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琰看着儿子一脸疑惑不解,轻笑了下,“我曾私下问过汀兰你寝殿的布置,还有这一路上的相处,我也发现了你有些小习惯,比如你喜欢在床榻边摆放一张桌子,为的就是睡前看完书将其安置在床边的小桌上。
还有你不喜欢房间里太暗,总要留一盏灯,最好是离你的床头近一些,这样方便你起夜。”
萧旭没想到这点小习惯都被父亲发现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谢景琰看着儿子,“困了吧,你晌午的时候习惯睡半个时辰,你这个习惯倒是不错,午间小憩一会,下午精神也会好一些。”
萧旭的确是有午睡的习惯,这还是小时候跟母皇学的。
“你先睡会,睡醒了来我书房一趟。”
“嗯。”
萧旭睡了一个时辰,就自己醒来了。
谢青在门外守着小主子,见屋里传来动静,便敲了两下门,“殿下,您醒了吗?”
“进来吧。”萧旭知道此人乃是父亲的心腹。
谢青推门而入。
“是父亲让你带孤过去的吗?”萧旭问道。
谢青点了下头。
小林子伺候着自家殿下穿戴好。
“走吧。”萧旭道。
“是。”谢青在前面带路。
书房里,谢景琰并没有在处理政事,而是在练字。
书房的门被敲响,紧接着门被人从门外推开,谢青走了进来。
“主子,小殿下来了。”
谢景琰抬头看着门口的儿子,笑着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萧旭抬脚上前,谢青就要退下,见殿下小主子身边伺候的小林子还呆呆的站在一旁,伸手拉了他一把,把人带出去。
出去的时候还顺带把门带上了。
萧旭走到桌前,看着那幅大字。
谢景琰看着儿子,“旭儿要写吗?”
萧旭点了点头。
谢景琰轻笑了下,挑了只适合他拿握得笔,递给他,又将自己方才那幅大字拿到旁边晾干,让出位置来。
萧旭想了下,笔尖沾了墨汁,提笔就在宣纸上写下一首诗。
是唐朝王维的《使至塞上》。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萧旭写完放下笔,看着自己的字。
谢景琰看着那首诗,好奇的问道:”旭儿怎么会想到写这首诗?”
萧旭看着父亲,“我曾听起先生说过,漠北的秋天,壮阔昂扬,儿子心向往之。”
谢景琰闻言看着儿子,“看来这位荀先生倒是见多识广,只是,如今的漠北,乃是匈奴人的地盘。”
萧旭点头,“儿子知道,可是在数百年前,漠北也曾归于旧唐,是我汉家之地,有朝一日,匈奴人会退出关外,而漠北重归我汉家。届时,儿子自能亲眼一睹先人笔下的漠北的壮阔。”
谢景琰定定的看着儿子,突然大笑起来,”好啊,不愧是我儿,如此雄心壮志。为父甚是欣慰。“
萧旭有些赫然。
谢景琰看向书房内的一处屏风,那是一张天下的疆域图,秦楚燕夏,匈奴,南疆,南越等地皆在图上。
”天下大势,分分合合,分裂至今已有两百余年,是时候该统一了。“
谢景琰慨叹道,
这话萧旭也曾听母皇说过,小小年纪的他,似乎对天下一统很是感兴趣。
只是这会子,太子殿下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便也就问了出来。
”父亲,那您觉得会是谁坐上那巅峰龙椅,成为千古一帝?”
谢景琰微愣,旋即低低的笑了起来,“旭儿,父亲问你,你想不想坐在那个位置?“
萧旭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这么问,答案是肯定的,“想。”
“为何?”谢景琰对儿子的回答并不意外。
萧旭自小聪慧,稍稍一想,组织了下语言,便道:”儿子生来就是萧氏皇族的继承人,将来也会是楚国的皇帝,古往今来,就没有那个皇帝不想一统天下。
安于一隅,不过是一时之计。
儿子自幼时起,便得皇祖父,母皇悉心教导,待到儿子长至四岁,该是读书明理之时,母皇又为我聘请了名师教导,如此一番苦心,儿子岂能辜负,论国力,楚国未必不能称霸天下。“
谢景琰被儿子这番话,震撼到了,不愧是倾尽楚国两代帝王精心教养出来的继承人,这番魄力,这番胆识,是出自一个六岁小儿之口。
假以时日,此子必定大有作为。
谢景琰笑道:”楚国国力在诸国之中确实是强悍,但秦国乃是诸国之首,旭儿又如何有把握能让楚国居于秦国之上,拿下那个位置呢?“
这是个难题,尤其是秦楚两国皇帝之间,不是简单的帝王与帝王的较量,这中间还交杂着血脉亲情。
谢景琰又道:“你母亲与你舅舅 的关系,想必你也清楚,届时就算秦楚两国合理灭掉其余诸国,将匈奴人驱赶至关外,那秦国和楚国呢,到那时候总不能两国并立吧,天下一统大势所趋,两国之间必定会生摩擦。”
萧旭确实问住了,母皇与舅舅 的关系亲厚他是知道的,舅舅对自己也很好,但龙椅只有一把,九五至尊只能有一个。
那要怎么办呢,萧旭想不出来。
那只能耍赖了,“父亲,此事言之过早,车到山前必有路,如今还不到那时候了,父亲何必杞人忧天,再说,儿子相信,以母亲和舅舅的关系,又有父亲您这个冠绝天下的大才从中斡旋,定不会陷入两难的局面的,父亲难道不相信自己吗,还是说您不相信木母亲和舅舅。”
谢景琰看着儿子一脸的戏谑,伸手敲了敲他的小脑袋瓜,“好啊你,感情学了那么多东西,就是算计你父亲来了?“
萧旭笑嘻嘻,”儿子不敢。“
”哼,我看你胆子大得很。“谢景琰冷哼一声,”罢了,你说的也不全无道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北边的匈奴和东边 的夏国。”
萧旭点了点头。
“父亲,您这是行草?”萧旭看着边上父亲写的那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