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更衣室,其实比刚刚看到的屋子还大。
只是这里面的布置,让人不由得浮想联翩。
入门左手边就是一整排的衣服,从肚兜短裤到制服军装,应有尽有。
右边有能容两人的巨大浴缸,还有四面都是毛玻璃隔出来的淋浴间,看不太透,刚刚好能起到若隐若现的效果。
对面墙上是铺了垫子,大得出奇的梳妆台,上面立着巨大的梳妆镜。
地上还放着几张铺了垫子的奇形怪状的椅子。
要是跳崖前的冯宜家,可能不懂这些东西的用处。
不过现在嘛,拜前世那些电影电视剧所赐,打眼一瞧,她就知道这里绝不是简单的更衣室。
饶是处境堪忧,冯宜家都忍不住在心里啧啧感叹:想不到才八十年代初,大部分人刚填饱肚子,已经有人私底下玩得这么花了。
果然,社会什么时候都是分阶层的。
感叹完,又仔细看了看屋子,见没有后世常见的摄像头,才关好门,洗了手脸,不怎么安心的脱了身上满是污渍的衣服,然后快速从背着的挎包里翻出带的衣服换上。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太过有钱自信,还是根本不知道她今天去了信用社贷款,只以为她是个一贫如洗的小村姑,身上的布包竟然没被他们收走,也没人翻检查看。
里面除了今天贷的八百块现金和承包合同等文件,就只有一套备着在县里过夜换的衣服,倒是正好解了她的难题。
外面一排大概是特殊场合的战袍,不到迫不得已她可不想穿。
重新裹严实了,在梳妆台下找到药,一屁股坐地上给自己泛红的脚后跟涂上一层。
别问她为什么不坐那些椅子,问就是嫌膈应。
涂完药,冯宜家屈着双膝,托着下巴想逃脱的办法。
半晌后,看着四面连个窗户都没有的墙壁,叹了口气。
得出结论,靠自己逃出去的可能性较小。
不过只要短时间没生命危险,她就坚信自己一定会出去。
孟盛最迟明天早上会发现自己失踪的事,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找自己。
实在找不到,还有自己爹。
只是爹要知道了,往县里走一遭,本就虚弱的灵魂肯定会更弱了。
想到这,冯宜家又长长叹了口气。
时间缓缓而逝,一门之隔的春丽等得不耐烦出声提醒:“冯宜家该出来了。”
冯宜家想不出去,可不想惹恼了人自讨苦吃,无奈起身找了双拖鞋穿着开门走了出去。
春丽瞧着她身上土不拉几的衣服,皱了皱眉倒是没说什么,拉着人直接出了屋。
嘴里道:“六点了,该吃晚饭去。
今儿我带你去一次饭厅,以后你就自己去。
那里从早上八点到凌晨两三点都有人守着,有现成的饭菜。
只是别带回屋子,通风不好,半天都散不掉味!”
【懂,免得客人来了闻到一屋子饭菜味体验感不好!”】
冯宜家跟着人出门,一边听着她的话心里吐槽,一边留心屋外的环境。
房门斜对面是一扇关着的铁皮大门。
左边是粉白的墙壁,右边是长长的甬道,甬道顶上用木板装饰,每隔一段距离还装了通风口和电灯。
这里是地下无疑,而那扇关着的铁门背后应该就是通往地上的通道。
随着脚步往前,甬道两边时不时出现一道写着三、四等数字编号的门。
表明她待的那种房间,这里有好些。
一直走到甬道的另一个尽头,就是餐厅了。
如其它地方一样,隔音很好。
站在门外听不到一点声音,推开门,里面瞬间飘出来几个女人的莺声燕语。
——“哎呀,不能再吃了,昨儿那死鬼都说我腰上肉多了!”
——“哪个?
戴着眼镜,瘦高得像根竹竿的那个吗?
他上回还说我大腿不够修长呢。
呸,都要跟他似的,瘦得只剩骨头架子才好?”
——“今儿的虾又大又新鲜,娟儿想吃就吃。
好些男人还就喜欢丰满有肉的呢!
那人要叽歪,跟春丽姐说以后不伺候他了。”
——“就是,骨头跟刀子似的,硌得人肉疼,技术还不咋地。”
冯宜家跟在脚步不停的春丽身后进门,饶是以前到处飘荡时,见识过好几次真枪实战,此时听到这些人的话,脸上还是忍不住有些烧得慌。
抬眼好奇打量说话的几人,一个个或清丽或明艳,俱都生了一副难得一见的好相貌。
边吃饭边说笑,看到春丽进门,还热情招呼:“春丽姐来吃饭了!”
仿佛是友好的姐妹相处,半点看不出来身陷囹圄被强迫的样子。
“嗯!”
春丽笑着应声,然后直接拉着冯宜家去了半敞着的厨房领饭。
每人一碗乌鱼汤,一份香酥虾,一份青椒肉丝,还有一份小青菜。
在这年代绝对算是高保准伙食。
冯宜家端着自己的那份,坐下就开吃。
不管怎样,都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胃。
春丽年纪不大,但入行时间不短,过手的新人也不少。
她见过寻死觅活的,见过听天由命乖顺听话的,但像冯宜家这样头一顿饭就能敞开肚子造的仅此一个。
仿佛一点不担心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春丽收起这个诡异的念头,觉得也可能是这姑娘过得太苦,从没吃过这样好的饭菜。
心里不禁无趣。
她一向调教人都喜欢先礼后兵,强调合作共赢。
而往往送来这里的姑娘都是穷人出身,还没等到“兵”这一步,就为了吃、穿、或者钱乖乖听话,甚至主动接客了。
好久都没遇上个硬茬子练练手,眼前这个原本看着有点意思的,现在看来大概也逃不过美食这一关。
可不是无趣得紧!
冯宜家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少了许多麻烦,吃完饭,看春丽被刚刚那几个女人围着聊接客的事,就自己慢悠悠回先前的屋子休息去了。
而此时的孟盛已经在县里找人找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