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金宸煜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时,赵管家带着几个人回了。
林之哲是找到了。
焦钰烟回头看一眼,林之哲被两个人架着胳膊拖进来的。
戏班的人都跑过去手忙脚乱的,去帮忙。
焦钰烟只是看着了眼醉醺醺的林之哲,就淡淡的转过头看梳妆镜。
焦钰烟叫那两个人,把林之哲找个地方醒酒去,其他人去化妆准备开场。
赵管家走到焦钰烟身边,愧疚的低着头,“是我没有留意他的情绪。”
赵叔的言下之意是,我应该把他看住了。
“他又不是小孩子,还专找个人看着不成,”焦钰烟并没有责怪任何人,等戏散场了在处理。
赵管家是觉得,他有责任管理好后台,现在出了岔子,他得负责。
“现在怎么办,少了一出武戏。”赵管家心里急,可毕竟年龄在经历多了,表面显得不那么焦虑。
“我来吧?”焦钰烟一侧头把一旁的大武生叫过来。
“一出戏要一个小时,你来两出。”那就是两个多小时,赵管家很担忧焦钰烟的体力。
“班主,你叫我。”麦周翁快走几步到了焦钰烟面前。
“你最拿手的武戏是什么。”焦钰烟神情淡漠,他好像一点都没有被这场舞台事故所担心。
“说不上拿手,就《盗仙草》还成。”麦周翁在谁面前都能吹上两句,可在焦钰烟面前他就不敢了。
焦老板那是不但大青衣唱的好,武旦也是相当厉害。
“咱俩就来个,”焦钰烟把戏班子这些人琢磨一遍,能拿的出手的大武生也就麦周翁了。
他也算老人儿了,就是功夫不到,那舞台经验也是很足的。
麦周翁一脸的为难,跟焦老板的那出《贵妃醉酒》他都怕自己接不住戏。
这要跟焦老板演打戏,这不开玩笑吗?
虽然《盗仙草》是以武旦为主的打戏,那他要是接不住招也不行啊?
焦钰烟看他在犹豫,站起身来,拎起身旁的道具剑,“比划两下。”
焦钰烟脚下捻了一下,地上的长枪,掂到脚背上,一抬脚把长枪踢给麦周翁,大喊“接着。”
麦周翁本能的接过长枪,练了这么多年,都有肌肉记忆了,摆了个花架子。
焦钰烟跟他打了几下,麦周翁的长枪就被打落在地上了。
“捡起来。”焦钰烟没给麦周翁说丧气话的时间。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开场,前面两出戏是两个小时,我们还有两个小时四十分钟,你有一个多小时的练习时间。”
焦钰烟的目光冷静,气势不容反驳。
麦周翁很想打退堂鼓,他的资质太平庸了,不然唱了二十多年戏怎么还没成角。
焦钰烟回头对赵叔说,“把白娘子的戏服备上。”
“这两出戏下来,要两个多小时呢?”赵叔很担心焦钰烟吃不消,而且《盗仙草》还是打戏,很费体力。
“整本戏,六七个小时我都唱下来了,两个小时我唱不下了。”焦钰烟知道赵叔担心他。
可现在后台没有一个能替他上台的。
“可是这两出戏紧挨着,你哪来的时间换戏服啊?”赵叔想了一下,这武戏《盗仙草》下一出戏就是《贵妃醉酒》。
这焦老板下了场就得上场。
焦钰烟手上的道具剑,招招在试探麦周翁的功底,找出他的弱点。
还分出神来跟赵管家说,“贵妃开场时,多叫上几个宫女出场,压着步子慢点,你们拿好戏服在下场门等着,走到上场门,我就能换好戏服。”
焦钰烟说话间,又把麦周翁的长枪打掉在地,麦周翁的优缺点,大概焦钰烟基本掌握。
赵管家是得到了焦钰烟的安排,立刻去执行。
赵管家是把后台能跑宫女的人,都叫上了。人越多排场就越大,上场的宫女越多。
焦钰烟出场的时间就越晚,换戏服的时间就越充裕。
杨贵妃毕竟是贵妃,出场的排场大一些也显得尊贵,也合情合理。
金宸煜看着后台,此时乱作一团,就跟个战场似的,战况很激烈。
他可能是在场的唯一闲人,他好像站在哪里都挺碍事的。
所有人都忙的脚不着地,金宸煜默默出去。
焦钰烟这边给麦周翁指出,他的那些招式出彩,他上台就用那些。
而那些掌握不好的,就干脆别用了,剩余的只有焦钰烟在给找补。
麦周翁也把自己拿手的几招反复练习了几遍,剩下的焦钰烟就受累给托着点。
戏台上已经开场了,焦钰烟还继续跟麦周翁练习对打。
焦钰烟听着台上的开场,反响平平。
不知道是林之哲闹的,还是因为新人上台紧张,台下观众一点都不热闹。
观众不捧场,台上的演员就更慌,焦钰烟听着,旦角把词都慌张的唱错了。
麦周翁则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手一滑长枪又掉地上了。
“捡起来。”焦钰烟冷淡的对他说,“你上过那么多次台,你慌什么?”
“是,”麦周翁弯腰把长枪捡起来。
他是上过很多次台,可是他搭过戏的都不是角。
他就演边边角角的角色,开个场啊?跑过圆场啥地。
这么重的角色,还是跟焦老板上台,他能不紧张吗?
焦钰烟手里拿着剑边跟麦周翁打,边分神看下场门,下来的第一组演员,都耷拉着头,看样子不理想。
开场没有热起来,第二出是文戏,想热起场子就更难。
这时候的麦周翁的压力就更大了。
焦钰烟收了剑,就去化妆了。
赵管家给焦钰烟上妆,焦钰烟就闭着眼睛默戏。
这出戏他虽然许久没唱,但基本都在他脑子,焦钰烟那脑子里装的都是戏本子。
你要是问他奢侈品牌那个好,他可能不知道。但是你只要说出一个戏的片段,他能给你背出整本的戏。
第二出也是平平无奇,但起码唱的很完整。
焦钰烟扮好站在上场门,等着上场。
焦钰烟淡淡的瞥了一眼,紧张的来回踱步的麦周翁。
“上台稳住了。”焦钰烟清冷的音调,把麦周翁说一愣。
麦周翁看着眼前,比自己小十多岁的焦老板,那淡定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都白活了。
自己最拿手的戏,上台演了几十遍,还能紧张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