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吉跟张三老说的都是真的,并没有编故事。
做为母亲,西王母对女儿的尘世经历感同身受,深深叹了口气儿。
“小女被冉邓控制之前,在天庭养尊处优惯了,下面的生活再优渥也很难适应。父母一个下落不明,一个被迫躲藏在霄天宫,第一次离开父母,一切都靠自己,跟她打交道的是修行了几千年的老油条。小女未经世事险恶,心思单纯,更加不适应凡世的生活,冉邓又以神族的前途施压,背负的责任太重,几乎把她压垮,小女不堪重负,产生自暴自弃,撒手不归的情绪。那时我修为大半损失,没有庇护她的能力,只能暗中保护,难以周全。”
“她离开军营做傻事儿,幸好被那只叫大黄的土狗打断,否则难以挽回。小女赠药赠送食物,不是神仙对凡人的施舍,也不是神仙大发慈悲,而发自内心对他们的感谢,他们虽出身低贱,生活贫困,言谈话语中充满着对美好的憧憬和向往,无意中对小女有了巨大的启迪,打消了她自尽的念头,重新树立了勇敢活下去信心,这是不可多得的财富。给予他们的那点微不足道的东西,不足以表达小女谢意的万分之一。”
大黄插了一句。
“既然公主允诺有缘再见,何不将事儿办的圆满一些,早早将两人一狗都带到天上?”
“乱世人命如草,这二人一狗终究没能等到盛世,死于战乱饥荒,魂魄归于阴世,不知流落何处?”
马明远等人也是一声长叹。
生逢乱世,战火四起,个人身如柳絮,魂似浮萍,此刻不知下一刻的归宿。
“可恨的战争。只有战争停止,人族才能平安。”
这场封神浩劫虽然是神仙一族的算计,却是对尘世生命的收割,马明远对发起浩劫的幕后推手越发痛恨。
“他们并非死于战乱,而死在姜子牙之手。”
答案出乎马明远的预料,西王母讲了那个故事的结局。
龙吉公主离开山林,心情大好。
话是开心锁,不知道会在哪里遇到打开心结的钥匙,打开她的心结的钥匙就是两人一狗,他们的生活和信仰是一面镜子,照出了龙吉的不堪和虚弱。
她要好好活下去,即使不为了神族的命运,也要为了父母的安危,为了神族的责任。她活着并不是废物,她的存在能改变许多人的命运,能给许多人苦难的生活带来温暖。
龙吉一边走一边想,夜静更深,天亮还早,回营耽误不了点卯和吃早饭。
忽然她的心头微微一动,不安的感觉浮上心头。
马千里、包不换与她的联系骤然微弱,几近中断。
难道他们出事儿了?
龙吉反身赶回,现场留下了三具尸体,脑袋滚落一边,瞪着灰暗的眼睛盯着天空,仿佛在质问上天,他们为什么要横尸荒野?
“谁干的?给我滚出来。”
“是我。”一个白胡子老头从山林中现身,此人骑在四不象上,手持打将神鞭,阴沉着长脸,微眯着眼睛,“公主,你不在军营跑到此处何为?”
“原来是姜丞相,不知这三个凡人犯了什么罪?让你痛下杀手?”
“公主不回答我的问题,反倒质问起我来了。”
姜子牙睁大眼睛,脸有愠色,打神鞭晃了几晃。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龙吉公主围住,他怕龙吉公主突然袭击,提前做出防御。
“他们是殷商的探子,套取我军的情况,难道不该杀?你擅离军营,违犯军纪,快回去领罪?”
龙吉正要发作,突然神国中风浪翻涌,修为被封印。
这是冉邓在警告她不准耍花样,乖乖服从姜子牙的命令。
修为被封,痛苦剧烈,龙吉没有抵抗的资本和勇气,只能乖乖接受姜子牙的责罚,虽然对二人一狗的惨死怀有巨大的悲痛和愤恨,却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
龙吉公主五味杂陈,痛苦和无奈快把她折磨疯了。
昔日里呼风唤雨,掌握诸多种族的生死,谁见了她不毕恭毕敬,谁敢在她面前说半个不字,那时的龙吉,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有一天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一个修道无成的糟老头子,只是接受了鸿钧老祖的封神伪榜,便可以对她颐指气使,作威作福。而她还得笑脸相迎,低三下四,若流露出一丝不满,轻则招来一顿责骂,重则被人当众羞辱责打。
龙吉暗自长叹,天之骄女也无法伸张正义,过去的荣耀非但未能给她带来便利,反而成了重重枷锁,军营中那些可怜无知的凡人,那些从未见过天庭的半吊子修士,一个个都用嘲讽的目光盯着她,说着酸味十足,无畏无知的昏话。
似乎只有卖力的打击她,嘲讽她,才能抬高自己。
在没遇到马千里、包不换和大黄之前,龙吉心灰意冷的要自杀,就是因为自尊倍受打击,自信被碾压的稀碎。
今天姜子牙的所作所为放在平日,对龙吉公主又是一次致命打击。
可惜他没料到龙吉的心结被二人一狗无意解开。对当前的遭遇从一个层面深入认识到另一个层面,懂得了避免痛苦,实现自身价值的方法。
龙吉回到周营不久,姜子牙和月老合谋逼迫下,她和洪锦成其婚配。
马千里、包不换和大黄的惨死隐藏在龙吉心底,成了她不能言说的痛。
假昊天委托她制订天庭规矩,虽然从小在天庭长大,对于天庭的熟悉犹如掌上观纹,但天庭规矩繁杂众多,对神族成员的方方面面都有详尽的规定。这项工作庞杂繁复,非一人之功。非一日之功。
西王母的沟通来的正是时候。
龙吉立马联想到这是个好机会,向假昊天提出增加帮手。
为了彻底打消假昊天的疑虑,她反其道而行,充分利用对方生性多疑,害怕如今的地位得而复失的隐私,警告他若不及早颁布天规,食用了蟠桃,魂核得到新生的伪神会带来不可预料的威胁。
她从尘世选拔助手,并未选拔尘世中临近渡劫飞升,修为高深的修士,而是最普通不过的凡人,理由很简单——报恩。
她告诉假昊天:如果不是二人一狗及时出现,打断了她自尽的施法,她也不能活到今天。
为了兑现分别时的诺言,请求假昊天开恩,将二人一狗提到天庭。
介绍他们的情况时,她特意强调,这三人既没有修行天赋,也不会半点仙法。就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即使到了天庭,也不用加入神籍,身份仍然是凡人,不过就是生命永恒,丝毫影响不了天庭的稳定。
假昊天最在意就是三人是不是修士?有没有天赋特殊技能?会不会对他和天庭有威胁?
龙吉提前声明让假昊天安心不少,但狡猾似老狐狸的他仍然不肯完全放心。
他告诉龙吉,这三人上天庭后,他要亲自把关检验,毕竟龙吉公主是天之娇女,选个助手不能马虎。他拍板后才能决定去留。
假昊天的心思龙吉心知肚明,知道仅凭一番说辞难以彻底说服对方。
假昊天盘查反差时可能问到的问题猜测了一遍。通过西王母传达,提醒马明远他们做好准备。
大黄却毫不担心。
“假昊天盘查根本不是个问题。”
马明远等人意外地看着大黄,不知道为何如此轻松,那可是三界九天的统领啊,虽然是伪的,但其本领不可小觑,稍不注意就会露出马脚。
“大黄,不能大意。天庭之行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可是关系两个人。一个是吉九能否寻得合适的身体,另外要把龙吉公主救出来,她的处境很危险,随时会遭遇假昊天的魔爪。”
“大意就对了,无知才是我们通过盘查的法宝。”
大黄语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