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从来都是所有关系的试金石。
两房明面上还过得去的兄弟,为了没了影子的金银,闹翻了。
三婶连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主意都想了出来。
冯宜家心里对两个叔伯一家的怨恨,因着时过境迁,被磨掉了七七八八。
重生回来后,都没打算特意去报复他们。
不过台阶递到了面前,不顺着走就太对不起以前受的那些磋磨了。
她点头附和:“三婶说的是,得找他们赔!”
见人应了,庄芳拉着她就往外走,脚下大步迈着,嘴里还唾沫横飞的道:“大嫂回娘家去了,他家那两个兔崽子跑得没见了影子,正好现在就去找你大伯要去。
我跟你说,东西没了赔不出来,可以拿房子抵,也可以打个欠条以后慢慢还。
反正不能黑不提白不提的就这么算了!”
冯宜家有些想笑,相处十几年,还是头回见三婶一心为 自己着想,跟着应声:“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庄芳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些金银本该有自己家一份,被老大那个杀千刀的拿了不说,竟然还弄丢了。
不扒下冯老大一层皮,她晚上觉都睡不安稳。
庄芳没有带着冯宜家直接回冯家老宅,而是领着人半路又去找了陈海,冯春花,孟杰民几个村干部。
见了人就把冯宜家拉出来溜一圈,唱作俱佳道:“我们宜家命苦啊,当初她爹还在的时候,简直把这孩子当成了心尖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才出生不久,就老念着要给她准备多多的嫁妆,好以后能找个可心的婆家。
因为这,那时别人不敢进深山,他敢,后来因此在山里丢了命。
结果二哥去了,他用命换来的东西,冯老大那个丧良心的却眼都不眨的昧下了。
可怜我侄女看都没看到过,山上的老二在地下估摸都躺不安稳。
你们当干部的可得给孩子做主!”
差不多一模一样的话庄芳说了几遍,于是两人前脚到了冯家老宅,后脚几位村干部就陆续过来了。
然后好些见又有热闹看的村民,再次把院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观众齐了,顶着一脸乌青的冯老三去老大屋里,把哼哼唧唧的冯老大从床上拖了出来。
冯老大今儿连打了两架,都是吃亏的那一个,整个人现在看着着实有些惨。
身上被衣服遮着的地方就不说了,脸上、手上露出来的皮肤,不是青紫就是血呼啦的,总共没几块好地儿。
大半天过去,也没包扎上药,估摸就自己用酒粗粗消过毒,身上的酒味能飘出院子去。
冯宜家看到这一幕,嘴角情不自禁的翘起。
岁月冲淡了她心中的仇恨,但昔日虐待她的人过得不好,她还是忍不住幸灾乐祸。
刚刚是由庄芳出头,到了这会儿就是冯老三表演了。
当着大家的面,他义正言辞的对着艰难坐着的冯老大道:“大哥,二哥没了,但他的孩子还在。
二哥的东西活该留给宜家侄女,我们当叔伯的不说伸手帮侄女,但该拿的拿,不该拿的可不能伸手!”
冯老大今天从早上起来,心情就没平复过。
钱财丢失,兄弟反目,妻儿造反,没一件事顺心。
眼下老三还没完没了,冯老大一张黑脸都气红了。
恨声道:“啥该拿不该拿?
老二留下的只有那一包金银吗?
村里让我们抚养冯宜家时,只说了用房子当作她的抚养费。
要这么算,你家拿的东西也不少!”
冯老三闹出这一场,早料到了他会这么说,当即大义凛然道:“我家是拿了不少,装米的缸子,厢房里的柜子,后灶上的锅,还有一床褥子都是原先老二家的,待会我就收拾出来给宜家送去!
连着当时分的十几斤米面咸菜一起,绝不少半分。
现在该你这里算了,早上你自己说了,加起来小一斤的金首饰,还有两个沉甸甸的银镯子。
我问了人,现在金价最少三十一克,光卖金子就是一万多块,别说还有手工费和银镯子。
还有你房里的衣柜,厨房里的橱柜,两个齐腰高的泡菜坛子·······。
这些都该是冯宜家的东西。”
冯老大听得心肝直跳,忽视后面的话,气道:“你想逼死我是不是?还一万多块,你干脆把我称斤论两卖了得了!”
冯老三呸的一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气死人不偿命的道:“自私自利一肚子坏水的人,身上能长出什么好肉?
还称斤论两卖了,也不看有没有人要?”
········
孟盛绝想不到他临时起意的换鞋举动,效果会这么好。
两兄弟宁愿自损八百也要杀敌一千。
当然一些用了十几年的破烂也够不上八百。
两人你来我往拉扯半天。
最后都不用冯宜家跟村干部怎么说话,在冯老三的胡搅蛮缠下,冯老大被逼签下了一张五千块钱的欠条。
五千块钱,在现在的孟家村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不过看着一贫如洗的冯老大家,大家都知道,这五千块钱极大可能就是一个不会变现的数字而已。
众人对待明面上荣升成为孟家村第一富婆的冯宜家,眼里也没有流露出多少羡慕嫉妒的情绪。
看完一场大戏,就议论纷纷的各自散去。
事情了了,两位叔伯家里那些箱笼被褥冯宜家也没要。
都是能寿终正寝的东西,搬回去了,她还得费力搬出去找地方扔。
捏着天价欠条,谢过几位村干部,冯宜家心情颇好的回了家。
现在还不上,不代表过个十年二十年仍然还不上。
不管到时货币怎么贬值,白捡了五千块钱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