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兽其实是浩劫的具现化身。鸿钧老祖利用玄黄老人炼制劫兽时的特殊规则,抢先用半截永生之钥收服劫兽。
鸿钧驱使劫兽攻击牢笼中的马明远。
笼罩牢笼的护盾虽然挡下了攻击,但劫兽的攻击连绵不绝,犹如惊涛骇浪,威力越来越大。护盾的光芒逐渐黯淡,修复的速度越来越慢。
鸿钧得意洋洋,灭世之刃霍霍挥动,在一旁辅助。
五圣当然不甘心落后,纷纷施展拿手绝技,一个个出手狠辣,期望得到师父的器重。
众多高手联合攻击,护盾再坚固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牢笼摇摇欲坠,护盾几度熄灭,幸而艰难撑起,好象狂风中勉力维持的烛火。
马明远和鸿蒙暂时安然无恙。
鸿蒙长的粗鲁,胆子却小的很,面对攻击惊呼连连,引得马明远侧目。
“你能不能闭嘴,叫的好大声,吵死了。好歹也是一方统领,胆魄比老鼠还小,莫不是在黑暗深渊待久了,胆子也变小了?”
“你知道什么?劫兽是浩劫的具象化,其实就是浩劫本身,凭你我二人根本对付不了。不光你我不是对手,目前三界九天所有种族联合起来,也不够看。因为它本来就是玄黄老人用来考验所有种族,优胜劣汰,让更优秀的生灵涅盘重生的。”
“如此说来,你承认你和恶魔族不是最优秀的,是应该被淘汰的垃圾?”
马明远似笑非笑,调侃鸿蒙。
“当然不是。”鸿蒙竟然少见的有一丝羞愧,“种族演化发展到一定高度,浩劫降临考验,才是最佳时机,现在太早了,肯定不是对手。我大喊大叫,并非怕死,而是不服,愤懑。鸿钧何德何能?玄黄老人几乎把所有好处都给了他和仙族,他还不满足,意欲谋逆,取玄黄老人而代之。”
鸿蒙本就丑似恶鬼,发起牢骚,更是狰狞。
“不满又如何?牢笼被破就在须臾,命运早已注定,反抗无益。只能平静接受。”
“哼!鸿钧想做主自己的命运,主宰他人的命运,我鸿蒙跟他同源,追求一致,也是我命由我不由天。他想杀我,我还想宰了他呢?鸿钧有劫兽,我也有自己手段。”
鸿蒙出其不意地出手,抢走了马明远手听半截永生之钥。
“还给我。”
马明远勃然大怒,起身反抢。
“你要想死,还你也无妨。”
“怎么说?”
“我召唤能救命的人,不过话说到前头,若要召唤成功。永生之钥必须认为主人,你同意不?”
“同意。”马明远丝毫没有犹豫。
鸿蒙吐出一口黑血喷在永生之钥上,黑血渗入,认主成功。
“血吐的这么利索,看来早有准备啊,早就咬破舌尖了吧?”
鸿蒙偷摸的行为被一语点破,他脸不红,心不跳。装作听不见。对着牢笼外面大声呼喊。
“尊敬的、归隐的、偏心的父亲哪,你的长子已经谋反了,若杀了我们,下一步就是弑父了,你还要躲藏多久,才肯出来面对现实?”
“早就来了,叫唤啥啊?”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突然出现在牢笼,跟马明远二人面对面。
马明远笑了。
来人正是有过数面之缘的玄黄老人。
一只黑狗坐在他身边,吐着舌头,咻咻的喘气儿。
“啊,父亲大人在上,小人这厢有礼。”
鸿蒙赶紧行礼,屈膝下跪叩拜。
“别虚头巴脑的了。原点牢笼快被劫兽打破了。”
“马明远,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玄黄老人不理鸿蒙,反而询问马明远如何应对?
“谋反的是你儿子,这是你的家事儿,我一个外人不好参与,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儿,何况我还不是官呢。”
玄黄老人现身了,马明远暗自嘱咐安慧稍安勿躁,棘手的烂摊子交给他处理。
“哈哈,推的倒干净,我的家事儿?这可是苍穹未来的大事儿,如果你不管,无人束缚鸿钧,权柄被他夺去,你们都是他的奴隶,所有种族都是仙族的奴隶,是你们咎由自取。”
“老头子,别用大帽子压我,大话吓唬我。我也是仙族的一员,大不了我跟着鸿钧混。荣华富贵少不了。”
他所说的话,鸿钧在外面听的真切。
“马明远,你真肯归降我,保证让你做我的助手,待遇跟我的徒弟相同,比他们高都可以。你现在马上杀了鸿蒙。”
马明远不理会,对鸿蒙和玄黄老人说道。
“听见了没?我是有后路的。”
“呵呵,你没有后路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修为极高,具备了完全的仙核,上天入地,下海蹈火,无所不能,是真正意义的仙人了?”
“嗯——,我不是吗?”
玄黄老人拍着马明远的肩膀。
“小伙子,从你接受了人皇骨和天运图的那一刻,你就是纯粹的人族,是人族的代表,你的每一个选择都决定了人族的命运,你投降鸿钧没问题,那是你的自由,但你觉得,你一个纯粹的人族能得到鸿钧真正的信任和重用吗?特别是六道轮转,因果循环,因为你的错误,所有世界的智慧生灵都被你害了,你得承担多少因果,得有多少业力怨念缠绕着你,背负永恒的愧疚和痛苦,浑浑噩噩的活着,是你想要的自由吗?”
“啊?危言耸听,老家伙,你吓唬我的吧?”
“这是种族鉴定术,你自己鉴定一下,省的说我骗你。”
鉴定的结果明白无误,马明远就是纯粹的人族,虽然他的修为、神通都属于仙族,但他跟仙核半点不沾边。
玄黄老人又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
“你的前世天生具有看门人的属性,也就是你的衰神命格的由来。你想过没有,仙族人员千千万万,为什么只有你是特殊的?”
“为什么?”
马明远还真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以为仙族成员的属性都是生来注定的,不可更改的,他拥有的天生看门人命运是因为倒霉,赶上了。
“这两个家伙诞生后,没过多长时间,我就后悔了。”
玄黄老人没直接回答,而是突然将话题转到鸿蒙和鸿钧身上。
“他们都是我孕育而出,为何我偏向一个,轻视另一个?他们兄弟之间明争暗斗,互相残害,暗算。老大占有了绝大部分的资源还不满足,试图将鸿蒙害死,独占所有的好处,逼迫我将恶魔族一分为二,削弱恶魔族,我就后悔了,鸿钧和他的仙族标榜公正无私,其实内心更歹毒,更高傲自大,不允许任何人分享三界九天的好处。”
“原来你是被迫的,我还以你真的偏心。”
鸿蒙嚷嚷。
“你也不是好东西。”玄黄老人呵斥鸿蒙,“你不听我的话,我让你忍耐,一点点消弱仙族的权柄,资源慢慢向其他种族倾斜,你听吗?你以为我偏心,暗地里联合其他残渣生成的种族,挑起争斗,长年与仙族征战,因为我对你们的争斗不管不理,对鸿钧向我请求惩戒恶魔的祈祷不理不睬,引起鸿钧的警觉,他竟然知晓了我的计划。最终酿成今天的局面,有你的一部分责任。”
“我错了。”鸿蒙大愧,低头声不可闻。
“晚了。”
“哎——,别吵了。原点牢笼破了一角,劫兽已经伸进一条腿了,你们再纠缠不清,可真来不及了。”马明远打断二人争吵,提醒他们。劫兽快打进来了。
原点牢笼的护盾早已熄灭,劫兽打破了牢笼的一角,伸进前爪,疯狂的乱挠。
“劫兽是你炼制的,鸿钧是你的孩子,你又是生命本源,一根小指随随便便就能捏死他吧,婆婆妈妈,唧唧歪歪半天,到是打他啊,至少先把劫兽收了。”
“你当我愿意磨蹭呢,我不是收拾不了他吗?我打不过他。”
玄黄老人急赤白脸的嚷着,一下子露底了。
“啥?”马明远惊着了,“你不是鸿钧的对手?你打不过他?你可是生命本源,竟然打不过孕育出来的孩子?”
“我要是能打过,何必建议他开启创世造物工程,何必建议他以仙族为模版创造生灵。何必用计慢慢消弱仙族?好在鸿钧听我的建议,开始创世造物工程,我才能趁机将马明远的命格不动声色的改造成看门人属性,将你的身魂替换为伪仙核。”
鸿钧跳着脚,指着玄黄老人大骂。
“原来你一开始让我创世造物,就没安好心。”
玄黄老人无视鸿钧的咒骂,继续对马明远说道。
“马明远,你才是我最大的底牌,最后的后手。你胜了,苍穹和平,种族和谐。人族摆脱所谓仙族的奴役,冲破弱小,短命的枷锁和牢笼,真正和其他生灵平起平坐。你败了,仙族和鸿钧成为统治者,苍穹将永远死寂,种族固化,奴隶与主人永恒不变。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
话音刚落,原点牢笼破裂,劫兽冲了进来。
玄黄老人身边的那条黑狗,低声咆哮,闪电一般扑了去,跟劫兽撕咬成一团。
咔嚓。
斗了不到一息,黑狗的头颅破碎,整个身子被劫兽吞噬。
马明远的天运图上多出一个黑狗的影子,它咧开大嘴笑了。
“马明远,我是啸天。我的使命完成了。”
马明远:“......你不是在女娲的神国吞噬吸收了部分五圣和鸿钧的修为吗?不是被一只神秘的手掌救走了吗?怎么会跟玄黄老人在一起?你的使命是什么?”
“我其实主是听命于玄黄老人的,一切都是演的戏。提防鸿钧,也要小心鸿蒙,他也不是好人。”
马明远还想问,啸天飞身远遁。
啸天被劫兽吞噬,马明远三人直面劫兽。
啸天的神魂进了天运图,在他陨落的霎那,鸿钧和五圣面色陡变。
“该死,啸天竟敢以这样的方式,企图削弱我们的修为,真是做梦。”
啸天曾经吞噬的鸿钧师徒的修为,因为他的陨落消失,间接让鸿钧师徒的修为损耗了一小部分。
这也是为什么啸天说自己完成了使命。
“把他们三个统统吞了,他们的修为都给你了。”
鸿钧严令劫兽立刻动手。
劫兽怒吼,死死盯着马明远三人。
马明远恍然觉得自己修为尽失,面对劫兽,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凡人,犹如绵羊遇到饥饿的猛虎,四肢瘫软,丧失了反抗和逃跑的勇气。
这才是浩劫的真正可怕之处。
它并不仅仅以洪水、烈火、疾病、瘟疫等外在的形式,更厉害的夺取你的斗志,让你有天大的修为也无法施展。从心底摧毁一个人。
余光扫向旁边的鸿蒙和玄黄老人,他们跟马明远差不多,抖抖索索,口不能言。鸿蒙甚至害怕的流下口水。
鸿钧狂笑不止。
“劫兽是你打算对付我和仙族的吧,打着建立和谐大家庭的名义,其实就是为了削弱我和仙族的实力,防止一家独大,实现你狗屁一般的天下大同,共享共有的梦想,我告诉你,世上自从有生命的那天起,永远不会实现你所谓的理想。好了,你的好梦至此为止了,我不会杀你,把你们三个投入尘世。组成苍穹中最倒霉的家庭,好好享受你们的尘世去吧。动手。”
“小狗子,你看看姐姐是谁?”
安慧突然现身,去而复归的安慧俏丽依旧,气质却大不相同。
她伸出小手,象个不懂事的孩子,毫不畏惧地拍着劫兽的脑袋。
马明远急的大叫。
“不可。”
劫兽的表现大出众人所料。
“行凶作恶,是不是忘了我们的约定了。我说过什么?你难道想永远做一只没有灵魂的怪兽?”
“吼!”劫兽驯服的趴下,吼声也温柔了许多。
“乖乖的,我给你塑魂,保证你是个帅小伙。”
安慧掌心中一团光球拍入劫兽的脑袋,劫兽闭眼抿嘴,哼唧着叫着,似乎十分享受。
鸿钧举起半截永生之钥。
“劫兽,主人在此,给我杀了他们。”
马明远一跃而出,劈手夺走永生之钥。
“给我吧,你完了。”
劫兽就地一滚,化为一个帅气的小伙儿。给玄黄老人和安慧规规矩矩的行礼。
“谢谢你赐我生命和灵魂,我感激不尽。”
鸿钧手中一空,傻了。
他完全想不到事情会到如此地步,到底发生了什么?永生之钥被人夺走了,劫兽轻而易举的被人驯服了。
玄黄老人不是给劫兽设置了特殊的规则吗?劫兽中听命于第一个持有永生之钥的人。为什么叛变了?
“因为我答应赐给他灵魂,让他摆脱兽形,做真正的人。不用受任何人的奴役。”
“我输了,任你处置。”鸿钧老祖垂头丧气。
“处置啥?我已经给了你们机会了,你们在恶魔之家等待去尘世重新来过。仙族的其他成员吗,也要散布于所有世界的尘世历练,心性稳重成熟者可以随时回归,不愿意回归者,也不会象以前那样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马明远宣布了对鸿钧师徒和仙族的处置。
“囚禁的神族与仙族的处置一样,一律前往尘世历练,以后人人做主,天庭空着也没什么,只是辛苦昊天兄妹多辛苦,执掌风雨雷电,为尘世生灵造福。”
神族的前途也被他判定。
“太好了,人皇真英明,恶魔族是不是可以在仙界中生活?”
鸿蒙很兴奋,仙族倒了,恶魔族当然上位了。
“鸿蒙,你跟着玄黄老人走,尖嘴大圣也会跟你们一起。玄黄老人会对你们做一些修正,直到符合放出的条件。”
“为什么恶魔族要回炉重修?”
“因为你们是一切罪恶的发源地,你们的命格中天然带着罪恶。”
玄黄老人答道。
“我不服,我不去。”
“他们都在那里,不能少了你们。”
天际隐隐约约有一细长的影子,那根长长的嘴巴尤其瞩目。
那是完全掌控了苍穹权柄的马明远召唤的,永生之钥合二为一,权柄在手,天下种族无敢不从。
最初马明远想把永生之钥还给玄黄老人。
对方摆手拒绝了。
“你不要么?以后无论仙、神、鬼、魔都要具有人性,你这个人皇有的忙喽,永生之钥可是权柄,你不掌控着?”
“不要。一切美好都是从心底而起,外界的压迫只会适得其反。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只想要普普通通的生活,平平凡凡的幸福,权力大了,容易让人迷失自我。”
“那好,你回去的第一件事做什么?”
“帮吉九洗去妖身,然后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再然后呢?”
“当然是过没羞没臊的二人世界了,并且希望永远过下去,苍穹再无纷争。”
“哇哦,没羞没臊,亏你说的出嘴。详细说来听听。”
“老人家了,那么大岁数,打听那么多,为老不尊。”
“哦呵呵,年轻人,祝你幸福。”
玄黄老人带着鸿蒙寂然不见。
马明远目送,脑海中全是吉九的影子。
玄黄老人走的时候,天运图也在他身体中消失了。
天运图中的人所有人都跟着一起去了。
只有吉九留下来了,她挽着马明远的胳膊,眨巴着漂亮的大眼,好象做了一场梦。
“一切都结束了吗?我们成功了?”
“当然成功了,回家。”
马明远没说话,安慧抢先回答了,把二人吓了一跳。
“你咋还在这儿?你想去哪儿?”
安慧微微一笑。
“我可是你的姑姑,当然和你在一起,我可是你的长辈,你们成婚,吉九是要敬茶的。”
“可是,我们想过二人世界啊。”
“臭小子,忘恩负义,若不是我,你能有今天。好了,不跟你们扯了。”
安慧飞身而起,空中划过长长的痕迹,宛若绽放的烟花。
马明远吐着舌头。
“我的妈呀,这位姑姑都摆脱了衰神之运了,还这么招摇,不怕世人害怕吗?”
“我们也走吧,这身妖皮束缚的我难受。”
“走,我帮你脱下。”
“我才不要你帮我,羞死人了。”
二人的身影逐渐虚化,只有羡煞人的甜言蜜语犹在回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