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姑娘。”
秦玄凌放下手中的茶杯,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浸着柔和的月色,将那份淡漠冲散了几分,人间绝色,触手可及。
此情此景,倒显得有几分翩翩公子花前月下的意境。
“额......”
云羲和莫名觉得不适应,她见多了秦玄凌那副孤傲到不可一世的模样,这会儿他装模作样起来,怎么看怎么怪异。
秦玄凌像是看不出来她的不自在一般,不紧不慢斜了她一眼,语气很是嫌弃,“怎么搞得好像本王在与你偷情一般。”
“......咳咳。”
云羲和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王爷,这毕竟是臣女的闺房。”
对了,就是这种恨不得让人打死他的感觉,这才是她熟悉的玄王。
秦玄凌像是听到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也不生气,随意地看了她两眼,两手一张,“那便开始吧。”
云羲和:“......”
她上前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了桌案上,不紧不慢起身去将那用过银针用烧酒泡上,最后将安神的香料与镇痛的药粉混合后放置进香炉中点燃。
香炉烟雾缭绕,那极其浅淡的香气缓缓散开。
云羲和则用染过醒神香的面纱遮掩着口鼻:“这郁金软骨香,臣女就不陪王爷一起闻了。”
秦玄凌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头脑一阵一阵的混沌,四肢百骸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云羲和伸手扶着他,
“到外室这榻上来。”
这次不用云羲和提醒了,他躺下去之前,动作艰难地脱掉了自己的上衣,然后便老老实实地趴在榻上,任由那馥郁的香气,往口鼻中钻去。
云羲和见他这副模样,低声咳了咳,“你倒是对我放心得很。”
秦玄凌脑袋里像是灌了浆糊,听得不甚清楚:“你说什么?”
云羲和看着他背上那各种陈旧的伤疤,心头闪过一丝愧疚,那都是他在战场上拼杀留下来的痕迹。
她声音低落,
“臣女说,王爷,今日府里发生的事情,想必您也知晓了,我祖母生死未卜,我只得将那颗求来的乌雪丹,先给了我祖母。”
秦玄凌好不容易才消化完了她说的话,他一脸诧异,“那你还让我躺下做什么?”
云羲和深深嗅了一口面纱上的香气,让头脑保持在一个最专注的状态,她凤眼中一片清明,手起针落,银针稳稳地扎进穴位。
“救王爷的命。没了乌雪丹,臣女便只能继续以银针暂时排解王爷体内的蛊毒。”
上一次为他拔除了体内的寒毒,那牵机蛊毒没了克制,便隐隐有了扩散的迹象。
她摸着他的手腕躁动的脉象,手中的银针飞快地刺入穴位,时而轻捻,时而又深深地刺入。
直到感觉五脏内那股要起势的毒素在银针的引导了有了出口,她便再次细致地将一条条新鲜的水蛭放在他背上。
那蛊毒经年累月地在他体内肆意横行,像是有了灵性一般,将那份硬生生被剥离的痛楚放大到每一寸筋骨都要被碾碎之感,秦玄凌只觉得,连呼吸都不堪忍受。
那乌雪丹给常人服用,在脱胎换骨的作用下,会令人痛苦不堪。可若是用来解牵机蛊的毒,两相抵消,便不用在忍受苦楚。
看到他在安神香的安抚下,仍旧面无人色,浑身痉挛,云羲和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若非一时没看住云莺儿,让她逮到机会兴风作浪。祖母和玄王,谁也不必受此削皮挫骨之痛。
眼见他额头的汗珠一层落又一层起,那薄薄的唇瓣被牙齿狠狠地咬出血迹,修长的手指时而握成拳头,时而又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
云羲和忍不住抬起纤柔的手掌,想轻轻地拍着他的脊背安抚,最后却又默默地收回来。
意识不清的秦玄凌忽然呓语道,“唔......唔......”
“什么?”云羲和回过神来,忙低下去头,细细地追问道,“你说什么?”
“痛......”
秦玄凌只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一片浓浓的白雾中,影影绰绰间他闻到一股清冷到让他清醒的幽香气息,让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
他的手指探过她的脑后,摁着那一把顺滑的青丝,手臂一紧,带着她朝着他扑面而来。
她躲闪不及,好巧不巧地与他两唇相贴,好在,中间还隔着一层薄薄的面纱。
这大抵是他最柔情蜜意的时候。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紧闭,姿态虔诚的就如同在献祭一般。
云羲和不知是忘记推开他还是怎么的,就那么呆滞地瞪大眼睛,将他那眉目如画的俊美容颜一点一点地收入眼眸。
秦玄凌只觉得那梦寐以求的清冷气息一点一点窜入鼻尖。
可旋即,那皮开肉绽的痛楚再次翻江倒海地袭来,两种不停的感觉折磨得他忍不住又开始抽搐。
可他扣着她后脑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越来越用力。好像他宁愿忍受那非人痛楚,也不想离开令他清醒的神明。
但秦玄凌并没有得寸进尺,只是将他的唇贴在她的唇上,贪婪地吮吸着她的气息,两人呼吸相缠,云羲和立即屏住了呼吸。
片刻后,云羲和终于忍无可忍地侧身躲开了他的束缚,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憋气的缘故使得她的脸颊微微发热,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一抹嫣然红晕。
月光色,微风从半开的窗户中吹进来,吹得她发丝微动。
她看着窗外,若无其事地整理着被他弄乱的头发,喃喃道,
“我对秦玄凌,有欣赏,有钦佩,有各取所需的利用。但绝不能做任何让他误会之事。他是这大顺的守护神,我救他也正是如此。”
这话,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向老天立誓。
可若是没有乌雪丹,这般能将人活活痛死的苦楚,他又能忍受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