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觉扳着脸分配任务,严肃起来颇有几分气势。
六个下属不敢轻慢,端正态度,认真执行命令。
天庭有东、西、南、北四座天门,两人一组分别前往,从不同方向观察天庭内景。
年觉做为督查,位置不固定,巡查四门,防止他们偷懒。
众人领命去了。
年觉长吁了口气,这帮家伙屁事太多,幸亏自己从那个囚犯嘴里知道了宫廷剧变,才把他们镇住,否则还真不好收场。
这个秘密憋的他难受,今天讲出来,不但震慑住了下属,还把他们牢牢绑在一起,不会产生异念。
他伸了懒腰,驱动云朵,慢慢向西天门靠近。
云层又厚又软,趴在上面真舒服,慢慢接近天门,年觉屏息静气,生怕暴露了。
值守的兵卒说话的声音远远传来,听的清清楚楚。
不能再前进了,神族的耳朵、眼睛都很好使,离的近了容易被发现。
年觉悄悄在云朵上扒开一条小缝,眯着眼向天门里面偷窥。
“观察了这么多天,天庭非常安静,玄王所说的那场战争已经结束了。也不知道谁是胜者?极阴之地也能没找着。算是一无所获,玄王肯定不满意。”
年觉暗自盘算。
“玄王的目标意在是天庭,天庭藏龙卧虎,岂是我们这些人能够窥探的?却偏偏派我等不能胜任的小兵卒,简直赶鸭子上架,逼老母猪上树,白白耽误工夫。”
看一会儿,天庭内的霞光太亮,他的眼睛花了,忍不住闭上眼睛,流出眼泪才舒服了一点儿。
“难道我猜错了,玄王的目标不是天庭,极阴之地才是他最想得到的答案?”霞光中不时有神仙的身影掠过,年觉注意力高度集中,生怕错过一点儿。“那帮神仙还真是特殊,整天生活在这么明亮的光中,眼受得了吗?”
霞光漫天,祥云如山。
长年被霞光照射,双眼容易干涩,他想念玄黄之地的黑夜了。
“差不多了。今天一早右眼皮老跳,感觉不对,早点儿回去汇报。”
他朝其他六人发出收队的命令,驾云慢慢远离西天门,回原来的位置,一起准备返回。
过了好大一会儿,一个人也没回来。
年觉生气了。
这帮不争气的东西,肯定因为自己骂了他们,故意磨蹭,不想回来。
平日待你们不薄,就这样回报我啊?
他在心里破口大骂,一会儿好好惩戒他们,教教他们如何尊敬上官。
第二次发布收队的命令,措辞严厉:若超过半个时辰,按军法从事儿,没有人情面子。
“你们逼我这么做,休怪我翻脸。”
等待的时候,筹划用什么样的手段,既让他们害怕,畏惧自己,又不会真整死他们。
折磨人的酷刑想了足有十几种,想想一会儿用到那帮不听话的家伙身上,看着他们痛苦的脸。听着他们痛苦的哀嚎,年觉嘴角上翘,不由微笑起来。
“兄弟们,我年觉也是有脾气的。”
时间不断流逝,依然不见那六人的身影。
年觉怒火升到一半,突然熄灭了。
不对,不对。
就算方小正挨了骂,其他人不满,也不敢违抗军令。
他们顶多背后议论几句,绝对不会公开翻脸。
除非他们不想回玄黄之地,铁了心在天上流浪。
年觉的愤怒转成了担忧:不会出事了吧?
想这里,拨转云朵,绕向北门,那里方小正和白彦负责。
他们六人乘坐的白云,表面上跟别的云朵一样,实际上有一个玄黄之地的标志。只有玄黄族的才能辨认。
离着老远,就看到标着醒目的标志的白云。
年觉悄无声息的靠近,只见方小正躲在角落瑟瑟发抖,阳光的照射下,方正的小脸更黄了。
“你没收归队的命令?白彦去哪儿了?”
见方小正的怂样儿,年觉气不打一处来,厉场喝斥。
“他,他?”
方小正结结巴巴,说不成一句话,手指笔直地指着北天门。
“你见鬼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白彦被人抓走了?”
轰地一声。
年觉的脑袋差点炸了。
分配任务的时候,疏忽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儿。
他没把逃生的密咒授权给六人。
做为小头目,掌握逃遁术的咒语,是他的权力之一。
逃遁术很厉害,强大的神族都抓不着他们。
如果任由士卒们随意自己掌握,恐怕年觉更无法指挥这帮懒散惯了家伙了。
玄王或许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儿,设置安全逃遁术的同时,将逃遁术的咒语只传授给了年觉。
头几次遇到袭击,大家都在一起,年觉施法及时,逃脱对方的追捕。
成功逃遁几次,几人的警惕性大大降低,觉得神族不过如此,即使没有逃遁术,或许也能过两招。谁胜谁负不一定。
又经过方小正一闹,年觉心里有气。
分配完负责区域,既然忘了将咒语传授。
反正最后一天了,肯定不会出事儿。
没想到偏偏最后一天出事了。
“白彦被抓,你干嘛去了?”
“我们分开了,我在这里,他在那里。分开观察,看的仔细。”方小正指着远处那朵白云,“我眼看着他被人提着进了大门,跟提一条死狗似的,叫不出,动不了。”
年觉叫方小正跟在后面,查看了白彦那朵云。
空空荡荡,哪有半点影子。
南天门,东天门的情况类似,派去观察的手下都不见了。
徒留下白云随意飘动。
年觉傻眼了,六个手下,除了方小正和白彦分开,侥幸逃生,另外五个人被人一锅端了。
二人回到西天门,垂头丧气坐下。
“唉,这下完了,回去怎么交待?还不如一起抓了,大不了一死,死在天庭还算风水宝地,比死在玄黄之地的刑场上强。”
“头儿,这次不考虑你的老婆孩子了?”
“考虑有用吗?唉——,想想回去怎么交代吧。不然你我小命不保。”
“年头儿,你是负责人,肯定活不了。我只是普通兵卒,怪不了我。你放心地去吧,嫂子就是我的,孩子也当是我的,绝不会亏待她们。”
“呸!方小正,你嘴真臭,惦记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年觉愤怒端起长枪。
方小正毫无惧色。
“你杀我,也改变不了你死后,老婆孩子受罪的事实,你真爱她们,托付给我才是明智的选择。”
长枪颓然垂下,年觉的心理防线崩溃了。
方小正句句扎心,句句是实。
玄黄之地历来如此,军人处死,家人充公,沦为贱民。
若有人愿意承担抚养之责,则免去贱民惩罚。
“方小正,我拜托你以后。。。。。。”年觉心痛如绞,活着要把自己的亲人推给他人,真是比酷刑还残忍。
“拜托我如何?口说无凭,你得立下誓言。不然那么漂亮的嫂子,我不放心。”
“好吧,我拜托你照顾。。。。。。”仿佛用了千斤的力气,关键字正要脱口而出。背后有人接话了。
“哟,在这儿玩托孤,立遗嘱呢?”
惊的二人猛回头,只见一个少年不知何时来到背后,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年觉迅速清醒,拽着方小正的手臂,施展逃遁术。
咒语很短,只需一息即可完成施法。
就是这一息,对少年来说,拿下二人足够了。
来人正是马明远。
“还想跑啊?住。”
年觉嘴巴微张,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发不一个音。
更可怕的是,他的思维也被定住了,咒语竟然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了。
一边儿方小正以一个怪异的姿式跪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我真想杀了你,不过不是现在,你是沾了他的光。跟我走。”
马明远踢了方小正一脚,方小正保持着这个姿式,皮球一般冲天而起,直直落向西天门。
值守的兵卒举起长枪,枪尖向上,迎接着从天而降的方小正。
方小正不能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枪尖越来越大,就要插喉而过。
长枪陡然收回,他跌落在兵卒脚下。
“我们可不会虐杀你。”
马明远提着年觉也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