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和老统领见了面。他还是老样子。只要对方问到陆压的下落,便一推三不知。其实他是知道陆压的下落的。
陆压曾经在应龙谷现身,利用曾经是他主人的余威,试图夺取人皇骨和天运图,好在马明远及时识破,那时的陆压修为陨落严重,不是马明远的对手。但马明远并未为难他,将陆压放了。
陆压提了一个要求,如果有朝一日马明远成功,希望能赐给他一个天道的职务。他也想尝尝做老天爷,掌控他人命运的滋味儿。
马明远不置可否,将陆压打发了。
老统领为了得到陆压的下落,对大黄施以利诱。
大黄对钱财不屑一顾,做为一只上古圣兽。对钱财也没什么概念。唯一的爱好便是口腹之欲,说白了,就是喜欢啃大骨头。
老统领投其所好,大骨头很好办,玄黄之地虽然特产不丰,荒凉贫乏。区区骨头还是拿得出的。
大黄算是吃了个过瘾,啃的满嘴流油,全然不顾一旁后羿的白眼快翻出眼眶了。
他在这里吃的美,伺候的后羿不得不小心翼翼,低三下四地陪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这只不知好歹的狗。
他怕的不是大黄,而是老统领。自己的小命儿、前途、寻找嫦娥下落的希望都寄托在老统领身上呢。伺候不好大黄,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承受老统领怒火的肯定还是自己。
密室内的气氛很微妙,很尴尬。
大黄外表憨厚,鲁莽,其实心细如发,早就发觉了后羿和老统领的关系不一般,二人并不是真诚的传承和继位关系,而是由于某种利益联结。
他故意将后羿在外面的所做所为抖擞了出来,试探老统领的反应。
果然不出所料,老统领怒不可遏,赏给后羿一顿小皮鞭。
二人关系不睦,正是可以利用的弱点儿,他正要摇唇鼓舌,多给后羿上上眼药。酒劲儿发作了。眼皮沉重,舌头打结,脑海象冰冻了一般僵化了。
老统领告诉他:酒食无毒,只是加了一点儿作料,只要贴上静夜甲,自然肯实话实说。
大黄努力保持着最后的清醒,问了一个足以让老统领送命的问题。
如果他寻到了陆压,并且顺利的毁掉了束缚他的契约,恢复了自由,会不会卸磨杀驴,将后羿一脚踢开。
后羿倒酒的手一滞,不由得屏住气,竖起耳朵。
这也是他最关心的,忠心耿耿的追随老统领,帮他搬掉了修行路上最大的障碍,老统领自由后,修行肯定是越来越厉害。
后羿再英武,也不过是尘世中一个凡夫俗子。那时的他肯定没有半点儿价值了。
会不会被当垃圾无情的丢开,甚至抹杀?
老统领愣怔片刻,没有皮肉的骷髅脸看不出半点表情。
“怎么了?不敢回答了吗?”
酒食中的作料开始发挥威力,大黄双目迷离,神智昏沉,已经快挺不住了。
他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刺痛让他暂时保持清醒,结结巴巴的逼问。
老统领哈哈狂笑,尖细无肉的食指指着大黄的鼻子。
“好一条狡猾的癞皮狗,还想挑拨我们的关系。”空洞的眼眶中射出红光,盯着后羿,后羿犹如麻痹了一般,保持着的倒酒的姿式,酒水从壶中流了一地,却恍若未觉。
“后羿,别糟蹋我的美酒。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的态度吗?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会。”
“啊?”回过神的后羿手忙脚乱,顾不得地上淌满了酒,扑通一声跪倒拜谢,头磕的当当响。担忧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老统领的承诺给他吃下一颗定心丸。
大黄再也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陆压的下落了。”
老统领命令后羿将静夜甲贴在大黄的背上。
轰地一声大响,一大团黄色的雾气凭空升起,瞬间弥漫了整个密室。
“下面怎么办?”
黄雾中传来后羿略微惊慌的声音,雾气又厚又密,升腾的很快,后羿和老统领竟然无法看到对方,甚至连伸出的手都看不到。
“别慌,等着就是了。”
老统领威严的声音让后羿恢复了冷静。雾气发黄无味儿,拂过脸庞却犹如实质一般,仿佛雾气中蕴藏着无数的小虫子,虫子跟身躯碰撞,发出劈啪的声音,犹如夜雨击打荒庙的房檐。
“老统领,雾气里好像有无数的飞虫?”
过了好大一会儿,密室中什么也没发生,大黄依然趴在桌子上,已经酣声如雷。
“不要说话。”
后羿只好闭着嘴巴,静静的等着。
雾气开始向中间围拢,渐渐聚集在大黄身边。
最终雾气将大黄覆盖,大黄仿佛被黄土活埋了,饶是如此,大黄依然睡的很香,酣声忽高忽低,夹杂着磨牙和呓语。
“料会不会加太多了?他若是变成傻子,我们还是得不到想要的。”
“大黄,陆压在哪里?赶紧说实话。”
时机成熟,老统领开始发问。
“嗯?我知道他在哪儿?但你这人不老实,我不想告诉你。”
大黄的回答出人意料,老统领和后羿面面相觑:酒食失灵了?没有完全控制对方的神智?为什么还会讨价还价?不是说只要贴上静夜甲就能得到真正的答案吗?
“大黄,休要胡说八道,诋毁老统领。赶紧说实话,保证你天天啃上香喷喷的大骨头。”
后羿呵斥,抄起地下断棒就要打。
刚才伺候大黄,火气已经憋了一肚皮,对方大大咧咧,坐在主宾上充大辈,一顿足吃足喝,后羿早就不顺眼了。
“嗤。”
大黄轻蔑的笑声从雾气传出。
“后羿,堂堂的射日英雄,甘心给人做走狗,还是一只没有安全和未来的狗,我真替你悲哀啊。”
矛头直指后羿。
“你才是狗,你是真正的狗。你的身份也非常显赫,不一样做人家的狗吗,不过抱的是人皇的大腿罢了。”
“我没否认啊,但我有自由。我想做什么都行,你行吗?”
“我当然行。老统领已经承诺了,成功后绝不会背信弃义。是吧,老统领?”
后羿求证似的问。
老统领干枯无肉的手伸进口中,长长的指甲正在用力刮擦。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剔牙?你老人家多少年没吃过饭了,牙齿干净着呢。
“呵呵,我没见过天真到愚昧的家伙,他若是真心留你,为什么不解除对你的控制?为什么不放心大胆的将玄黄之地交给你?如果他当场解除对你的控制,我才相信他说的是真话。虚假的承诺谁不会,空口无凭,来点实际的比一堆承诺都管用。”
“呸!可恶的家伙。”
老统领终于剔完了,呸的吐了一口,实际他皮肉,内脏都没有,什么也吐不出来,然而真有一团小小的黑影从他口中吐出,急速向大黄射来。
“料加的太少了,再给你加点儿。让你胡说八道。”
啪!小小的黑影撞在断棒上,摇摇晃晃落进黄雾。
“好大胆子,竟敢拦截老夫施法?”
老统领勃然大怒,手持断棒的后羿,将黑影截住了。阻止进入大黄的神国。
“请老统领解除属下的禁锢,我一定忠诚追随您,决不会背叛。”
后羿扑通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