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黑袍人抬起手来,纠正道:
“不是我坚持了三年,是你坚持了三年。”
“你说过不让他死了,但三年后你能力已经没有办法维持那个骷髅架子的生命力,所以是你的问题。”
兵魁:......
谁知道你那么能抗?
在他的观测下,黑袍人很可能在后期对痛苦形成了某种特殊的适应,以至于“痛苦”这种感受有了别的意义。
兵魁只是点了点头,“对,我的。”
随后,转头看向了信远:
“深渊中的大多数功法,基本上都是扛住就蜕变,扛不住就是废人。”
“你说,我们垄断了一种异常强大力量?倒也没错。”
“你觉得这世界最强大的力量是什么?”
“是仇恨。”
信远看着突然认真起来的兵魁,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双手环抱,看着两侧一个个的“特殊训练”房间。
那里的每一个人,想必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只是无人在意。
无人在意不重要,他们只需要记住自己在意什么就好。
“我以为你们不屑于解释这些的。”信远点点头,“那你叫什么名字?”
后面的问题,是问黑袍人的。
“不知道,她没有给自己起代号。”兵魁回答道。“她放弃了那个代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黑袍人自从和兵魁一同解释完之后,便再没说话,鬼魂一样的飘在那里,让人难以猜出她此时的情绪。
三人继续前行,信远大致的了解了深渊建立时的教义。
总的来说,曾经的那个创立者不管是谁,都是极具远见的家伙。
灵气复苏,超能者涌现,神明降世,这种情况之下必定会导致天下大乱,傻子也是知道的。
而在这样的乱世中,一定会发生数不尽的劫数,所有曾经人类社会固有道德伦理,基本的公序良俗,很可能都会有一轮极大的洗牌,那是天下苍生的劫难。
所以春秋建立的目的,是记录这段时间真实的历史,告诉后人那些可能被权势与力量所掩埋的真相。
而深渊的建立,就是单纯的暴力,这份暴力游离于人世之外,不被接受,但却可以制衡世界上所有不受控制的权势。
比如说,假如最开始的所有世界最强者联合起来,说我们要当世界之主,从此天老大我们老二,拥有所有少女的初夜权,在整个世界作威作福的话。
深渊就可以作为第三方,制衡这一部分不受约束的力量。
其实这听起来还不错,甚至让信远都觉得很有正义性,会不会是兵魁故意在美化自己。
但紧接着,兵魁就说出了后续的变化。
春秋的教义非常的简单,多年来也没有过褪色。
但深渊就有点反人性,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暴力,本就不被人接受,在运行的过程中,“如何制衡”就变成了一个大问题。
于是,很快深渊的教义就变成了“惩恶而不扬善,嫉恶如仇,但也不做好事。”
在之后,因为这种奇怪的宗旨和变态的修炼方式,就已经没什么人愿意加入深渊了。
能加入人类联合,为什么要去深渊?
随着时间的演变,最终到了今天,愿意加入的所有人几乎都是“变态”,教义凝结成了最简单的两个字——“报仇!”
世间有太多的道貌岸然,有太多的公平正义,很多时候不得不牺牲少部分人,看似十分的无奈。
但要是那少部分人,不愿意被牺牲怎么办?
于是,世界用名为“正义”与“道德”的权柄逼他们下跪。
而深渊让他们站起来!
哪怕故事的剧本是屠龙的勇士终成恶龙,也好过在恶龙的利爪下屈辱低头。
听着这百年的演变与旅途,信远只有沉默,对于这个组织稍微有了一些立体的知识。
他无法评价,也难以评价。
这是深渊第一次在外人之前展示自己的灵魂,从某种角度来说,信远算是个幸运儿。
当然,他也是不幸的,如此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信远越发觉得自己今天是活不了了。
坏了,这下真的朝闻道夕死可矣......
“那,你们那三条路,什么地狱路,修罗路什么的,是怎么回事?”
好奇宝宝信远继续发问道。
但这次却没有得到回答,兵魁看了他一眼,“你听说的倒是还不少。”
“有机会的话,你会知道那三条路的。”
“至于现在,我们已经到了。”
三人停下脚步,信远抬头,看向眼前一间古朴大气的房间,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前面有着横着的栏杆。
石壁上雕刻着看起来像是骨头一样的东西,应该是某种恶趣味的装饰。
“请进吧,就是这里了。”
话音落下,信远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被兵魁转移了进来。
说好的请呢,还不是直接给我扔进来了...
皱了皱眉,信远看了看墙壁上到处都是的骨骼雕刻,开口道:
“就这?走这么半天就为了进入一个房间?”
“当然不是啊,朋友~,欢迎光临。”
信远话音刚落,头顶上就传来了一个欢快友好的声音,信远一抬头,就看到一张人脸钻出墙壁,脸上带着土墙一般的土黄色裂痕,看着自己说道。
对于这些家伙们的奇特的出场方式,信远已经是有点习惯了,当下开口道:
“你非要把自己埋在这破房间的墙里吗?就露个脸?”
“无所谓了,想干什么说吧。”
但是头顶的那张脸出现了几分不快,不爽的说道:
“什么叫破房间?这年轻人真没礼貌。”
说着,整个房间一阵的颤抖晃动,泥土开裂,抖得沙尘四起。
两侧的墙壁上,各伸出了一只干尸般的手,墙壁上的骨骼雕刻,此时也是凸了出来,正面的墙上是脊椎,一直延伸到地面,地面上的盆骨和若隐若显的腿骨!
两只脚从信远眼下伸出,让信远忍不住还退后了两步。
猛地回头,信远这才发现,房间的栏杆为什么是横着的而不是竖着的。
那分明就是肋骨!
信远瞳孔骤然一缩,抬头看去,那张人脸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这不是房间啦,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