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似乎睡得有点久,不知是不是影信然的错觉,他感觉一觉醒来,外面的枝叶都茂盛了好多。
“暄暄,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头有些晕。”
“阵法中的世界包含无数层空间,每一层空间对应阵主记忆中的每一件事情。空间的时间、顺序都可以任阵主自由调配,如今已是三个多月以后了。”
“什么,我睡了一觉直接就睡过去了三个多月?”影信然大为震惊。
萧承宇把赤灵蛇带回萧府的那天是三月初,是万物复苏、百花齐放的时节。而如今已是六月中旬了,绿树已成荫,花开已成果。
也就是说,萧承宇和赤灵蛇同吃同住、朝夕相伴了三个多月。
赤灵蛇的伤都好全了,对萧承宇的感情也深厚了。
至少影信然看见的就是这样,萧承宇走到哪儿都将赤灵蛇抱在面前,也不怕别人多嘴多舌。
而赤灵蛇已经习惯了在萧承宇的怀里爬上爬下,不是绕着手腕,就是绕着脖子,就连吐着蛇信子的时候都要去撩拨一下萧承宇,没个消停时候。
“这蛇怕不是吃了迷魂药了,就萧承宇这样的,也值得他喜欢?”影信然吐槽。
“雾里看花,水中看月,看得不清,就总有一种朦胧的美感。”萧承暄说。
“暄暄,我能知道这三个多月发生了什么吗?”他笃定萧承暄知道。
“不过是些平日里的琐碎事,平平常常。只是于这蛇而言,大约最是珍贵难忘。”
对于赤灵蛇来说,这三个多月是他和萧承宇相识相知的过程。
萧承宇对他越来越好,关怀备至,嘘寒问暖,而他在萧承宇身上也越陷越深。
因为萧承宇一开始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是带着善意而来,犹如风雨之中有人递过来一把伞。
这人温文尔雅,惊才艳艳,本身教养极好,为人正直善良,很难不让人喜欢。
这三个多月的时日,最是平常安宁,两个人相依相伴,在陪伴之中羁绊越来越深。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越发的显得弥足珍贵。
“我想,这大概也是他直接越过那三个月的原因。”
那样静好的岁月太过刻骨铭心,以至于当雾散去的时候,过往这些看似美好的记忆回想起来,才让人悲痛,痛入骨髓。
欲忆而不堪忆,欲想而不敢想。
“你今日是怎么了,看起来蔫巴巴的。”萧承宇问赤灵蛇。
赤灵蛇盘在他的手腕上,闻言只是勉强抬了一下头,看了他一眼就又垂下。
萧承宇面有急色,连忙伸手去摸赤灵蛇的头,“是生病了?”
赤灵蛇蹭了蹭他的手指,就不再动了。
也不知萧承宇是真急,还是假急,当即就滑着轮椅出了院子。
他平日里总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今日滑着轮椅的速度却很快,不一会儿就进了另一个院子。
“千山,你来看看,这蛇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赤灵蛇震颤了一下,他心里下意识的害怕千山这个人,那种害怕甚至通过他传达到萧承暄这里,如有实质。
那一瞬间,萧承暄都短暂的失去了意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暄暄,萧承宇这是第一次让这条灵蛇见到千山吧。”
被抹掉的三个月影信然全无映像,萧承暄与赤灵蛇意识相通,此前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
“是第一次。”
此前,萧承宇在带着赤灵蛇出门的时候,都尽可能的避免让赤灵蛇和千山碰面,也不知这次是急糊涂了还是怎么着,竟没想起来要避讳。
这个时候,在人界,妖与道早已誓不两立,水火不容。
千山看起来很年轻,也就二十几的样子,但实际年龄应该是不止二十几,因为他已经炼化了不少的妖丹了。
他身上血气重,所以赤灵蛇见他的第一反应是害怕,其次就是躲避。
赤灵蛇倏地一下窜上去,盘在萧承宇的脖子上,颤了颤,大约还是觉得不安稳,顺着萧承宇的脖颈溜进了萧承宇的衣裳里。
萧承宇面色尴尬,想伸手去把赤灵蛇抓住来,大约又觉得当着千山的面这么做有辱斯文,于是小声的呵斥,让他出来。
赤灵蛇从萧承宇的衣裳领口钻出一个脑袋,又倏地缩回去,让萧承宇的衣裳把自己整个儿的遮起来。
萧承宇一张脸都憋红了,抓着轮椅的扶手收紧。
“别胡闹!”
他虽在斥责,声音却很轻,怕是只有离他最近的赤灵蛇才知道他说了什么。
赤灵蛇装死,不理。
“这不是挺精神的吗。”
千山笑着瞧了一下萧承宇的领口,那声音阴恻恻的,别说赤灵蛇,连影信然听了都是一阵的毛骨悚然。
“这……”
萧承宇张嘴结舌。
“打扰了。”
他转身滑着轮椅走了,出了院子,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赤灵蛇抓出来教育。
“你这是做什么,此般行径在我们人界,无异于是男女肌肤相亲。你对我耍流氓,是要对我负责的,你知不知道?”
赤灵蛇探头,一双浅金色剔透珠子一样的圆眼看着他,迷蒙而茫然。
萧承宇无奈的笑了一下,把蛇抱在面前。
“罢了,你不过一条小蛇,懂得什么呢。”
赤灵蛇就冲着他吐蛇信子,抗议,不满。
萧承宇又笑,“行吧,你什么都懂。我就算了,以后万不可再与别的什么人这般亲近了。世人把清誉看得比什么都重,你再乱来,当心人家赖上你。”
赤灵蛇迷迷瞪瞪的,似懂非懂。
“傻了吧唧的,难怪会被萧承宇这伪君子吃得死死的。”影信然吐槽。
萧承暄没有应答。
影信然大骂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要我来这儿看一人一妖谈情说爱,气煞我也!”
骂完了,尤不解气,哀嚎,“暄暄,我也想和你肌肤相亲啊——”
萧承暄:“……”
再多待几日,怕不是要疯?
“出去亲。”
“我现在就要亲!”
这明显耍无赖的话,成功让萧承暄沉默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嫌弃我话多了是不是?”
碎碎念也能念上许久,萧承暄叹气。
他施法在红线上打了个结,又倏地解开。
“暄暄,我……我的心脏它不正常。”
“怎么?”
“跳得好快,要到嗓子眼儿了。”
有那么片刻,他好像真的触摸到了萧承暄的肌肤,入手冰凉。
萧承暄听着他气喘的声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