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天不管怎么样开心,顾秋瓷都不能忘记最初那几天发生的事情,于是小女人心里开始计较起来。
这几天她显得有些心情沉重,不再没心没肺粉饰太平,而是每天傍晚都要抽个空闲时间,仔细核对一下白天做的事情。
自己有没有出言不逊,有没有无意之中得罪了身边的人。
过去的她动不动就喜欢嗤之以鼻,对别人的事情不认可,对别人说的话不认可,很多人在心里反驳一下就得了,顾秋瓷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她一定要让人感觉到她的愤怒,或者是她的不以为然。
但是人的情感情绪不能同时发生,没什么默契可言,你的愤怒在别人看来,说不定正好是一个槽点,是人家茶余饭后的笑料,是人们佐酒的谈资。
不知不觉,这一天是冬至,小彩为了让顾秋瓷的两个女儿高兴,就各给她们俩发了一个一百个极品灵晶的红包。
要是在以往,顾秋瓷收了红包可能就不了了之了,一个谢都不会说,认为长辈发给小辈红包,那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小彩之前比较钱多,发了红包得不到谢字也无所谓,但是有时候钱特别少的时候,她就会纳闷,为什么侄女收钱收的这么自在?不想想一百个灵晶其实也是一个普通仙修几个月的生活费了。
她嘴上不说,心里老不舒服了,常常阴阳怪气的提醒对方自己不高兴了。
比如,她到了过年就不给侄女发红包,小孩子也不发,因为侄女也不知道带着小孩子来拜年,越是到了年头节下,好强的人越不愿意出现在长辈的面前,说不好长辈会以为是去讨红包的。
顾秋瓷就是这么一个古怪的倔强的人,平时或者会跑来跑去,一到过年过节就躲起来,一个问候语都没有。
这也难怪她父母不大喜欢她姐妹俩,小彩也感觉到很无语。
但这一次顾秋瓷变化极大,不但把两百个灵晶全用在了女儿身上,各买了四套衣裳,网上购买的,三天就到货,为了能保证收到货,地址转到了杨歌谣那里。顾秋瓷还当场就给女儿全部换上,把价钱一文不少的报给小彩知道。
“都全部用完了,每一个钱都使在她们身上了。”
韩灵犀听了顾秋瓷的那一番小心翼翼的说辞,晚上和小彩道:“外婆,我咋觉得阿乐她妈有点怕你呢?你是不是什么时候因为钱的事情骂过她了?”
小彩笑道:“我骂她干什么?她的钱是她的钱,我和她又不是一家子,她怎么用我也不会说她。就是有时候看不惯,也只当做没看见。”
小彩嘴上说着无所谓,却没忘记在小侄女还不会赚钱的时候,经常随手抓钱给她,有一天才随手给了她三百颗极品灵晶,第二天就在父母那里瞧见顾秋瓷将三百颗灵晶给了杨蓝珊的庶妹的母亲的爹。
也就是与顾家实在算不上什么亲戚的悠乐王的“小丈人”,悠乐王小妾的父亲。
不过是当时老头子从那里路过,自家亲外孙女正好遇到,便顺便带到顾家吃了顿饭。
顾秋瓷看着老头子年纪大了,就格外的不舒服,怪自家母亲没有善待人家。
私底下她当然不敢和自己的母亲说,你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的外公没什么人情味,但是她当时就对小彩说了:“老头子老巴巴的了,都没有几年活头了,我们作为仙修,还要活多少年都不知道,我阿妈真是丝毫怜悯之心都没有。”
小彩当时听着只是冷笑了一声,连教训这个侄女几句都没有。
那老头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过的好与不好,关你姓顾的什么事,你可倒好,拿我的钱装你的脸。头一天才给她的钱,第二天一转手就到了别人的兜里,这种事情怎么想怎么难受。
这事儿对小彩的无情的打击,无异于当年的周南方从自家门口提走的那只木桶,一辈子都放在心上不舒服。
而且当时那老头还留下来,住了半个月才离开。
而且老头是单独留下来了,他也不是仙修,只是个活了九十四岁的凡人,眼睛牙齿都还好,到神舟上和自家小儿子共同生活的。
但是他小儿媳妇不喜欢他,在家里待时间长了就给脸色瞧,认为他应该回老家,和另外两个凡人儿子在一起更合适。
小儿媳妇抱怨:“一个什么都不会干的老人在家里,他连门锁都不会开,我们也不敢把他锁在家,也不敢外出不管他,就是整天得有一个人陪着他,吃喝拉撒的都是凡人行为,实在是让人忍受不了,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惑,一年到头,哪里都不敢去。
他的另外的儿子儿媳还觉得我们阔气,就不认自己的爹娘了,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儿,真的特别耽误我们的外出和历练,连后来我们的生计都被拖垮了。”
顾安宁最初的时候还是欢迎这个老头来住一住,杨蓝珊是真的不好说什么,说不是亲戚吗?偏偏这人又是她爹的妾的爹,说是亲戚吧,还真跟她不是很亲。
老头又喜欢顾家的伙食,时不时就让自己儿子送过来住几天,顾安宁这几年也有点烦这个老头了,一来就要生气。
顾秋瓷十八九岁的时候看到这个景象,觉得能气到自家爹,就是一件相当好的事情。
于是特喜欢语气温柔的和老王头说话,时不时还会给些零花钱,不管她手上有多紧,只要看到老头,就会把身上的钱拿出来。
小彩亲眼看见的就有两次,两次都让小彩觉得特别的寒心。
惜老怜贫是没有错,但在她自己都还不赚钱的时候,经常将自己的亲人给的钱,毫无后顾之忧的随便就拿给别人,实在是缺心眼。
那老头呆在顾家,整天整天的坐在洞府外面,吃饭了要有人去搀扶,但傀儡人去搀扶他还有点不高兴,说小辈嫌弃他。
非要顾安宁亲自把他请到桌上才罢休,顾安宁和小彩说:“这老头还有点奇怪,就是随时随地希望有人和他说话,不说就像欠了他十万八千一样。
我们哪有时间陪着他说话呀?而且我们说的话,他都不懂,他说的,我们也没有兴趣听一句半句,说实话,不是天伦就没有什么天伦之乐。
让他回乡下,听说不但他住不习惯,儿子儿媳也没时间陪他,年纪小一点的孙子重孙子,不是读书就要放牛,割草打柴的,哪个能真的在家里陪他?
所以这根本不是人老无用的问题,可能是从来他就没有有用过。自己没有能力做事了,就要有享受寂寞的能力,要不然就算是老了,也不会受到尊重。”
顾秋瓷曾经从自家婆婆的嘴里,听到小彩抱怨她的话:“她以为三百五百的灵晶不是钱?哪一颗灵晶不是辛苦和血汗,谁的钱也不是秋天的松毛,耙子一抓就来了。”
这一年多顾秋瓷自己做生意,尤其是连摆几天地摊一个储物小荷包都没有卖出去的时候,那两天的钱有多么紧张,她才意识到,一颗灵晶,哪怕是下品灵晶,都能让人眼前一亮。
她这几天和小彩整天整天的在一起,已经能看出来,自家这个嫁到皇家的小娘,对钱这种身外之物,其实还是相当在乎的。
正所谓蛇有多大洞有多大,亲戚那么多,一个晚辈一百个极品灵晶,一次就有可能发出去十来万,甚至更多。
她这么多年接受着长辈的红包,一直心安理得,平静到过分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告诉自己的小娘,钱是真用在了女儿身上。
哪知小彩还是有那么点不以为然:“娃娃吃好穿好,本就是父母的责任。亲戚的红包什么的,是娃自己可以支配的零花,应该是让她们自己使,现在使不上可以放着,攒攒会更多,将来要干个什么才有底气,有资金,而不是又两手空空的到处自己去抓钱。
第一步就没有走好,就不会有什么安全感。会少了一点大家气度,总觉得自己吃不饱穿不暖的。”
顾秋瓷张大嘴巴瞪着眼:“小娘的意思是,得另外给她们各办一个存款户头,不然一个扑满也装不了几颗钱。”
小彩道:“本来教小孩我也没什么经验。我家那一堆,都是儿子的原因,是放养的。
可能因为他们从小不在身边,在你大姑父那边修炼,他们自己的钱,就是他们自己拿着,我们是从来不管的。
他们十二三岁就很有钱了,到处入股小伙伴的生意,眼光都还不错,没有一个亏的。”
顾秋瓷很不好意思:“那我以后也不用俩小娃的红包,随便拿去给她们折腾算了。”
小娃娃们在门口跑出跑进,笑声不断,偶尔的也有人嚎啕大哭,跑来告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