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天空都黑压压一片,魔气漩涡将玄溪时层层包裹。
毁天灭地的力量,让众人心生绝望。
如果连她都不能做到,这世间还能指望谁呢。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有人惊呼一声。
原本垂头丧气的众人闻言,立即抬眸向下方看去。
只见,被魔气笼罩的中心有点点红光透了出来。
原本只有几根光束,逐渐变得密集起来。
突然,一颗泛着红光的珠子冲出魔雾,红光所照耀之处,魔雾四散而逃。
那红色的珠子在天际盘旋不止,在众人的注视下乍然变成一株巨大的花瓣。
赤红如火,金银流淌。
美得令人忘记了呼吸。
梵阴捂着脑袋尖叫后撤,试图躲避其光芒所照耀之处。
“这不可能!”他声音已然变形。
“没什么不可能的。”袅袅女音传来。
玄溪时自魔雾而出,一步一步走得沉稳有力。
她睨着疯狂释放魔气抵御红光的梵阴,已经预判到了他的下场。
“你自天地间贪婪怨念而生,而我与他......凝聚了世间的希望与美好,同样都是天生天养,而你却受天地厌弃,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她的语气极其平静,仿佛站在高处俯视着一个如同蝼蚁般的人。
高贵从容,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我不信!这不可能!”梵阴表情寸寸龟裂,“我要你死!”
轰轰轰!
火光漫天,一片狂乱。
玄溪时立于天地之间,仿佛不败的战神,素手轻轻一挥。
那枚在天际处旋转的巨大花朵骤然压下,其上的威力连远在下界的人们都感受到了震动。
梵阴被压制住,所站之处正是花影的中心。
因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威压,而被迫跪地支撑。
他尖利地嘶吼一声,整个人状若癫狂:“不——!无人能打败本尊!”
玄溪时心中畅快,若不是他,那个人不会离开她。
“该结束了。”
说罢,她抬手——挥刀。
一道红光,骤然划出!
力如万军,铺天盖地,令梵阴避无可避。
噗嗤!
刀气入胸,连一点挣扎的声音都没有,在红光的照耀下,洞穿的伤口没有一丝复原的可能。
梵阴喷出一口气,霎时气息若去半分。
他神色骤变,知晓上方的流云映月正是克制他之物,立即转身欲要逃离虚空。
然而,他的周身,却已经被玄溪时气息笼罩。
那是她的界域!
“这不可能,你明明不会......”
玄溪时当然知道他在惊讶什么,并不为之所动。
确如他所说,之前她还不会施展界域,但刚刚他已经演示给她了不是吗?
梵阴彻底慌了。
八万年前面对成千上万的真神一族,他不曾恐惧。
数万年来的封印镇压也不曾让他感到心慌。
这一次,他是真的有些怕了。
“不,不,你不能......”
嗤!
又一道红光划破半空,直直砍向梵阴的头颅。
惨烈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梵阴瞪大了眼睛,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和不甘,以及深深的恐惧。
仿佛还能看到自己轰然倒塌的身躯,他张了张嘴,却已经无法说出话来。
随后,他的身体,连同滚落到地上的头颅,轰然消散!
天魔梵阴,终于陨落!
身死魂灭!
......
天地间陷入一片沉寂,但紧接着便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
喜悦的呐喊自四面八方传来。
原来不止司弥和玄家人在这附近,还有大量的家族和修士前来观战这场世纪之战。
劫后余生的热泪尽数洒下,人们激动着相拥而泣。
赢了!
他们能活下来了!
是那名女子带给了他们生的希望!
她的名字,萦绕在每一个人心中。
无数双热切的眼睛,投向战场的方向。
但众人却看到,那抹坚毅瘦小的背影,脊背挺直,一步一步地向远方走去。
那一幕,莫名的令人感到孤寂和揪心。
也许先前尚有对她身份一无所知的人,但此刻,她的名字已响彻云霄,无人不晓。
同样无人不知的是,是她的丈夫做出了牺牲,成全了她,也解救了世人。
“溪儿......”玄巍心疼地上前一步,想要去追他,却被玄承南拦了下来。
他声音沉稳,透着心疼:“爹,让她去吧。”
他知道,妹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人呆着,任何人都给不了她安慰。
她一向聪明,会想通的。
而且他们来日方长,总有再见的那日。
......
在那场惊天动地的大劫之后,除了帝家、玄家这等古老家族仍保有根基之外,大部分家族和势力被重新洗牌。
曾经的繁华如今只剩下满目疮痍,但在这之上,却孕育着新生的希望。
各界各族纷纷行动起来,重新构建家园,建立新的秩序。
人族前所未有的团结,两百年过去,世间已恢复成大难之前的模样。
但有一点不同的是,各界纷纷建立起神庙。
玄溪时的雕像伫立在神庙的中心广场,日日受百姓们供奉和祝愿。
然而,她本人,却仿佛如消失了一般,再无人得见她的踪迹。
只有与她极其亲近的零星几人,才知道她的下落。
与此同时,在那遥不可及的神域之中,亦悄然上演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座座巍峨壮丽的宫殿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山川湖海亦在神力的作用下重新焕发生机,再现于世。
这番景象,竟与八万年前的神域相差无几,令人叹为观止。
此刻,一株巨大的梧桐树上。
一名少女正坐在树枝上晃荡着腿,不断地将瓜子皮丢到下方地上。
“诶毛哥,你说主人还有多久才能出来啊,再不出来啾啾都快要变成老太婆了。”
下方庭院中的石桌旁,丰神俊朗的青年翻看着手上的卷札,头不抬地说道:“放心吧,你离老太婆还远着。”
啾啾翻个白眼,暗道他还是这般无趣。
随即,她将目光放到另一边。
“喂,小子,上回教你的化形术学会了没有?”
她嗓门极大,震得趴在地上与小虫玩得不亦乐乎的少年一个激灵。
阿泽迅速爬起身,面色踟蹰,“那个......我......”
见状,啾啾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闪身来到少年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使劲一拧,“阿泽!你可是上古神兽的后代,怎么连个小小的化形术都学不会!你自己说说多少天了!”
“啊——!疼疼疼!”阿泽哀嚎,不断地拍打她作案的手,“啾姐姐快松手啊,疼死了!”
“你还敢不敢偷懒了!”
“不敢了不敢了!”
“真不敢了?”
“真不敢了!白哥哥救我!!!”阿泽疯狂呼救。
然而,那如玉的青年仿佛未受到丝毫影响,继续认真翻书。
这样一幕,每天都会上演。
能救一次,却救不了百次,索性便不去管了。
忽地,白毛缓缓合上书,视线投向不远处的山峦方向,眼神晦涩。
主人,你究竟还要多久才肯出来呢?
两百年了。
难道还是不肯接受那人已经离去的事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