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殿章和阴九幽前往聻界入口。
铎首邀请陆尔迷品茶对弈,陆尔迷欣然应允。
二人携手揽腕,象几十年未见的老朋友。
室内早就准备好了香茶器具。紫金香炉内檀香袅袅。
香气入脑,让人神清气爽,别有一番滋味儿。
精致的小茶几上,一方棋枰,两盒黑白子。
新漆好的茶水香气四溢。
陆尔迷深深吸了口气儿。
“可惜啊,聻界一切都是虚幻,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实在叫人可惜。”
铎首附和。
“不过是个形式罢了,你我不吃不喝亦可过得。请入座。”
二人焚香净手,拈起一枚棋子,轻轻放在棋盘中间。
叭地一声脆响。
黑子落枰。
“陆先生请。”
陆尔迷微微一笑,白子相随,粘着黑子落下。
“要针锋相对么?”
铎首微笑着,运子如飞,黑子白子飞快地落在棋盘的各处。
“哈哈,陆兄,这块地方已经困住了,不好意思,我要提子了。”
死子拔出,棋盘上空了一块。
“空了不好看。”
铎首重新拿起那枚被拔除的白子,用力拍在刚才的位置。
白子不见了。
屋角出现了个小小笼子,笼子关着一个惶恐的人。
这人对着铎首和陆尔迷大叫,可惜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牢笼出现的同时,陆尔迷觉得神国一紧,仙力下降了一块。
“生死棋?”
他这才明白铎首的用意。
对弈品茶只是个借口,真正的用意是抽取他的力量达到其他目的。
比如这个牢笼和关在牢笼中的人,就是铎首合理利用规则,抽取他的仙力从其他空间中抓来的。
这个倒霉的家伙他认识,正是十八层地狱其中一个地狱的领主。
“好好的,你拘他来做甚么?”
“我要给聻界办一件大事儿,但我的力量不够,只好借助陆先生。生死棋一经开局,不得中途退出,退出的后果,不用我说了吧。要想保住力量,维持修为,请拿出你的全部力量。”
陆尔迷只好打起精神,认真应付。
他善于读心,知晓铎首心中所思,能料到他下一步的棋路。
然而当他下出克制之法时,对方总能及时的避开危险,先人一着取得优势。
一会儿工夫。
陆尔迷再输,屋内又多了一个牢笼。
还是十八层地狱的一个领主。
简短截说,直到拘够了十五个领主,陆尔迷输多少,地狱中那三个领主再也不会出现。
铎首紧锁眉头。
“怎么会少了三个,火海地狱、寒冰地狱、瘟疫地狱的三个领主去哪儿了?”
他手一划拉,将棋子打乱。
“谢谢陆先生,你帮了大忙。”
“冒昧地问一句,你拘了这些无用的家伙,是想陪你躲猫猫吗?”
“聻界缺少的是什么?轮回?六道轮回。我要造一个六道轮回。给绝望的聻蜉以希望。”
“意义何在?天道压根都没设置,你造这个有用?”
“聻界不应该这样?不能因为他是低级世界,就减少许多他们应该享有的权力,这对他们不公平。”
“理由冠冕堂皇,态度义正辞严,不过我还是请你说实话。为什么执意这么做?如果真如你所说的,孔宣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这样做?怕抢了孔宣的风头?”
“我什么也不怕。我是天渊海的主人,他们在我身上中下冤神咒,他们要把我做成炉鼎。”
“谁?”
“孔宣和昊天大帝。”
“孔宣不也堕落到聻界了吗?我们的处境一样。怎会以你为炉鼎,你有迫害妄想症吧?”
“反正我要解开冤神咒,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孔宣和昊天上帝的好心上,如果他们真有好心,就不会将我踹下天界,发配到了聻界了。如果不是遇到阴九幽,我早就魂飞魄散了。”
“你打算怎么做?这些家伙有什么用?”
陆尔迷指着屋一排十五个牢笼。
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一个怪异的人。
他们惶恐不安的蠕动,试图打破牢笼逃出来。
笼子外面设立着隔音结界,只能看到他们不停的张嘴,却听不到声音。
“聻界要想彻底改地换天,必须浴火重生,反天道而行。天道为了蒙蔽聻蜉的悲惨命运,营造了一种繁花似锦的假象,让聻蜉沉浸在虚幻的快感中不能自拔,聻蜉的智慧本来就不高,还用这种软糯的方式麻醉他们,磨平他们的斗志,让他们停止思考,终日醉生梦死,混吃等死。我要唤醒聻蜉的斗志,让他们为了自己的命运抗争。”
“如何唤醒他们?在他们耳边叫是没用的,只有用更痛苦的方式。天道给的都是甜蜜,那我将阴世暗界的十八层地狱引进来,让整个聻蜉都尝尝痛苦的滋味儿,唤醒他们内心潜在的反抗意识,只有他们觉醒了,这个世界才有希望。”
铎首慷慨陈辞,陆尔迷不以为然。
“你说的好象不错,但是孔宣的深渊之主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了。”
“哎呀,陆老弟,你真是单纯的可爱呀。他将聻蜉吸进深渊教,是为了聻界吗?是为聻蜉吗?”
“不是吗?他不是号称念诵十二字真言,自然能摆脱化为尘埃的命运,进入黑暗深渊获得永恒吗?”
“哼!黑暗临世,身心俱净,无烦无忧。这十二个字纯粹是骗人的。黑暗深渊是好地方吗?跟西方教一丘之貉,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利罢了,孔宣急需的是大量信仰之力,他要救被困的父亲和弟弟。聻界不过是他的跳板,聻蜉不过是他的炮灰罢了。他许给聻蜉的好处,有几个能彻底实现?没有几个,孔宣带兵征服阴世,聻界的问题解决了吗?就迫不及待的出兵攻打上一个世界,他根本没把聻界的死活放在心上。”
“你呢?如此关心聻界,完全出于公义?”
“不,我也是为了返回天渊之海,但我离开前,要给聻界留下重要的财产,就是在这个世界重建六道,重启轮回。”
“你考虑过失败的后果没有?若是失败了,聻界就是从三界九天中抹去,聻蜉的生命终结,即便阴世中不能入轮回的鬼民,死后无法成了聻蜉,直接魂飞魄散了。”
“考虑过了,没人能保证一定成功。前进路上总会有人牺牲,有人流血。大破大立,不破不立,前怕狼,后怕虎,犹豫不定,永远不能成功。”
陆尔迷嘿嘿冷笑。
“牺牲的是别人,不是你。流血的是别人也不是你,你当然很大方。”
铎首恼羞成怒,赫然变脸。
“陆老弟,什么意思?你是不支持我了?”
“你的想法很好,你的做法恕我不能同意。十五层地狱引入聻界,不但会摧毁聻界的一切,聻蜉也会大量死去。天道不会因为聻蜉的死亡,而同意设置六道。对于天道来说,三界九天,三千大千世界,少一个聻界,就象大海少了一滴水,完全不受影响。而对于聻蜉来说,那就是永久不可逆的伤害,是一个永远失去的家园。”
“你很高尚,陆老弟,我不配跟你做朋友,你我以后各不相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