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端木邪在那澡盆里玩兴正酣,忽听有人敲门,正欲转头询问,却听门口说道:“客官是否还需添些热水?小的给您提上来了。”端木邪也不疑其他,随口说道:“如此甚好,你进来吧!”这小二随即推开门,走到近前,从端木邪身后将水桶中的热水倒进木盆里,新添的热水让端木邪舒服的直哼哼。正在此时,这小二突然扔下木桶,将肩上搭巾快速取下,往前一抖,再往回那么一拉,顺势就勒向端木邪脖颈。待得即将勒紧之时却是听到金铁相交的声音,原来这小二的搭巾之内隐有一条软尺铁绳,而即将勒紧之时,端木邪右手握刀自水中直直向上刺出,从自己脖颈右侧先一步塞进了圈套之中,而刀尖却是向着后面小二的下颚刺了过去,这小二见一击不中,松开绳索向后跳了一步,后退之时从腰间摸出来一堆东西向着端木邪抛了过来,端木邪在水盆中站起向后猛然一蹬,整个澡盆连水带盆的就那么立了起来,盆内的水瞬间成了一个帘子,而那澡盆底部却是传来‘噔噔噔’的数声脆响。
随着澡盆反过来扣在地上,那小二已经是脚尖点地冲了上来,双手中已经多了两把快速转动的峨眉刺,端木邪看了眼扎满盆底的柳叶镖。扯了一件衣服就从窗户跳了出去。跳下去的时候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无奈和慌乱骂道:“又他娘的是你!”不远处一座茶楼里,一个财主噗的一声喷了对面一个老农一脸茶水,老农擦着脸也是神色精彩道:“这下可热闹咯!”此时俩人对面还坐着一个茶楼掌柜打扮的老者,这人磕着瓜子对着二人笑眯眯的说道:“教主是让你二人来看热闹的么?”胖财主掏出一份信来,茶楼掌柜看了一眼又还给胖财主,继续嗑着瓜子对着楼下道:“栓子,续茶!”
正在吃面的寒江雪和云观听到楼上的响动也是倏然一惊,二人急忙跑上楼先是看到楼道里被剥光衣服生死不知的店小二,闯进门去又看到屋内凌乱不堪,此时又是空无一人,二人看着大敞着的窗户,急忙跑向窗口,虽是担忧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只见一个光着膀子的家伙将一件袍子绑在腰间,赤脚在当街奔跑,随风带起的衣袍时不时露出这家伙两瓣屁股来。而后面却是一个穿着小二服饰的青年死命的追着,时不时还向前丢着什么。当街只听得一路嘈杂,有女子的尖叫,孩童的哭闹,还有一些老者的唾骂。
二人这才急忙从窗口跳了出去,追着前方跑路的二人,在途经的一个包子铺里。一个青衣剑客拿起一个包子,想吃却是抖动不止,而旁边一群黑衣的刀客早已是笑的前仰后合。青衣剑客放下手中包子,用筷子指着那狼狈逃窜而去的端木邪,忍笑说道:“难道这少爷家里那位大人就由着这么胡闹也不管管?”黑衣刀客中领头一人也是止住笑,用略带着笑腔的声音回到:“那位大人向来如是,若非将死,是不会管这位爷的。”
“你他娘的那把大弩呢?继续端着来射我啊!你他娘的大枪呢?你个狗东西!”端木邪在前逃窜,随手用短刀挡着后面扔来的暗器,嘴上还不忘损对方几句,那刺客虽是手段狠辣,奈何却是怎么的都追不上这可恶的碧眼混蛋,直气的一张棺材脸都微微有些表情起来。此人正是在黄狐森林内突袭端木邪的刺客竹翮是也。竹翮看无法追上目标,眼见着身后二人也逐渐到了近前。恨恨的看了眼前面的端木邪后,向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没入人群中便不见了踪影。端木邪感觉后面已经没了威胁,急忙停下身子裹住屁股,看着远处似是不认识他一般在人群中对他评头论足的寒江雪和云观,急忙躲进道旁小巷无人处警惕的看着四周整理着身上的袍子。待得人群散去,寒江雪和云观二人缓缓走进旁边小巷内,寒江雪将一柄普通的七尺长剑慢慢放入腰间的刀鞘,端木邪听得刀入鞘的声音,转过身看着二人,咧着嘴傻笑,随后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二人急忙上前查看,随即便看到面朝黄土的端木邪屁股上直愣愣的插着一枚柳叶镖。寒江雪阻住欲要拔出飞镖的云观,云观却摇手表示无碍,随即取出一个小布片捏住那枚柳叶镖缓缓拔了出来。拿在手中后,云观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枚飞镖,又凑上前去闻了闻。随即一脸轻松的说道:“这竹翮还算磊落,上面所焠之毒不过是些麻药而已,不消片刻这家伙便能醒转。”
二人架着端木邪回到客栈,待得端木邪醒来,三人也不愿继续呆在城中,用过膳便立马出了城。路上,几人商量着应对刺客之法。却是一筹莫展起来,那竹翮神出鬼没,地形复杂或者人多杂乱之地他皆可以寻着机会就动手。前些时日几人一直在那南岭王府,出了城未在花都城多逗留便直接到了北进关,这竹翮在关上假扮守城士卒,愣是在塔楼上盯了两天,三人未在此过夜,他又是寻着几人的足迹到了这阳帝城,逮到机会便立马出击。“这竹翮可是太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了,愣是从炎阳一路追到了阳帝城来。”端木邪有些头疼的说道,似是对之前自己闹市裸奔屁股中镖毫不在意,只是骑马的动作有些怪异。云观看着这额头见汗却又没皮没脸的东西,一脸的复杂表情,说不上是佩服还是嫌弃。寒江雪接话茬道:“也许还有其他刺客也未可知,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针对汝的刺客最强不会超过皆境,他们也得考虑如此做的后果。那些自称名门正派侠客若是找上门来,也是不屑偷袭的,吾三人倒能应付一二。”“之后的行程,我们还是绕开大城,走荒野大泽比较好些。”云观摸了摸马鬃,看着二人说道,似有商量之意。二人也没有意见,便点头答应,三人随即拨转马头,向着西面青龙湖方向快速奔马赶路。
就这么的,三人一路马不停蹄终于是在即将入夜时赶到了一个叫茶山的小镇,这茶山镇因山丘多为茶田闻名,此地土壤适合绿茶生长,其中又以青龙毛尖和蒙顶甘露出产最多最好,茶农茶商长期在此地聚集,逐渐便出现这么一个镇子来。三人也不多逛,随意在路边找了家茶社,胡乱要了些吃食歇好了马就准备赶路。后来经云观提醒,又多采买了些容易携带的干粮后便继续马不停蹄的继续向着青龙湖方向赶去。随着三人马匹离开小镇渐渐远去,镇子上一间客房内,看着三人三骑离开的青年把玩着手中的柳叶镖。这人眼神中看不出来任何情绪,只是就这么看着。这时身后突然传出一个清脆婉转的女子声音:“竹翮,我能不去嘛?难得有空出来游逛,你却要我去陪你杀什么小魔头,我还想去花都买些胭脂水粉呢!”将手中的柳叶镖塞到红腰带中,一身黑衣的青年转过身走到一个竹箱旁边,缓缓打开了这只箱子。箱子里零零碎碎一堆长枪短棍,看去似是钢弩小件。在这堆东西里,却是很扎眼的多了那么一个花花绿绿的丝质锦囊。这青年取出锦囊,有些讷讷的递给先前说话的女子,语气平淡的说道:“我给你买了的。”女子却是轻笑出声,接过他手中的锦囊打开查看。过了半晌却是笑骂起来:“你这个憨货,这么艳的胭脂我能用么?这都是青楼女子用的,不不不,青楼女子都不屑如此俗粉,这种东西老鸨子才会用!”“不一样么,我以为最香的便是最好的。”黑衣青年正是竹翮,他有些不解的看着女子,双手还保持着先前递过去的样子还空中虚捧着。而那一脸的老实像,完全似是换了个人般,与之前那冷面的棺材脸刺客似乎很难交叠重合。
女子上前来,用拳头在竹翮脑袋上轻轻磕了磕,笑道:“还算你小子心里有我这个师姐,我便陪你去一趟吧。不过等这面事情完毕你得陪我去花都。”竹翮听闻此言,露出一副痴傻一般的笑容点了点头。自称竹翮师姐的女子也是一袭黑衣,身材高挑,似是比竹翮还要高些头影,她走到窗边,月光映出一张干净好看的小脸来。她的眼睛很大,此时却是笑的弯成了两朵小月牙。她看了看身侧啃着肉干的竹翮,又是出声说道:“也就你这偏执性子的傻小子如此执着,这费的功夫都够别家买卖做好几单了。”竹翮却是在旁边恢复了冷面认真说道:“这个不死,不接下一单。”“那若是一直杀不死呢?”“那就一直杀。”二人就这么看着月亮渐渐被一片云雾遮盖。待得云雾散去后,月光又洒进了二人所在的屋内,而此时的屋内却已是没有了人影,只有一锭银子在桌面上被月光印的氤氲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