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年轻时彼此帮过一些的人,既是同乡又是朋友,现在又是莫名其妙的亲戚,有时候尴尬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这么沉默着坐在草地上。
“今儿的月已经快圆了。”银珍贵明显不知道该说什么。
黄明道:“我觉得吧,年轻时所作的那些事,现在想起来完全不值一提,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
“比如?你是不是对和我认识有什么误会?你后悔认下我这个老乡?你和你现在那个媳妇的事情,与我完全无关啊。”
银珍贵先发制人,不想对方闲谈自己的家事,主要听起来会尴尬,如坐针毡。
稍有潮气和清香的草地,这样仰躺下去最舒服了,好多年没有敢这么放松了,于是银珍贵边说边仰面躺在草地上。
八月的铁欠草地,非常适合喝酒醉了有点热的身体。
黄明望着月阴浮进棉花般的云海中,喃喃道:“我越发的觉得自己像个孤魂野鬼了,你还能四下游荡,我去什么地方都能看到别人的白眼。
我原本以为我会不在乎,年轻的时候确实不在乎,可现在同龄人都在养儿生女,只有我是一个最大的闲人,我还连义勇军都不敢去加入,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当初的选择是真的错了?”
银珍贵哼了一声,声音带着鼻音,有点半梦半醒道:“你还记得那个肖明珠吗?她不一样孤苦伶仃,她的师父和师兄弟们都不待见她,就是这样她也没找个人嫁了,也是个奇葩。”
黄明笑道:“那个人就不说了,听说真有些心狠手辣,可能在梓乡大赚了一笔,盘算着嫁人划不来。有些女人就是这样,颠来倒去的计算一下,能不靠男人,也算是她们自己的本事。”
他突然想到了银珍贵少年时代的爱好,忍不住道:“找个合适的人上门去提亲,说不定晒了太久的柴,燃起来不得了。”
银珍贵那飞快的爬起来转身离开了,边走边骂骂咧咧:“老子又不是你,装个正人君子,装不下去了只能授首。
老子天生就是正人君子,对于看不上的人,根本不是钱多钱少的事,是小兄弟没反应。”
黄明大声道:“怎么回事呢?越发的开不起玩笑了?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你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人?
我这不是想,我是没有机会了,你还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总比像我这样耗死了强吧?”
银珍贵怒道:“老子天生对这些就不感兴趣,别说少年不识愁滋味,自己找来一堆麻烦。不瞒你说,你们无儿无女还好些,免得像我这么悲观失望。”
于是银珍贵大半夜的才回自己的洞府,却惊见两个女的坐在他洞府前的亭子里。
正是今天晚上他喝醉酒以后想起来的女人我自己的女儿。
“你们俩怎么来了?不会是来要钱的吧?”
银珍贵装作醉醺醺的走到了亭子里,一屁股坐下来,差点把石鼓凳掀翻。
银沫珠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哟,竟然还把自己喝醉了,不知道从哪里吃了猫尿回来。”
黄胜菊却和颜悦色道:“这个人是你爹,你怎么能这样说他?怪不得他要把自己喝醉,仙修想不醉就不会醉的,只要不喝独酒和猛酒,一般情形下醉不了的,可见他对你这个女儿有多失望。”
银沫珠讥笑:“我肯定知道她对我有多失望,我本来不想来的,这不是你硬拽着我来的吗?
你们俩想说什么,有话就赶紧说,有屁就快点放。”
黄胜菊笑道:“看我,看到车醉的人很心痛了,就把要说的事情给忘了,话说阿贵啊,你不会不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吧?”
银珍贵冷笑:“你们好长时间都不来了,我差点要忘记了这世上还有你们这号人。”
黄胜菊半点不心虚的道:“你看我们大家都被关起来了,供养裁了一半,当然裁一半也有好处,就是我们现在交不够任务可以以后补上。
可供养钱跌了一半,物价啪啪啪的往上涨,我和阿猪都撑不住了,你在守岛,我听说钱很多的。
不说完全拿出来吧,分一半出来也就够我们好好的生活了。
你看你们吃穿又不用钱,那发的钱自然就是用来养家的,我是你唯一睡过的女人,阿珠是你唯一的女儿,这一点你不得不承认吧?”
银珍贵气得连酒醉都差点装不下去了,想跳起来一人给她们一巴掌。
但想想打女人以后名声不好听,所以就装作呼噜呼噜的睡着了。
结果黄胜菊一脚踩在他的脚上:“你骗谁呢,我从来没有听过你打呼噜,这不是装的是干什么的?
你要再装我就把你身上的东西都撸了,反正别人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银珍贵一双犀利的眼睛睁开以后破口大骂:“滚你妈的蛋,你这不人不鬼的下贱玩意儿,需要我向门派告密吗?你这种人就该早点从这里从九华滚出去。
老子辛辛苦苦用血汗换的钱,凭什么要交到你这个不相干的人手上?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再来惹我,否则干死你。
你个臭女人真的以为我是个病猫,这些年你吸的血还少吗?要不是看你可怜,早就一刀把你捅了,最多老子不回来了,反正也是你逼的,有些散修比我过的还好,脸皮算什么?你以为老子会怕你?”
两个女人都看到了眼前的男人目露凶光,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和平时沉静厚道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了。
她们吓得站了起来,靠向亭子的柱子,巴不得可以隐身。
银珍贵又盯着银沫珠道:“亏得老子刚才看见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因为快到中秋了,想念老子了,原来是狼狈为奸到这里来,准备逼我把卖命钱给你们是吧?
你们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老子也怕死也要逃命,难道不该保养一下自己的飞行器?难道不该把自己的神兽养得能鹏程万里?
你俩个作死的,看一看天下的女人哪一个像你们,除了吸男人的血,还有一点什么能耐?
瞧瞧人家顾秋瓷,就是出身于那样的家庭,还在门派市场上到处转场摆地摊,你们但凡有人家的一丁点儿吃苦耐劳,也不会让我如此鄙夷,好意思活着就是你们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