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雪说完,端木邪和云观也不说话。借着月色,三人就这么不疾不徐的向着青阳帝国的都城阳帝城方向行去。天微亮,一座两眼望不到边的雄城赫然出现在几人视线当中。朝阳逐渐升起,金色镀在城廓之上,将这座古城映的熠熠生辉。早间微凉,马鬃上一些露珠随着马儿奔跑震落在大地上,马蹄溅起草屑泥花,随着逐渐升起的太阳散发出淡淡的清香。端木邪闻着清新的空气,振奋的紧了紧缰绳,夹紧马腹一挥马鞭加速冲了起来。寒江雪见状也跟了上去,云观看着策马的二人,依旧是慢慢的骑着。眼中却似是有些羡慕的神色,于是伏低了身子,抓紧缰绳也试着提起些速度。
端木邪见状,轻拉了把缰绳,对着赶上来的寒江雪向云观努了努嘴。寒江雪看了眼也是偷笑,随即放慢了些速度。待到得近前,这城外早已是人影绰绰,到处都是起早赶集的农夫和集镇早点摊子。端木邪三人到了近前便牵马步行,看着这颇有些烟火气的早市,也是感觉腹中空空。随便寻了个摊子,吃了些粥饼。几人便随着已经开始排队的人群缓缓的走向阳帝城那大的吓人的城门。“安定门,咱这...”端木邪有些嫌弃的指了指城门题字,似是有些不愿进去。“你若视自己是坨牛粪,便有此虑。”云观面无表情的缓缓说道。“我...”端木邪一口气没上来,看着云观却也不言语。寒江雪看着好笑,开口说道:“此门本为‘朱雀门’,青阳立国后,因此门方向朝南,南边又是吾炎阳帝国,故改名安定。”“这小心眼劲的,起名都要占着别人一腚眼儿的便宜。”端木邪撇嘴说道。
寒江雪轻轻用马鞭抽了下端木邪的腿面,示意慎言。端木邪看了看四周熙攘的人群,闭嘴不语。片刻又忍不住道:“这大清早的,为何这许多人已然开始进城?”寒江雪也是有些疑惑道:“这城内,怕是有什么盛会将要举行。”前面排队一青年听到二人对话,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行礼道:“几位公子是其他地方过来的吧?”端木邪看了眼说的的青年,回礼道:“正是,敢问这位兄弟,这城内是在做什么,为何有这般早便有如此多的人入城呢?”这青年很是谦逊,也不端着,笑笑对着端木邪几人说道:“几位来得正是时候,恰好是赶上咱青阳帝国一年一度的盛事了。每年里将近年关之时,咱青阳帝国都会在这阳帝城举行演武会。各地的守将都会派遣或直接带领部分受训的兵马回城在这西郊马场进行演武,之前演武只是王朝内部举办,用来表彰各地将领的年关会而已。百姓们喜欢热闹,年底休市,农活也少,便有许多的百姓也跑到西郊去看那军阵演武。军士们家中老幼多在其中,便也无人去驱散周围百姓,久而久之。每年演武伊始,便就有众多百姓在周边赶集。咱皇上听闻此事,便定年关演武为举国同庆之事。自此,每年到了此时,便会有大部分周边的百姓甚至外国游人赶来这阳帝城一观。”
寒江雪听完恍然道:“只听得这青阳演武颇为热闹,原来便是年关这几日。”炎阳帝国年底各地官员也会回南雒述职,却不曾有演武等活动,寒江雪也只是听过大伯讲起过一次。端木邪听着有趣,谢过这青年后转头看着寒江雪说道:“既然赶上了,可得去看看,听闻青阳帝国铁骑凶猛,却是从未见过,听我爹说就算那大荒的龙骑不仗着坐骑凶猛也未尝是青阳铁骑的对手。”这下轮到寒江雪吃惊说道:“这大荒国的龙骑可是残暴的很!记得幼时,水军在海上截下的几艘大荒战船。说上面皆是铁笼,笼内都关着作为龙骑坐骑的响蛇鲨齿龙,父王便带吾去校场参观,听闻因这畜生不习水性,在船上便已死了大半。仅仅有二十三头存活,帝国怀疑此船有可能是大荒国用来试探龙骑可否跨海之用。见到如此场景,判断此事必然失败。吾炎阳向来是步兵为主,骑兵羸弱,而海战又被那柳家克制。先皇在世时国力强盛,却一直不敢北伐青阳帝国,便是因为国无利器。此时得到二十三头活着的鲨齿龙,自然是欣喜若狂,随即下令培育鲨齿龙。然而这畜生生性暴虐,虽培育成功,但根本无法驯服。陛下让凌家多次派遣间客或密令大荒内应套取大荒国龙骑驯养之法,付出几十条人命也未得到一丝有用的消息。当时还未成为天下第一的凌承安便亲自横渡碧落海,越过响蛇沙漠,到达了响蛇鲨齿龙生存的南部山谷。潜入大荒国的驯龙场后得知,这大荒国将驯龙归为最高机密,连驯龙师都是出自大荒国皇室,外人根本无法得到丝毫。凌承安无奈动手擒住一名驯龙师后遭到上万兵马的追杀,搞得遍体鳞伤,实在无法便在逃遁过程中不停折磨驯龙师逼问内幕。在那驯龙师奄奄一息之时方才逼问出缘由,大荒皇室有一种神秘的药剂。自鲨齿龙出生后一月内每日灌入口中,如此长大的鲨齿龙才会配合驯养。此种药剂配方,只有大荒的皇上在临终之时才会与玉玺一同传与下一任的皇帝。如此,凌承安无功而返,吾炎阳帝国也暂时放弃了这个计划。现在南雒皇城内还保留着鲨齿龙的驯养之所,据说已经培育了不下千头。可这畜生食量极大,帝国在未得到驯养之法以前,也不敢再多豢养。此事作为炎阳帝国的机密,父王也只与吾和兄长讲起过。”
端木邪听寒江雪讲完秘辛,也是惊讶不已的说道:“也难为你如此信任,将这等秘密告知于我。我倒是从未见过那什么鲨齿龙,只听我爹说他年轻时在大荒国地界斩杀过几头这畜生。他说鲨齿龙异常强悍,头似蜥,尾似鳄,前蹄短小锋利,后蹄却是如犀牛一般粗壮有力,跑起来比起马儿只快不慢,且口生利齿。他当年初入阵境。全力一刀下去,也只是能够破开这畜生的表皮和内脏而不能一刀两断。若是有一群扑将上来,他也只得转身逃跑。骑兵冲锋的时候,这畜生上前便用前爪牢牢的抓住对面的马匹。或是对人,或是对马,一口撕咬下去便是血肉横飞,与之对战过后的敌人基本就没有囫囵的。大荒龙骑认为被战死后被鲨齿龙吞食是无上的荣耀,每每打完一场仗,这些恐怖的骑兵便将自己人的尸体与敌人的尸体甚至俘虏伤兵都扔在战场中供鲨齿龙啃食。”寒江雪听闻也是感叹道:“若不是这碧落海的阻隔,吾神木大陆必将生灵涂炭。”
几人思绪回到此处,云观突然说道:“如今神木大陆各自为政,打得乱作一团,单论谁也不是大荒国的对手,若有一日大荒寻到龙骑渡海的方法,那这神木大陆,也就完了。”寒江雪和端木邪闻言皆是点头,霎时没了去看演武的兴致,端木邪率先开口道:“寻间客栈,休息到午时便离开吧。”二人看着他,应和一声,便一言不发的进城去了。
阳帝城作为烈阳帝国旧都,却是在战乱中得以完整的保存。青阳帝国建立后,作为圣都,炎阳甚至还出重金与青阳共同将阳帝城重新修葺一番。几人进城走了半个时辰,随便找到一家客栈后,端木邪将马匹交给店中下人,看着这屋舍俨然,古朴雄壮的大城,说道:“这城都有两个南雒那么大了,便是遇到今日这种盛会也不嫌拥挤。”几个人随意聊着进了客栈,连夜赶路,早已是困倦不已,各自进房片刻后便没了声息。此时的端木邪却是没有睡着,只见他慢慢取开左手缠着的布条,看着手心已经愈合却狰狞异常的伤口,沉默不语。又过了一刻钟,端木邪盘膝坐在床榻之上,开始调息运行。没过多久眉头却是越皱越紧,汗珠也逐渐从额头流了下来。随即一泄气,颓然的靠在墙壁上,一脸沮丧。隔壁房间的云观坐在榻上,微闭着双眼,似是感应到什么,睁开眼睛自语骂道:“蠢货,者境怎可强行突破。”随即用肘向着墙壁一撞,隔着墙对着隔壁说道:“重新运气,调息稳妥后不要再做这等蠢事情,伤了经脉根基就可都是你自找的了。”端木邪听到这生硬的骂声,无奈重新坐直身子,喊了句多谢道爷便继续调息,不多时却传出呼噜声来。云观听闻此等响动差点从榻上掉下去,却听得隔壁的隔壁传来寒江雪发癫大笑的声音。
午时已过。睡了个舒爽的端木邪泡在木盆里晒着太阳哼着小曲儿,寒江雪在门口说道:“吾与云小道先下去用膳了,汝可要快些。”随即旁边传来云观没好气的声音:“等这蠢货作甚,吃的多废的多,我二人吃完马上赶路!”随即二人咚咚咚的下了楼梯,端木邪听闻急的大喊莫要如此,却半晌也未曾听到屋内什么声响。而此时的端木邪,实是依旧懒洋洋躺在木盆里,手中拿着几片花瓣放在太阳下面看,丝毫无有慌乱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