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踩下去都似乎有种不祥的声音回荡。
让他的心跳加快,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霉味和腐烂的气息。
使得人的呼吸变得困难,心中更是生出一股压抑的感觉。
在墙壁上摸索着打开灯的那一刻。
朝雾险些跌坐在地上。
粗糙的木质箱子里面,装着辨别不出形状的物体。
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儿从里面飘散出来,甚至没用任何遮蔽物挡着。
仿佛就是刻意摆放在这里让人发现似的。
“呕!”
朝雾没忍住恶心到干呕。
生理性泪水涌出,眼眶倏地泛红,他打开了所有的灯。
霎时间照亮了宽敞而阴暗的地下室。
也看清了那物品是个人,还是个熟悉的人。
之前失踪不见的男仆。
原来一直都在地下室里面。
双手双脚不正常的蜷缩在逼仄狭小的木箱里,骨节扭曲到突出。
五指被重物硬生生砸烂到血肉模糊……
宁淮做的?
朝雾瞥见了一旁竖立在墙角的铁锤,很重,自己完全拎不动的样子。
斑驳的血迹早已干涸附着在上面。
朝雾呼吸一窒,浑身难受起来,男仆尸体的冲击太大。
他的身心瞬间涌出一股不适感,条件反射性的想吐。
脚踝上的小铃铛没被摘下,“叮铃铃”响了一路。
从地下室忙不迭跑上楼。
在厨房的张嫂听见了。
她手里的动作却不停,认真的煲汤。
朝雾跑到三楼。
一扇扇门拧动,终于找到一没上锁的房间。
疯狂找自己的手机。
“宁淮是个神经病,会杀了自己的。”
最终在走廊末尾的房间里找到了。
万幸还有电,开机,解锁。
裴衍之的电话很碰巧打了进来。
朝雾蹲在床头柜旁边,压低身体,抱着膝盖团起来。
他穿的衬衫长得垂落到地板上。
这一间并没有铺地毯,实木地板冻得足底泛白,蜷了蜷。
“朝朝,我去你们学校找你,听说你辞职了?”
对方的语调依旧温和,透出兄长般的包容宠溺。
能让人在情绪极度紧张的情况下瞬间平和下来。
朝雾一五一十说了自己被宁淮抓走,还被禁足不允许离开别墅。
将自己知道的信息都一股脑说完。
裴衍之那边似乎在开车,“别怕,我马上就到。”
足以安抚人心的语调让朝雾松了口气。
挂断电话后,才发现自己的脚已经彻底冻僵了。
扶着墙慢吞吞挪动。
回头。
宁淮就在门口站着,安安静静,目光死死盯着正在发抖的少年。
他肩膀上披了条白色浴袍,洗过澡,发尾湿润,喉结往下是明显的肌肉线条。
时而有水珠滚落,皮肤是异常的惨白,看起来有点儿渗人。
他表情似笑非笑,面容阴郁。
不知道何时回来,也不知道听见了多少。
朝雾脸上血色尽失,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在宁淮一步步走过来时。
朝雾跌坐到地板上,只穿了不保暖的黑色衬衫。
和地面接触到的肌肤冻得很冷,脚腕上的小铃铛适时“叮铃铃”响。
宁淮在朝雾面前蹲下,修长的手指里拎了双纯棉短袜,帮少年穿上。
轻柔地托住脚踝,仿若对待最珍贵易碎的珠玉一般。
极为珍重。
“在给我舅舅打电话么?朝朝。”
朝雾心头震撼。
“什么……”
宁淮不慌不忙地把朝雾的手攥住,和自己十指相扣。
俯身亲吻手背。
“很冷吧,我们回屋。”
宁淮不打算解释一下他和裴衍之的关系。
朝雾自己琢磨,裴先生的姐夫去世了。
联系到秘书说的话,小少爷和裴先生的关系不好。
加上那段时间宁淮恰好也请假了一周,说他父亲死了。
这也就解释得通,原来裴衍之是他的舅舅。
朝雾的心情莫名其妙有些复杂,一位矜贵温和的总裁和另一位性格分裂的宁淮居然是一家人。
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宁淮心情很好,哼着歌把朝雾抱起来带回房间。
空荡荡的别墅。
只能看见远处的城市。
朝雾一落地就迅速跑到了床的另一边,瞪圆了眼眸,警惕地盯着宁淮。
“呵呵,朝朝,别等了,裴衍之不会来的。”
在少年后背冒出冷汗的同时,宁淮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手机直接被宁淮丢过来,“打给他。”
朝雾捉摸不定对方的想法,摇摇头拒绝。
宁淮自己动手拨通电话,还开了免提。
响了两声就被人接起来。
“朝朝……”
是裴衍之的声音,随即而来的是刺耳的撞击声,还有急刹导致轮胎和地面的剧烈摩擦响声。
似乎有车辆坠崖了。
隔着手机都能听见那可怕的铁片解体声。
电话里没了动静。
朝雾浑身凉透。
“裴先生,裴先生你还好吗?”
朝雾再度点击屏幕,提示无法接通。
“他是你的亲舅舅……”
少年的话音梗涩到无法理解宁淮疯狂的行为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姐姐是被谁害得自杀的吗?却能容忍宁晁那家伙活了那么多年,只为了将本该属于我的股份通通拿走,占为己有。”
宁晁……宁淮的父亲。
复杂的家庭关系,和他母亲的去世。
朝雾不明白,“肯定是有误会,裴先生是很好的人。”
内心涌出强烈的愧疚感,少年自责得抠紧了手心
“都怪我,我不应该让裴先生来的。”
宁淮看不得他朝雾在意别人的样子。
越过床靠近。
将后退到墙角的少年一把拎起来,手臂横亘过后腰,将人禁.锢在怀中。
掐住了下巴。
直勾勾对视。
宁淮眼眸里疯癫的情绪愈发明显,趋于失控的边缘。
在朝雾挣扎的那一刻,唇瓣咬破出血,一滴一滴流淌到锁骨处。
“好痛……”
少年发不出求饶声,断断续续的呢喃也被宁淮吞没。
占有欲强到病态。
“即使朝朝不打电话给他,结果也是一样的,我会亲手送裴衍之下去和我的母亲重逢。”
朝雾的反击无异于以卵击石,“疯子,你这个疯子!”
宁淮的指腹触到少年的唇瓣上,沾了血。
又落到眼角。
将那刺眼的颜色像描眉一般涂抹上去。
“别哭,不然晚上,朝朝可就没力气了。”
朝雾毫不怀疑对方在某一个瞬间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冒出这个念头时。
却触碰到了冰凉的刀柄。
是宁淮推过来的,刀刃对准了他自己的心脏。
朝雾躲不开,又听见那神经质的声音。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乖乖被*,或者杀了我。”
宁淮眉目阴暗至极地笑起来。
他的双手杵在少年的身体两侧。
居高临下,将人囚于臂弯之间。
他双眼沉沉地盯着朝雾,探究的,深不见底的眼神。
“选吧,这是你余生最后的机会,朝朝。”
朝雾感觉到手里的刀让他头皮发麻,周遭的空气仿佛在此刻凝固,双手握住刀柄。
“放我走。”
被逼入绝路的少年可怜巴巴的说出那么一句话。
宁淮弯下腰,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嗅了嗅,是独属于自己的气味儿。
相同的衣物柔顺剂。
从容不迫地反握住少年的手掌,带着刀更近了些。
抵住了自己的心脏,划破出血。
“舍不得让我死?宝宝,我好爱你。”
白色浴袍并没好好穿,松松垮垮。
光影交错倾泻在男生沟壑分明的肌肉线条上,充满了掠夺性。
少年低着头。
长发遮住了眉眼,始终不发一言,似乎是被吓坏了。
宁淮刚想把刀接过,不再逗他。
下一刻。
剧烈的疼痛感袭来,胸前的衣服都被鲜红的血液染湿,很可怖。
竟有一种靡丽妖冶的病态美。
白色的浴袍被染红。
朝雾手上还沾着粘稠的血液,因为有些用力,两只手都在颤抖。
刀刃穿过了心脏,宁淮会死?
他不确定。
宁淮勉强扯出一个笑,胸前的血又渗了点出来,满不在意。
“小看你了,宝宝,真狠心呐……”
温热的液体缓慢地从男生体内流失,他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了。
朝雾松开手,慌乱到跌坐在地上,仰视着宁淮还在流血的伤口,没有愈合的迹象。
“我、你让我走,我帮你叫救护车……”
未能说完的话湮灭在亲吻中,他突然咽下了什么药丸。
入口即化。
来不及反应。
“什么东西?”
朝雾瞬间联想到了毒药,会导致穿肠烂肚的可怕效果,说不定还会化成一摊血水。
由于害怕,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坏人……神经病……”
宁淮却是直接把刀柄拔出,任由血液流淌。
他坐到了远处,意味不明,“别怕,只是助兴的东西。”
表情诡谲又隐含着蠢蠢欲动的偏执和疯狂。
薄唇启合。
像是屠夫对处以死刑的猎物最后的忠告,冷漠而无情。
“刀扎得太浅,是杀不了人的。可以开始逃跑了,朝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