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羲和打开屋门,眯了眯眼,看着那还没有挪出院子的云莺儿,轻轻唤了一声,
“莺儿啊。”
云莺儿只觉得一道森冷的寒意从背后朝着自己袭来,吓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云羲和语气柔柔地瞧着那燃起的火焰,陈述道,“你要放火烧死我啊。”
云莺儿面对她,那股子疯癫的气焰不自觉地低了低,她鼓起勇气,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骂道,
“你这个贱人,我就是要烧死你怎么了?你若是不死,难道你会放过我?”
说着她也不往外走了,四下看了看,伸手捡起一根柴火棍,打算跟云羲和拼命!
云羲和点点头,“承认就好,还怕错怪了你呢。”
她披着月色,一步一步地往前。
云莺儿瞧着她的样子,冷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柴火棍,“我不会怕你的云羲和!我要你死!你去死吧!”
云羲和闪身躲过一棍,趁势伸手狠狠扯住云莺儿的头发。
纵然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子,但面对满身重伤还未好全的云莺儿,丝毫不落下风。
云莺儿疼得扔下柴火棍,当即拼命挣扎,尖利的指甲乱抓,
“云羲和,你放开我!你这个贱女人,你为什么这么坏?为什么这么坏?为什么总是不放过我!呜呜呜呜呜……”
云羲和手腕被抓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她仿佛没有知觉,直至将人拖进屋里,狠狠地将她摔在地上,抬手就扯下腰带将她手脚捆住,
“莺儿,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见云羲和跟她来真的,云莺儿彻底急了,外面的火已经燃起来了,如果她被关在屋里......
云莺儿不敢相信自己要落得那样的下场,她头拱着地面疯了一样往外挪,边爬边怨念地哭喊道,
“云羲和,你又要让我给你当替死鬼!”
火光冲天,睡在耳房中的小桃和小梨被浓烟呛醒,赶紧冲出来去救小姐。
“走水啦!”
一出来,她们便立刻呼救。
发现自家小姐衣衫整齐地站在院中,赶忙上前来检查一番,见小姐浑身上下完好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
“快来人啊......”
院里的丫鬟婆子也都惊醒了,忙大喊着找人来帮忙。
府里的护院见是大小姐的院子着火,一个个提着水盆水桶来得飞快,将火泼灭后,屋里也烧成了一片废墟。
众人这才发觉,屋里地上竟然还趴着个人。
衣裳被烧得稀烂,烫得身上满是水泡,背上未好全鞭痕越发显得可怖,人已经被烟熏得昏迷不醒了,出的气还没有进的气多。
但那张脸,府里每个人都十分熟悉。
管家忠伯大惊失色,“二小姐??”
匆忙赶来的林氏也是满脸诧异,“怎么是莺儿?”
而消息传到暖莺院时,王姨娘也跌跌撞撞地奔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云莺儿就开始大声哭喊:
“莺儿!莺儿你醒醒啊!夫人,求您快让人去找大夫来!”
林氏于心不忍,“先将二小姐送回暖莺院,让医女也跟过去看看。”
王姨娘却死死抱着云莺儿的身体,不许任何人碰,她声嘶力竭地喊道,
“不,不能走!夫人,我好好的女儿,在大小姐的屋子里被烧成这个样子,还请大小姐给个说法!”
这到底是她的女儿啊,虽说蠢了点,莽撞了点,但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
就算是死的没有什么价值,却也不能死的这么憋屈吧?
院中下人闻言也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二小姐怎么会在大小姐的院子里了?”
“二小姐也太可怜了,好好的姑娘家,被烧成这个样子......”
“这......”
忠伯大喝一声,“住口!不许议论主子。”
林氏亦是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羲和,这是怎么一回事?”
春和院着火,烧伤了府里的二小姐,这桩事情实在是怪异,若是没有个说得过去的说法,怕是挡不住悠悠众口啊!
她作为当家主母,心头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与后怕。
云羲和也知道这个道理,她深吸一口气,抬着声音好让众人都能听清楚,
“我担心祖母,夜里睡不安稳,便想着起身去福乐园看看。也不知道我这院子为何会着火,更不知道莺儿又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许是......应了那天象一说吧,我命里火太旺......”
林氏面色一滞,天象?
前几日在宫里,那钦天监确实是这么说的,这件事讳莫如深,谁也不敢再往下深究,若是犯了皇室的忌讳,怕是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她叹了口气,“唉,天象并非常人能把控的......”
王姨娘犹不罢休,她的女儿不能白白伤成这样:
“大小姐!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说话做事要凭良心!天象......天象明明克的是你,为何伤的是我的女儿?”
云羲和垂下眼眸,凤眼中一片漠然,
“是啊,克的是我,所以烧的是我的屋子啊。姨娘不若等莺儿醒了,问一问她,走路都走不稳的人,夜半三更不睡觉,来我屋里做什么?”
王姨娘当然不敢说实话,怕人家觉得莺儿是自作自受,只能厉声哭诉着:
“......大小姐,你好狠的心啊。”
院里又是一阵吵嚷,
“医女来了!”
“姨娘,快让我看看二小姐如何了......”
“如何了?”
“这......二小姐吸入大量浓烟粉尘,再加上伤势太重,怕是挺不过今晚了......”
王姨娘痛哭流涕:“莺儿啊!!!”
而院里众人心思各异,自打那日二小姐被大周的晟王劫走后,似乎一日一日的走背运,莫非真的是应了天象之说?
便又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开口劝着说,“姨娘节哀,这一切都是天意,你想想,这事儿连太子殿下都没能躲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