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院子里,孟盛热情的给岳母倒了洗脸水,等张秀洗完了,又颠颠跑去厨房换上新的热水给其他几人。
完了,还拿了瓜子花生等炒货出来,让大家进屋烤火吃东西。
院子外,好些不惧寒冷,好奇跟着张秀一行人过来的村民,正压低了声音议论。
“啧啧,还是城里的水养人,张秀这女人现在看着比十多年前都漂亮!”这是一婶子说的。
一没脸没皮的光棍挤眉弄眼,猥琐接话:“咋是城里的水养人了?
要我说,应该是她边上那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滋养出来的。”
一大妈呸了一口,笑骂道:“你一个老光棍媳妇都没有,知道个啥!”
老光棍不满嘀咕:“老子没媳妇儿怎么了?
女人照样睡,还能不时换换口味!”
眼看话说得越来越离谱,跟着凑热闹的人中还有小孩子,有婶子听不过去,咳嗽一声换了话题:“十多年不见,现在才冒出来,你们说冯宜家还会不会认她娘?”
话落,很快有好几个人接话。
“肯定认。
我要有个军官后爹,不是亲娘都要哭着喊着认!”
“要我也认,不说其它,有个家境不错的娘家,以后在婆家过日子,腰杆子都能挺得直些!”
“瞧人那穿的戴的,一看就是有钱有势的城里人。
人家手缝里漏点东西出来咱们就能受用不尽,傻子才不认!”
·····
大家无一不羡慕冯宜家突然多了门豪亲,嘴里正羡慕嫉妒着,突然听到院里传了一声声高亢刺耳的尖叫。
“啊,啊,有鬼啊!”
众人闻言,觉得身边吹过的寒风更冷了几分。
齐齐抬头看了看天,然后稍微放了放心。
煎鸡蛋似的太阳虽然没什么温度,但还在天上挂着呢,大白天的,想必有鬼也不敢出来。
而院里的张秀看着飘在自己面前,脸庞青紫肿胀的前夫,只觉自己都要疯了。
转身踉跄几步扑到自己男人身上,头死死埋进他怀里,浑身发着抖,再顾不上扮柔弱,闭眼尖声嚷道:“别过来,你别过来!”
杨铁军搂着妻子四周环视一圈,除了屋子简陋些,没见其它不对劲的,身边的儿女也神色无异,他不知道媳妇儿这是闹的哪一出,伸手拍着人的背安抚:“别怕,青天白日哪来的鬼?
我们这么多人都在呢,应该是你眼花看错了!”
张秀闻言,稍微抬头睁了条眼缝,然后就见前夫死时的那张脸,直接怼到了自己眼前。
吓得她身体一个激灵,又惨叫了一声,白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冯有才摇了摇透明的脑袋,一二十年过去了,这女人还是这样,心思多胆子小,受点惊吓就爱往人怀里扑。
当年他就常吓张秀,喜欢看她扒着自己不放的样子。
如今瞧着她扑在另一个男人怀里,也不意外。
几年的朝夕相处,早就摸清了她的性格,是个只能依靠男人而生的菟丝花。
他不怨妻子在他尸骨未寒时嫁人,却怨她一点没把他们的女儿放在心上。
导致小乖小小年纪受了那么多苦。
所以逮着机会,冯有才就想好好替女儿出出气。
只是这人也太不经吓了,他就晃了两回,人就晕了。
看着晕死过去的张秀,冯有才觉得以往压在心底的仇怨有了亲自报复的机会。
再看女婿都顺眼了不少,飘到孟盛边上夸赞道:“没想到你弄的那柳枝水真有用!
还有没有?
没有赶紧多弄点,找机会给我那两个兄弟一家人都用上,我也好去讨讨他们欺负我闺女的债!”
孟盛利索的点头:“有!”
媳妇儿飘了二十多年,除了生死大仇,其它恩怨都看淡了。
重生回来只想着报复孟云、孟雨两兄弟,其他人不到跟前她都不搭理。
冯家那些人到底是媳妇的娘家人,冯宜家不提,他也不好多做手脚,如今岳父出马,他巴不得递刀助威。
一人一鬼在这商量继续吓人,杨铁军搂着软倒的媳妇儿,焦急喊道:“秀儿,秀儿,你醒醒,你醒醒!”
而他们身后的三个孩子估计三观还没树立完整,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看着母亲的反应,惊疑不已的面面相觑,然后都觉得屋子阴森恐怖起来,脚步齐齐往后退,直退到了院门外,站在人堆里才觉得安全一些。
杨铁军一行人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张秀只晕过去两三分钟,就被丈夫掐人中掐醒,睁眼再次看到前夫的鬼脸,原本准备的一肚子话都没说出口,竟然直接吓尿了裤子。
然后再顾不上来意,又羞又怕的拉着丈夫哭着喊着要离开这里。
在死人堆里打过滚的杨铁军不怎么信世上有鬼,只觉应该是故地重游,身体不好的妻子产生了幻觉。
但他是个疼老婆的,也不嫌弃人身上尿湿的裤子,跟孟盛、冯宜家两人点了点头,话都顾不上说两句,抱起哭闹不已的妻子出了院子。
冯有才追着飘了出去,誓要好好出口气,给人一个深刻的教训,让那没良心的女人不管因为什么缘由都不敢再靠近女儿。
于是出村的路上,女人刺耳的尖叫时不时划破村民们的耳膜,两边树上的积雪都被震落下来不少。
院外,围观的村民被这阵仗弄的一时也拿不准白天是不是真的有鬼,心里不安的纷纷散去。
院里,冯宜家都有点同情自己母亲了。
也不知道这一吓,会不会给人吓出点毛病来?
不过,相比起没什么感情的母亲,她更担心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父亲,不知道他看到母亲带着别的男人和孩子出现,会不会觉得伤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