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争分夺秒的休整中,2小时很快过去,国研院的重型运输机也提前降落在最近的军用机场,督查指导组押送着哲学级武器,转乘三辆十二轮载重卡车,在开道和绿灯保障下,以最快速度抵达市属精神病医院。
重卡开不进停车场,依序停在市属精神病医院大院外面的街道上,穿着黑夹克的督查指导组调度一中队、二中队将三个集装箱运到医院大厅中央摆放。
集装箱上盖着厚厚的防水布,看不清虚实。
国研院督查指导组召集所务会成员,迅速开了一个简短的碰头会,明确通报了深海支配者出逃和物理世界遭遇第三次深海入侵的既定事实,然后走出精神病院大楼,在停车场大院里,就地召开了全体干部职工大会,宣布了国研院对九所的嘉奖和处分决定。
在九所事故中阵亡的信息部部长董宏凯、医疗部部长李冰心和快速反应中队政委张远超,以及阵亡和负伤的156名副部长、正科副科实职、文职人员,全部被追授荣誉称号,抚恤开支均由财政予以全额保障。
负伤人员和幸存人员,被记入集体一等功,追加半年工资和精神恢复津贴。伤员进行伤情认定,根据政策规定发放医疗补贴。
督查指导组在最后宣布,本次事故由沈晴承担主体责任和领导责任,给予行政撤职处分,作为所务会成员协助中心工作;俞冰清承担直接责任,给予行政记大过处分,两年内不得提拔。
收容部部长杨金定,在事故中守住了最危险的阵地,英勇顽强,表现突出,被推荐为九所所长提名人选。在选举程序完成之前,由杨金定暂时主持九所工作。
九所最不想当官的一个部长,被责任推上去,当了一把手。J教授一言成谶。
场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最后,督查指导组宣布了一系列人事变动,在幸存的文职人员中,择优、火线提拔了一批科级副职,并要求这批副科实职参加随后套开的“哲学级武器认领培训会”。会上发放了“涉密岗位保密承诺书”,所有新提拔的副科实职都在承诺书上签了字。
J教授躺在简陋的收容间里,没有听到督查指导组提到自己半个字,倒听到了李冰如提拔的消息。
李冰如被提拔为收容二科分管收容工作的副科长。
收容二科的收容物都比较温和,这个人事安排,可能是考虑到李冰如刚刚听到母亲牺牲的消息,对她进行了一定的照顾。
没过多久,收容间的门被“啪”一声打开,杨金定率先走进来,边进门边解释:“如果没有J教授支援,不仅我回不来,整个收容七科、八科,包括快反一支队、二支队,全都得上荣誉墙。我没说谎,我提到的同志都能作证。”
杨金定喋喋不休的时候,两个穿白衬衫的年轻人围着一名黑夹克、戴眼镜的中年人走进收容间。
杨金定飞快地向J教授介绍:“这位就是督查指导组的组长,国研院异常事故调查司,路费,路司长,哦,他准确来说是副司长,正的没来。”
路费扭头看了杨金定一眼。
然后杨金定介绍后面的两个白衬衫:“后面的是装备财物保障司装财处的谭健处长和教育培训处的杨昆处长,胖的是谭健,矮的是杨昆。哦,这两个也是副的,正处长都是跟着司长走的。”
谭健和杨昆都扭头着杨金定,想分析一下这小子脑袋里缺了哪根筋。
后面的俞冰清在拼命忍着笑,拿手捂着鼻,俏脸都憋红了。
杨金定介绍完,才对路司长说:“路司长,这位就是我跟你反复提到的J博士,你们应该认识,他在国研院主持工作的时候,你还给他写过讲话稿,对吧路司长?”
俞冰清退到走廊上面,捂住嘴,额头抵住墙,没忍住笑出声来。
路费瞪着杨金定,面露不悦:“也没有写过讲话稿,那时候我还是小小的副主任,只给他写了一些欢迎词、主持词之类的小材料,两页纸的那种。”
谭健反客为主,赶杨金定走:“去去去,你快出去吧,不会介绍就别介绍,耽误路司长谈话!”
杨金定经过这次人事调整,已经跟路费平级,丝毫不给脸,热情地叮嘱:“你们好好聊啊,一定要恳请J院长指导哲学武器的培训工作,拜托路司长了!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路费的脸都白了。
杨金定被杨昆和谭健轰出门去。他关上收容间的门,就被俞冰清“吃吃”笑着打了一下:“你是不想进步了吗?路费本来居高临下,被你一拆台,变成求人办事了!!”
杨金定拼命竖起食指“嘘”,然后赶紧轰俞冰清走:“看破不说破。走走走,去会场等他们来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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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教授被铐住双手,坐在钢板床上,也没有站起来招呼的意思。
路费只好一屁股坐在J教授旁边,开门见山道:“对刚才宣布的决定,我做一点小小的解释。对,你是帮国研院控制住了局面,院委会还是感谢你的,但是这个AAA001项目还没有取消,你作为收容物的身份还没有变,所以也没有宣布关于你的任何调整。希望你理解。”
J教授抬一下下巴:“杨昆,你翻译成人话。”
杨昆慌了,两只手不知往哪放。
路费也扭头说:“让你翻译你就翻译。J博士爱听你的段子。”
杨昆只好酝酿了一下,然后灵光一现,伸出食指总结:“虽然J博士干了人事,但是J博士不算人,所以一字不提。”
J教授拍手哈哈大笑。
路费尴尬地耸肩,讪笑两声:“翻译得不赖,大体就是这么回事。”
J教授笑出眼泪,拍手叫绝:“好,好啊!哈哈哈哈!总结得好!太好了!”
谭健看见路司长控制不住场面了,赶紧出来抗辩:“J博士,你也不能怪院委会,更不能怪路司长!那场事故又不是院里的责任,如果不是你那个女助手弄错了仪器参数,你也不会被发射到那个深度,更不会从人杰变成人渣。你要怨,就怨你那个助手吧!”
J教授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喘着气笑道:“我怨你了吗?我只是觉得杨昆的段子编的好。杨昆,提副处了?混得好啊!”
杨昆摸着脑袋笑:“靠写顺口溜,在宣传口露脸了,才谋了一官半职,跟您的境界相比,差远了。”
路费继续说:“至于我来谈话的目的,杨金定已经提前泄露了,我们希望J博士参与指导这批新人。毕竟,哲学级武器解封的风险很高,而且华南的局面还要依靠这批新人去支撑,不能再出半点问题了,思来想去,只有请你深度参与,才能给院务会吃一颗定心丸。”
J教授问路费:“你就不怕我变成更大的问题?”
路费两手一摊:“那我也没办法了,反正你不归我管,你就算扭曲,也不是我的责任,要追究也只能追究杨金定了。”
J教授问路费:“院务会就派你们这三个废物来华南?三口不粘锅,加上九所的残兵败将,就妄图抓住那个逃逸的深海支配者?自己知道抓不住,就想把我推上去当锅盖?你盘算的好啊!”
谭健指着J教授骂道:“你骂谁废物?谁是不粘锅?你给我说清楚!”
J教授看谭健一眼,谭健初生牛犊不怕虎地瞪回去。
下一秒,路费和J教授同时堕入狄拉克之海-5能级,在50倍时间流速下交手上百击。
一秒钟后,谭健惊讶地看见,路费被J教授反剪右臂,不住地轻拍床板讨饶:“J院长,你牛逼,你都对,都怪我,我傻笔。您别跟年轻同志一般见识。”
谭健不知道,路司长在1秒内帮他挡了上百手攻击,还以为路司长和J教授只交手了一回合,所以闭嘴时的表情,仍然有点忿忿不平。
J教授看到路费服软,就松开路费的胳膊,并予以肯定:“小费物长进不少,可以下基层来锻炼锻炼了。但是你带个搞财务的下来,是什么意图?对他来说,勉强了点吧?”
谭健睁大眼睛,又要抗议,路费抬起手示意谭健闭嘴,然后好声好气解释道:“他家是搞烟草的,给国研院贡献了不少预算,他自己也是主管这批哲学级武器的运维和运输的,所以就带他来,各方面就都照顾到了。”
谭健听到路费直接交了自己的老底,隐约意识到,路费跟J教授的地位悬殊,回过神来的他,渐渐不敢直视J教授的眼睛。
在后来的时间里,谭健表现得,那叫一个彬彬有礼,不卑不亢,热情大方,殷勤亲切。
J教授谈条件:“看在杨金定的份儿上,我帮他带这批新人适应哲学武器。但是追查深海支配者的事,我觉得国研院还不够重视,至少还要再加派人手,甚至动员其他部委的力量才行。”
路费笑眯眯地露出禽兽面目:“院里是真的人手紧缺了,连我这种废物都派出来了,可见人手之短缺啊。再说了,深海支配者是托你的福才逃逸到物理世界来的,一身正气的J教授应该比谁都急啊,以J教授的实力,追捕深海支配者只是时间问题吧?啊?我说的对不对啊?”
J教授深吸一口气,面色变得难看,最后摇摇头,拿手指点着路费:“我自认为再也不会被道德绑架。但是你做到了,路费。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