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冯宜家继续上山采药。
做包租婆的梦想可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
明面上的穷光蛋不努力点,凭空拿出大笔钱买房,她怕被公安找去喝茶聊天。
孟盛时刻关注的隔壁的动静,送走了一心赚钱的兄弟,也收拾了些东西找了个背篓里背着跟着上山,在冯宜家挖药材的附近打猎。
然后,装着追猎物巧遇,两人一起野炊吃午饭。
完了顺便帮忙采挖药材,最后还主动背了一些送下山。
跟前几日一模一样的套路,冯宜家再傻也知道人是想帮她。
可她认为孟盛是念着跟自己一起重生回来的情分好心帮忙,半点没有多想。
都是刷绿漆的老黄瓜了,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小青年,满脑子除了情就是爱。
只再次坚定认为这是个好人,不过不能仗着人好,就觉得人家做的那些都是理所应当,还是应该有来有往才能长久相处。
冯宜家下山回家的路上就寻思着下回进城得买什么点东西道谢,不能老占人便宜。
如愿的跟人相处了差不多一整天的孟盛,不管这些,负重上百斤爬山走道,汗水把身上的衣服湿了一遍又一遍,眉梢眼角却都是笑。
两人前后脚进村时,已经是金乌西坠,暮色沉沉了。
稍微站远点,都看不清人的具体样貌。
往常已经渐渐无人的村道上,今儿罕见的人多热闹。
个个都不忙着家里的各种活计了,拿着蒲扇一摇一晃的三五成群聚在一堆聊得热火朝天。
孟盛觉得这情形很是熟悉,跟前段时间孟解放出事、孟成良一家人被抓时一模一样。
心里隐隐有了猜测,脚下的步子却停了下来,一瞬间激动、期盼、害怕纷纷涌上心头。
期盼大仇得报指日可待,害怕结果不如预期。
不过也不用他过去仔细问,很快就有一位眼尖的大娘阴阳怪气的过来跟他道:“盛小子,你这是上山才回来啊?
今儿你良叔他们的审判结果出来了。”
话说一半,顿了顿,才咂着嘴两眼放光的继续:“啧啧,两兄弟五口人,都得挨枪子!
平日里一个个人模狗样,口号喊得震天响,谁能想到背地里干了一堆杀头的事儿。
我都没听懂公安们念的那一长串罪名。
你说你那堂叔伯、堂兄弟们往日里咋这么会装?
·······”
这位大娘姓马,早年集体干活的时候,因偷地里的粮食被当时的大队长孟成良狠狠罚过,一直记恨在心。
以前不敢瞎咧咧,如今看那势大的一家子彻底倒了霉,就幸灾乐祸到孟盛这个隔房侄子面前来了。
孟盛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都得挨枪子”几个字,其它啥也听不见。
脸上的表情忽悲忽喜,嘴角勾出一个似哭似笑的弧度。
他想回头去找后面离得不远的冯宜家,可转身的瞬间理智回笼,继续抬脚往村里去。
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再给人添谈资了。
马大娘说了一堆,见孟盛半句回话都没有,直直走了,往地上狠狠呸了一口,小声骂了句:“呸,神气个啥,还不理老娘!
跟那几个挨枪子的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话落,又转头跟一群要好的姐们儿捕风捉影的讨论起孟成良一家这些年干的污糟事了。
个个力证早就看出来了这一家子不是好人,半点不提以前自己的讨好献媚。
把捧高踩低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孟盛顶着村里人各种复杂的眼神自顾往家里走,耳中还收集到了一些信息。
孟成良几人枪毙的时间定在两天后的下午三点,地点在乡里以前开大会的广场上。
村里除了老人孩子外,都得去现场围观,以儆效尤。
大爷爷孟安荣听到这个消息,人直接晕死了过去,家里已经在准备白事要用的各种东西。
孟盛一路听得心里翻腾不已,面上却已经镇定下来,叫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还记得先把背篓里的药材送到冯宜家的院里,又给人留了只野鸡,才背着背篓里剩余的几只野鸡野兔回家。
家里黑黢黢的,空无一人。
早上两个兄弟走时说了这两天不回家,爹娘不用猜也知道应该是被叫去了大爷爷家里。
孟盛没想过去凑热闹,在院里找了个凳子瘫坐着怔怔的回想着上一世那些悲惨的经历发呆。
冯宜家后面进村,也有热心大娘凑上前告诉她今天发生的事情。
只是眼含怜悯同情的说完后,就迫不及待地问:“冯丫头,今儿又去山里采了一天药啊?
都采的是啥?
能换多少钱?”
来不及为仇人即将伏法高兴的冯宜家,瞧瞧周围说话声都停了,个个竖着耳朵听着的村人,心里无奈一叹,挨个问题回道:“嗯,又在山里待了一天。
今儿采的是麦冬,哦就是大家平时叫的阶前草。
把它整个从地里刨出来,只要根部膨大的部分。
我背回来的这背篓,洗净晒干了送去药店能有两三块钱。”
一众人听了,顿时纠结得不行。
两三块钱不多但也是钱不是?
可那东西根部膨大的地方一株就那么点儿,挖一天也挖不了多少,还得花不少功夫洗净晒干,果然老话说得没错,钱难赚,屎难吃,天下就没有掉馅饼的事。
付出和收入跟预期有点不符,跟不跟风是个问题。
冯宜家今儿确实挖了些麦冬,不过只是背篓上面少部分,主要自己留着偶尔炖汤用。
下面是整齐码放的丹参。
在山里飘了二十多年的人,挖药材根本不用到处去寻,只需根据距离远近,价值高低,采集难易程度综合考虑挑着来就行。
所以她采药能赚着钱。
当然,别人没这先天优势,没点好运气想靠采药发财致富也难,还得担着风险。
冯宜家不想大家跟着上山,万一谁出了事,无端惹上埋怨。
趁着大家伙纠结的功夫,脚底抹油快步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