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统领口口声声提到的视作生命的契约其实不复杂,那是一份关于他自身命运和玄黄之地前途的契约。
规定他必须终生接受契约的束缚,不得产生称霸天下的野心,若有需要,玄黄世界无偿被征用,不得提出任何补偿条件。
契约的约束下,老统领的修为固定,绝不会有寸进。
“老统领您恕罪,我的看法:条件虽然苛刻了点儿,也不是不可接受。顶多就是不称霸,不提高修为罢了,您老人家现在的修为,保证你与天同寿,和日月同辉,不用担心堕入轮回。”
“哼!”老统领拍打着王座的边缘,颌骨不断的撞击,极度愤怒,恨后羿这块凡人之铁不成仙族之钢,“真是凡人的思维。先不说称霸天下的信念是我们仙族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不管地位身份,高低贵贱,谁都不想在漫长的永生中,永远做一个低贱的家伙。就算我甘心遵守契约,老老实实做永生者,他们有需要,把玄黄之地拱手相让,他们就会放过我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仅仅要求我安心做个不求上进的人,要求随时送出玄黄之地,何必专门用契约的形式固定下来?”
“那份契约在你看来是一约空文,除了限制了我的修炼。似乎也没有多大影响,你错了。”
“啊,难道不光是字面上的意思?”
“仅仅字面意思,废除它何必要费这么大原代价?既要人族的魂核为引,还要炼化神族的神魂?”
老统领长叹一声。
“你不要问那么多了,按我吩咐做,有你天大的好处。”
后羿不敢再追问,万一惹恼了对方,没有好果子吃,他猛地拍了拍脑门,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仿佛刚刚想起来见老统领的目的。
“我光顾着聆听老统领教诲,差点忘了正事儿。我此来是向您禀报,虽然没有寻找陆压的下落,却抓获一头圣兽。它的主人曾经是陆压。”
“什么?”老统领惊叫,“你怎么不早说?”
玄王后羿这才将天庭巨变,救了大黄的事儿说了。
“经过封神,天庭变成了伪神的天庭,我去天庭时,正好赶上天庭巨变,原来的替换了现在的。大黄和他的主人跟伪神做战,陷入险境,被人救到了玄黄之地,可是这家伙光知道吃,只对大骨头感兴趣,对陆压的下落一问三不知。一气之下,我将他关到沙穴监牢了。”
“带他来见我。”老统领很急切。
玄王不敢怠慢,即刻命人前去提大黄来玄黄城。
前后派往沙穴监狱六拨人,都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众人说辞一致,大黄坚决不肯来,动用武力押解,谁都不是对手,被狠揍了一顿。
“沙穴监狱对囚犯都有封印和压制的作用,难道对大黄无效?”
老统领催促甚急,一天之内问了数遍。
后羿无法,决定亲自跑一趟。
“我待它不薄,这点面子都不给。惹怒了,我的射日弓箭不是吃素的,天上的太阳都被我射落了,小小圣兽不在话下。”
背起射日弓,当即动身。
如今的后羿有了老统领的悉心传授,已经不是当年的凡人,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沙穴监狱路程虽远,后羿驾起玄黄狂风,不到半天,便降落到沙穴的土地。
监狱的看守早就得到通知,玄王要亲自前来提人,手忙脚乱地做着准备,迎接玄王的降临。
对于沙穴监狱来说,玄王莅临,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长年阴气森森,狂风卷着黄沙的天空似乎因为玄王的到来停歇了。
昏黄的天空露出难得一见的光明。
玄王傲然而立,接受着匍匐在脚下的看守的跪拜。
“那头蛮兽在哪里关着?前面带路。”
看守被玄王散发出来的强大的威势震慑,抖成一团,话不成句。腿软的好象面条,费了半天劲才爬起来。
后羿收敛了气息,减弱了震慑。
“其余人等各自散去,负责大黄的狱卒留下就行了。”
他尽可能放缓了语气,温和地打发了看守。
接替年觉的看守领着后羿来到大黄的牢房门前,透过栅栏望去,一个结实挺拔的背影面壁而坐,一动不动。
看守正要张嘴吆喝,被后羿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下去吧,这里没你事了。”
看守如蒙大赦,行了大礼,慌慌张张地跑了。这位玄王的气势太强了,再待下去,心脏就快跳出来了。
后羿负手而立,冷冷地对着大黄的背影。大黄犹如入定的老僧,石刻一般纹丝不动,对玄王的到来毫不在意。
二人虽然都没说话,却在暗自做着较量。
玄王利用自己统领的身份,凝气为刃,监牢内风车般旋转,利刃破空,风声呜呜。
风刃数次紧贴着大黄的头发削过,激的发丝跳舞一般竖起扭动,甚至落叶般掉到地下。脖颈皮肉被风刃所激,甚至起了无数小米似的鸡皮疙瘩。
大黄背影挺拔,不畏不惧。
后羿张弓搭箭,对准了大黄的背心。
“别给我装,识相的,赶紧滚出来跟我走,否则我把你穿在箭上,死狗死免一样背着走。”
风刃停了,后羿的语气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大黄的脑袋缓缓的动了,身体慢慢的转过来,满脸微笑。
“哟嗬,射日的英雄果然不凡,不光长的俊,身手也好,不过我不明白,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甘愿给人做狗?”
后羿一窒,大黄明显意有所指。
“什么意思?你说反了吧?是你给人做狗,先是给陆压,现在给那个所谓的人皇。你的命不错啊,上一个主人失势,马上就能找到下一个靠山。名副其实的三姓家奴啊。”
“呵呵,小伙子的嘴巴也厉害。”
对后羿的讽刺,大黄不以为然,施施然起身。两步来到栅栏门前。
“开门吧,我跟你去见你的主人。”
“胡说,我没有主人,玄黄之地老统领要见你。”
“老统领?你终于肯说实话了?承认自己只是玄黄之地的傀儡,幕后主人指挥着你。”
大黄话不多,句句如剑直戳痛处,后羿又羞又恼,正要翻脸。
“既然你亲自来请,我就跟你走一趟。”
不等后羿发火,大黄咣咣拍打着栅栏,不耐烦的喊道。
“快开门,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单手用力,咔嚓一声,竟然硬生生掰断了一根,胡乱挥舞。
对大黄装疯卖傻的行为,后羿真想射他一箭,让他尝尝射日弓的厉害。
又怕把对方射死了,无法向老统领交差,只得愤愤不平的咽下这口恶气,暗自咬牙:现在你蹦的欢,总有落到我手里的时候。
大黄提着那根断棒,一步跨出。仰面望着天空,夸张地深吸一口气儿。
“自由的味道真香甜呐。”
啪啪啪。
几道锁链凭空甩出,将大黄紧锁牢拴。
“不好意思,先委屈你一下,如果你能讨得老统领的欢心,我自然视你为座上宾。”
“随便。”
大黄毫不为意,抖了抖锁链,将那根断棒插在腰间。
玄王看了一眼,直道大黄故意做怪,也不去管他,扯着他手腕,纵身跳向空中返回玄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