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爷
这次洪海侠对葛戈果的判断还真就判断错了。
经过了这几个月由他独自掌控大局的锻炼,葛戈果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真的是有大幅度的提升,早就已经今非昔比。
他既然能够从南疆到陵江,从明里到暗里的,周旋于黑白两道之间,现在去对付这“当律师打不赢官司,混江湖还缺乏仗义,仗阿哥的势又没得章法”的子狗儿,那还真就是小菜一碟!
葛戈果揣着范二巡一道来到酒店大堂的收银台,一眼就认出那【衙内】带来的记者,可不就是那天在强制执行时,装王占标的那个【钉头三】吗?这【衙内】带上他来,显然就是故意来找碴,恶心人的。他可能肯定,这记者搞不好就是陵江地方势力的御用快刀。只要是地方势力有活要干,多办都是主动联系到他,根据事情的大小由他派活。
葛戈果经过思考,想的就是一定要在口舌上与之一争长短,把来人的嚣张气焰打下去了再说。
他乍一站定,就开门见山地说:“听说各位是来收取酒店的前任经营者欠下的债务?”
“是又怎样样?难道你又是来扯闲篇的吗?”那头上顶着【衙内】光环的人色说。
那应该去财务室啊!干吗来收银台?这里可是只收不付的哟!”
“你又是谁嘛,要来替洪海侠出头?他到底是装神秘迈还是怕死?要找人来当挡箭牌?”只听那【衙内】很傲慢地说。
“哦,对啰,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葛,是现目前这座酒店的法定代表人,前几天,也是我代表新的经营企业从市高法手里接过的酒店。
处理前任经营者的负债问题,由我出面不但是从法律上讲,绝对的名正言顺,同时,也是对真正的债权人最大的尊重。”葛戈果不卑不亢地说。
可那【衙内】拒不接受,他仍然觉得遭遇了怠慢。竟然很不屑地说:“哦,你就是在电视直播中出尽风头那个洪海侠的代理人葛戈果,对吧?那咱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应该有自知之明。我嘛,今天也不当众爆粗口,你有几斤几两?自己掂量一下!现在我给两个方案任你挑选,要吗立刻还钱,要吗就叫洪海侠来解释。”
“呵呵。你虽然并没有自报家门,但我已经熟读了所有供应商的名单。应该没有你这号人。想必你的债权应该是收购又或者代理的。
那我就得向你普及一下规则。根据我们同市高法达成的共识,酒店前经营者在经营期间恶意欠下的经营债务,是要经过双方仔细核对清楚并确认以后,由这位市高法派驻酒店处理突发事件的全权代理转交市高法,再根据具体情况酌情处理。而不是如你今天这样,拿张纸就来要钱。”葛戈果面对【衙内】的挑衅不予计较,有理有据地回答说。
“你既然知道我们是代收债权的法务工作者,就应该懂得我们是经过了严格的审核才接收债权的。而债权的转移是不需要经过债务人同意的。也就别在这里装腔作势,浪费我们的时间。要吗赶紧兑现,要吗叫洪海侠自己来处理。你就别在这里班门弄斧。按规矩,占用律师的时间可是要付费的哟!”【衙内】仍然不依不饶地说。
“就是嘛,执行那天我就在现场,吴局长当众宣布说:【经营中产生的债务,是要由接手企业先行垫付的,你也当众表态【核对清楚账就还】,我这里还有录音。今天跟着来就是见证你们是否兑现承诺?然后跟踪报道。”那跟着来的记者说。
其实,这记者还真长得一表人才。只是心术嘛,真的与外表形成了反比。
葛戈果秉承着他一贯的稳慎,等对手都抢着说了一轮,他这才又不紧不慢地说:“这样吧,现在看来你们很满足于就站在这里一唱一和,那我也就陪你们都把想说的说完。如若还没说完就请继续说。”
说完,他打开手上的保健杯,凑到嘴唇上润了一下嗓,然后很轻很轻地“咳咳”了两声。
范二巡显得有点不耐烦地说:“我说这位大记者,既然那天你正好在现场,就应该听清楚了,正如你说的,我们市高法吴自清局长当众宣布的是【双方把账核对清楚了才由他们垫付。你们什么时候来对过账?对账核实的清单在哪里?怎么没报到我这里来?你不是说有录音吗?那就找到这一段放出来大家听听。如果恰恰这一段没录清楚,就请别断章取义。我们这里有完整的强制执行现场的录像拷贝,在证实了你们的债权人身份以后,可以就吴局长对经营债权的处理办法表态,给个备份给你们拿回去好好学习。”
说完后,范二巡死死地盯着那【衙内】。用目光提示:【有话就快说。】
也许是这帮人已经纠缠了一会,酒店员工有点腻烦,见到葛戈果来了后,连大堂经理都走开了。
【衙内】本是想来撒野,最好是酒店员工不冷静引起围观。他的常年法律合同就能起作用。
遗憾的是葛戈果貌似看穿了他的心思,不但对他刚才的侮辱性用词根本就不在乎,对他们选择把大堂前台当成讨债的【主战场】,也浑没当回事。一副当众说就当众说的样子。一时间【衙内】还真想不出新招。反倒是愣在当场思考着。
“如果你们没什么想说的,我这里也有两个选择供你们参考。
第一,由于你们当中没有直接债权人,即便是接受委托的律师,或者是债权受让方,因这笔债权是由若干的日常债权累积而成,情况殊为特殊。你们手里的这张纸根本就不符合对账条件,你们的身份也就不符合直接找酒店索要欠款的先决条件。
这位记者自称当时就在吴局长表态的现场,那就应该记得很清楚,吴局长之所以要求我们先垫付这笔欠款,是因为它涉及刑事案件。
仅这一点,律师应该比我懂,涉及到经济支付或赔偿的刑事案件,双方是否达成谅解,对量刑有极大影响。所以这笔债权不但不能就此转让,连代收都不行。
第二,既然是律师,而且过去已经同酒店签有《常年法律顾问合同》的律师,那就更应该体现出处理非诉讼代理的能力。借助媒体或当众耍泼,虽然也是解决问题的手段,但却与采用江湖手段解决问题有些混同。我们不屑于接受。
最后,既然你自诩为受过高等教育,该怎么做,才与身份相匹配?也才能达到目的,请你们认真地思考。”
也许是干记者的职业习惯吧,那“钉头三”特好表现。
葛戈果刚说完,还没等【衙内】表态,他马上就抢着说:“照你这么说,你那天的当众承诺就是放屁!吴局长说话也不算数了吗?你就不怕我们去市高法找到吴局长投诉你过河拆桥?不怕把吴局长惹火了,他会把经营权收回去吗?”
葛戈果仿佛有点惊讶,他沉思了一下,笑了笑说:“吴局长说的话当然算数,我的承诺也算数,但那是为了配合陵江市公检法办案的需要,是为了支持正义,惩治邪恶,不单单是垫付一笔钱那么单纯。
其实,要我们垫付的这笔钱总共不就几十万元吗?即便是再来若干个几十万,对我们来说,那也是马上就可以办。
但是,凡事得讲规矩,得师出有名。既然说好了要由当事人来【核账】和签《谅解书》。那就必须按照说好的情况办,不是你们拿着一张纸片,就能来逼着我们兑现承诺,那也与律师办事的严谨性大相径庭了吧?”
说完这段话,葛戈果从那【衙内】脸上看出了一些难堪。知道对方还属天良未泯之人,也就不失时机地说:“好了,如果你们真认为我没有自知之明。那我回去就加强学习。待你们认为我已经追上你们了,我们再谈。好吗?
今天就到这里吧。至于你们想见洪海侠,那是你们私人之间的事,我既做不了主,也不便干涉。如果还想找酒店解决问题,那墙上挂有《营业执照》,我的名字在上面。今天就恕不奉陪了。
摆~摆~”。葛戈果转过身,反向地举起手挥了挥,头也不回的上电梯了。
范二巡也像条泥鳅似的,见葛戈果离开,也赶紧跟着溜了。
葛戈果上得楼来,先把在楼下的经历当成故事讲给大家听。引起了大家的哄堂大笑。
颜家俊这两天先后已接待过那【衙内】两次,应该是吃过那【衙内】傲慢惯了的瘪。
此刻听见葛戈果的复盘,幸灾乐祸地说:“估计这下子够那家伙思考三天了。他就是孙猴子,葛总这三下也敲得他发蒙。”
洪海侠借着葛戈果的兴奋劲,很直白地说:“葛总,我想请你再跑一趟南疆。请南疆警方再来陵江【公干】一次,让中区这帮死抱着地方利益优先的官员产生点顾忌。别老在背后变着花样给兄弟们经营好酒店使绊子。”
葛戈果听洪海侠这样说,马上心领神会。直接答话说:“说吧,你想我去传递什么信息?他们以什么理由来陵江【公干】?”
洪海侠很诡诈地说:“刚才你在应付那帮家伙时,我已经同兄弟们达成了共识。我们只要放出风去。说是玩偶被抓以后,玩成书就被赶出了酒店。他老婆和小儿子玩庸担心他无依无靠会走极端,然后就偷偷潜回国来,想把他接走。
“南疆警方听说他们通缉的要犯玩庸在陵江出现,一是必须来核实线索,二是,他们也得追缴案款。
我们这里已通过内线查出玩庸在南疆诈骗的案款已投入了景阳项目,他们一经核实。景阳项目就涉及了刑事案,莫要说中区,就是陵江想捂也不敢捂了。其中牵涉的问题官员能不急得上火吗?”
“我懂了。想必需要的各种佐证材料你已准备好了。我这就让酒店?;给我订票。定不辱使命。”
葛戈果知道事不宜迟。让酒店即刻订就近航班,即刻回房间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使用这个招数让玩成书背后那个大人物紧张,然后再造成紧张空气,使对手因担心事情败露而祭出昏招,然后就增加了犯错的概率。也就有了逼对手就范可能。
洪海侠的想法也很简单,他绝对没有想要置对手于无法挽回的境地,只是想与对手达成妥协。
这个计划也早在他们在接手景阳酒店以前,就已经有了,前几天他也只是还在犹豫,到底用不用?
现在他不用犹豫了。因为他的对手不甘心失败,根本就没有给他机会。分明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而且如这样的丑闻一旦坐实,那可是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的一巴掌就拍死的后果。
而对手却不管不顾地进攻。
他没有其他的办法。
他必须尽快采用反制手段,阻止地方纠集地方势力,对景阳酒店易主后展开围剿。
他要让那些做着啃食梦的人明白:“洪海侠与玩成书不同,有话好好说可以,想继续欺负人就是痴心妄想。”
接过酒店的时间虽然也不过几天,洪海侠就经受了玩成书滥发《代金卷》;借助手里的空白收据和便笺伪造《借据》和《欠条》;
中区财政收回国供单位的《担保》;撤销【定点接待场所】;
造成国家电网和水、汽、油等单位一窝蜂地冲上来“清欠”;
恶意经营造成的债权人也纷纷上门追讨债务;
甚至连江湖上都赤裸裸地发出恐吓,想要继续捞偏门,就要懂得规矩。
面对这样的重压,洪海侠还曾经想过要硬着头皮去拜访一下瘟常务,看能不能够有一点达成妥协的可能。
但在仔仔细细地分析一下现实陵江正处在山雨欲来的大变革前夕,未来到底会怎样?暂时还真就看不清楚。只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本地帮再想如过去那样的,不把外来户放在眼里的情况肯定是不可能了。
于是,经过权衡利弊,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他想过了,既然地方势力现目前已经通过气,对景阳酒店形成了围攻之势。他如果只想着每条路都去堵,那就根本不可能做得到。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根上理起。
他决定,找到地方势力自以为最硬的大人物去干。
干脆就来硬的,谁的账都不卖,直接递话给黑白两道的背后靠山说:“人家做得我做得,人家不做我不做。别把过去景阳酒店火爆的原因说得那么纯粹。大家都是开店做生意,谁家在干什么卖的什么货?有什么经营特色,谁家会不知道?”
只要大物给按住了,即便有些小混蛋来瞎捣乱,发生了小摩擦能忍则忍;
想搞打砸,我洪海侠也有兄弟。
实在搞大了,公安局派出所不是还收了治安费的吗?
当然,根据人以群分的传统,洪海侠也思考过,那些如蚂蟥一样吸在玩成书身上的角色,哪有那么容易改变日嫖夜赌常打秋风的本性?
你洪海侠既然在人家的地盘上开店,当然就找不到让他们不盘剥或者停止盘剥你的理由。
他完全有理由相信,正因为这些人,个个都能够从玩成书的弱点中获得他们想要的既得利益。那么,现在景阳酒店经营权到了你洪海侠手里,你当然得一如既往地接受【潜规则】。不然那还不坏了若干年来,陵江道上早已形成惯性了的规矩。
要知道,这规矩可不只是针对你洪海侠接手景阳酒店以后,才专门为你量身定制的,而是金陵江的酒店,无论哪个辖区,都有他们特有的规矩啊!
不过,洪海侠再怎么有担忧但他也相信,“就算陵江的地方势力再强大,花这么大力气,统一行动来搞整自己,也绝对不可能仅仅是为了替已经被自己赶出去了的玩成书,要来针对景阳酒店搞这一系列公私兼顾,内外夹攻的大动作。
他们知道,这样做不要说还有可能惹到直达天朝的关系通道。就是惹得洪海侠再召京媒来陵江,都有可能让他们弄丢头上的乌纱,搬走屁股下的交椅。”
再说了,他洪海侠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毕竟不但是一度处于身败名裂的危险境地,更是差一点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虽然现在形式上他确实是已经斗赢了。
但赢得很惨烈,赢得现在想起来都感到后怕,赢得自己十分的后悔,赢得谁了解当时的情况谁都会感觉十分的不值当。毕竟因为这一切的发生原本都可以避免。
只是,洪海侠也再次告诫自己说:“这世上不但没有后悔药卖,即便是有,恐怕自己也出不起那个价钱!
他现在满脑子里面装的都是逝去了的时光,永远不可能有机会重来,剩下的只能是吸取教训。他必须得忘记过去,面向未来,量体裁衣地总结出一套重塑自己的经验。
也真是,洪海侠的性格决定了他就不是一个在困难面前会知难而退的人。
他坚信,只要他能够坚定不移地确信自身具有战胜困难的特殊能量,他的灵魂就会产生出战胜一切的骄傲感。只要他能够做到对自己有这个能力从头再来深信不疑,他就有可能在就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迸发出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再一次突出重围,过关斩将,把已经到手的景阳酒店经营得比过去玩成书经营的时候还要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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