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府想得对。
扣押了苏誉派来的人和物资后,确实让镇远侯心中舒坦不少,能让他暂时安分一些。
起码这两天他都没像先前那样,一直追问送出去的消息这事了。
然而这群人的出现,却让镇远侯郑淮彻底被点爆。
不管是为了让他们家防着东南也好,还是真的有能力也好,他们家是被朝廷一直委以重任的。
就算他身份地位不如淮南王,可也绝不是能让东南那边这样折辱的。
镇远侯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凭着他处理不了淮南王府,那他就要亲自告到朝廷去!
什么无诏不得进京,与他有什么关系?
东南那边都要造反了。
他把这个消息带过去,朝廷感激他都来不及,还会怪罪他?
镇远侯当即吩咐:“我府上二百家丁,还有顺南府里的三百精兵,让他们准备一番。”
“一个时辰之后,我们便出发!”
“届时若是还有人敢来阻拦,直接给我拿下!”
吩咐完后,其他人赶紧行动起来。
何知府在一旁看着,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最后,他只能颇为无力地说:“你真要这么做?”
镇远侯回:“你觉得我还能选吗?”
“我镇远侯府的脸都被人这样踩上来了,这口气我能咽下去?”
“此事与你无关,你别管了!”
何知府叹了一口气。
这么大的家族,为了一个犯了错的罪人,何至于此?
但他也不想再劝了,只能说道:“既如此,你好自为之吧。”
正想离开,刚刚下去做准备的管家突然又走了回来。
手中还提着一个包袱。
“侯爷,这是方才有人扔在我们侯府门前的。”
“什么东西?”镇远侯皱眉问道。
管家脸色有些不好,打开包袱说:“是……是侯爷你这段时间写去给京城的奏疏和信件。”
“我方才看了一下,基本都在里面了。”
镇远侯气到极限,居然冷静了下来。
他直接说:“既然送回来给我,这就是铁一般的物证!”
“正好也免了我写奏疏的时间,给我全部带上!”
本来还想着出发前先去写一封简单的奏疏带在身上,以免自己到时候没空写。
现在看来,不用写了。
现成的直接就有。
既然对面的人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敢这样戏耍他,那他就不客气地笑纳了这些证据。
……
五百人整装待发。
镇远侯也换上了一身劲装,骑上马儿。
“出发!”
浩浩荡荡的队伍,让城中的百姓们都好奇地张望着。
“侯爷带这么多人,是要做什么?”
“不知道啊,难不成又有乱贼过了?”
“怎么可能!整个西南的乱贼都被府君平定了,哪里还会有这些?”
百姓们纷纷好奇地讨论着,一直到镇远侯带人出了城,这讨论都还没停止。
被关押下来的人,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而且不是从别人口中,是从刚刚才在镇远侯府出来的何知府口中听到的。
何知府说完这个消息后,说道:“二位是府君的得力手下,这段时间实在委屈了。”
“本官有一个问题想问,不知道二位可否给点提示?”
何知府口中的二位,自然是李二郎和李三郎。
他们听说镇远侯已经带兵出城,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何大人想问什么?”
李二郎看向他。
何知府说:“镇远侯此次出行,是为了东南的事情,不知道府君可有别的指示?”
“若是有,还请二位指点指点。”
李二郎笑笑回:“没有。”
何知府有些不死心,补充书:“镇远侯此行是针对淮南王府,府君这样深谋远虑的人,没有准备任何对策?”
李二郎还是笑着回:“我们只是负责运送物资,出来之前确实没有得到府君另外的叮嘱。”
很好。
没有、没有……
那就是大大的有!
先前镇远侯往京城送个奏疏,苏誉都能提前预知,派人截获下来。
这次镇远侯会被激得带兵闯出去,亲自去京城告发,苏誉能不提前预料到?
所以何知府确信,自己方才绝对没有想错。
这事,极有可能就是苏誉故意设计的。
他故意让镇远侯扣下了东南来的物资和人,让他高兴高兴。
然后高兴没两天,就往他原本降小了的火气上添一大把柴,再狠狠扇一阵风。
这样一来,镇远侯被彻底点着,这些都是苏誉一步步设计的,他能不提前预知?
既然提前预知,那这事必定还有后手。
何知府虽然没有得到任何答案,但他却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到这里,他已经彻底放弃了继续帮助镇远侯的想法了。
苏誉完全把镇远侯玩弄在股掌之上。
自己就算比镇远侯聪明一点,可他绝对有理由相信,苏誉若是真想针对他,那他是绝对没办法还手的。
何知府也笑了笑,说道:“既然二位不知道,那就是本官叨扰了。”
“此次的物资本官已经查明了没有问题,诸位还是可以恢复自由,去处理你们带来的物资了。”
然而何知府的一番话,却让对面的人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不。”
“我们都知道,何知府你不过是屈服在镇远侯的淫威下,才会去查那些物资。”
“既然是镇远侯说的我们东西和人有问题,自然得他来放我们出去。”
“不然届时镇远侯倒打一耙,我们可承担不起他的问责。”
说是这样说,可何知府在那两人脸上完全看不到一丁点的担心。
“我们这些人,还是在这里等着他来放人吧。”
李二郎脸色如常地继续说:“物资也是镇远侯扣下的,没有他的命令,我们还是暂时不要动的好。”
处处都是不对劲。
可这些人说话滴水不漏,何知府已经不想猜了。
因为他很确定,镇远侯这次一出去,后面会有无法预料的事情在等着他。
对面的人既然已经为自己开脱了,那他没有不领情的理由。
何知府只能叹了一声,决定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既如此,那就委屈二位在这再待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