻言猛然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周歆禾。
“在我这里论剑,只谈胜败,没有生死。”
“他......他还活着?”
“但我必须让叱干王相信他已经死了。”
“那他在哪?伤势如何?”
“放心吧,我们终有重逢的一日,而且我相信那一日很快便会到来。”
叱干军营,从前山回来的士兵来报。
“禀王上,山上四处是焦灼过的痕迹,没有找到佑兰君的尸首,只有些许血衣的碎片......和断了的清风剑。”
身后的人双手奉上这两件遗物。
叱干王看到后悲痛不已,军吕连忙摆手让两人退下。
“王上切莫悲伤,佑兰君此行也算了了他心中的遗憾。”
“本王明白。”叱干王随即平复了心情,“左彧使如何了?”
“回王上,左使伤势较重,不过好在没有性命之忧,修养几日便可慢慢康复。”
“那就好。没想到一个小小邺城,竟让本王痛失两名大将,看来是时候该让它出场了。”
叱干王转过身,屏风后的金刚战甲已在熠熠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