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禀军师,哨骑回报,王师残部退至原中军大营五十里外安营扎寨。”
镇北大营,
一名士卒快步进入帅帐跪地禀报。
“没退回上党?”
沙盘旁,诸葛亮显然有些意外。
随后又无奈叹道:“看来,这应该是林苍擎的命令,也只有他才会有这般谋略,一军之帅,并非浪得虚名。”
“林苍擎居然还没死?”
“此贼当真是命硬的很!”
“是啊,那晚被军师气的狂吐这么多血,竟挺了过来?”
“……”
围聚在沙盘旁的一众将领纷纷无语惋惜道。
在场的,都是镇北主将,或由镇北老兵下层军官提拔上来担任新兵营的主将。
唯一的例外,就是雷豹这个郡城降将。
按照以往,他是没资格进入帅帐议事的。
但连番立功,加上有些头脑,诸葛亮这才破例。
“如果林苍擎还活着,不退回上党驻防,那我们下一步的攻伐策略就无用了。”
诸葛亮返身看向眼前的沙盘。
林苍擎预料的分毫不差。
刚刚他聚将所议的,正是准备攻打位居上党东西的辽西郡和平原郡。
或分兵强攻。
或半路埋伏驰援敌军。
但如此多的兵马行军,无法隐藏。
若林苍擎不退,可以轻而易举侦查到大军的动向。
进而做出应对策略,连遭大败,势必极其谨慎,可能会故意等到镇北军兵临辽西和平原郡开始攻城时,再从其后袭击。
在这种情况下,想攻下城池,几乎不切实际。
“军师,可否再设计削减敌军力量?”
老将东方炎开口道:“减其半数兵卒,我军就能一举将其残部消灭。”
“很难再诱使林苍擎上当,任何计谋,可一可二,不可三。”诸葛亮摇头道。
“那正面对决呢?”雷豹道。
“正面拼杀,胜败五五之数,甚至还要更低,就算能消灭敌军,我军也会伤亡惨重,十不存一。”
诸葛亮再次摇了摇头。
前夜一战,
六万袭营的镇北骑兵,偷袭外加敌人猝不及防,未有死亡,仅伤了一部分,保留最全。
顾白所部的六千骑,作为哨骑折损了一些。
后来为了焚毁中军大营,一千人几乎全数阵亡,仅有顾白和十几人跳墙逃生。
倒不是怕死,完成了火烧全营的任务,没有必要再留下白白送命,这也是诸葛亮的交代。
事后通过清点,顾白麾下剩余不足四千骑兵。
雷豹麾下的两万攻营郡兵,牺牲八千余。
在最后于双连山扎营,引诱林苍擎来攻的数千新兵,又损失了一部分。
合计下来,自广平而出的原25万大军,剩余23万多。
而王师看似伤亡更多,但遭不住人家基数大。
80万兵马,近20万死于大火,左右营10万被屠杀了七八成,双连山死了数万。
预估,至少还有40多万,近两倍之差。
正面硬拼,等同玉石俱焚,完全划不来。
况且,也不必无脑拼杀。
毕竟,最初的战略目标,仅仅只是拖住王师,为侯爷断王师粮道争取时间。
现在不但顺利达成了这个目的,还超额将其重创,灭掉了将近半数的兵马。
“好了,诸位,攻打辽西和平原郡的策略作罢。”
诸葛亮挥了挥羽扇。
紧接着,目光转向南方,再次忍不住忧虑道:
“下面,只能等待主公的消息。”
“过去了数天时间,主公应该也快到了河间郡。”
“不知一切是否顺利,主公如何了?”
……
“我特么快挂了!!”
河间郡所属的河道内,
秦侯爷翻着眼皮躺在船内的床铺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刚无力的嘀咕完,他就喉咙一动,猛地翻身而起,将头伸到床边放置的木桶内……
“呕!!”
干呕了一会儿,
秦天这才缩身重新躺回床上。
是的,他这是晕船!
以前还是侯府公子时,整天到处浪,不是没坐过船。
但那是游荡在内湖里的花船,风平无浪,速度极慢,十分平稳,大部分时间还都靠岸停着。
现在所乘的战船和货船,速度较快,又行驶在黄河内,风大水急,船身摇晃不止,滋味可想而知,简直酸爽无比。
不单是他,
包括司徒啸在内的所有镇北士卒,全部晕船。
都是生在北方的汉子,整天骑着战马,习惯了一前一后的摇,突然变成忽左忽右的摇,一时根本无法适应。
行驶在河道内的数天时间,所有人都被折腾的欲仙欲死。
这是秦侯爷始料未及的。
这时,马有才胖乎乎的身影走了进来。
司徒啸跟在一旁,脸色肉眼可见的虚白。
“侯爷,快到了。”
“嗯。”
秦天答应一声,支撑着起身。
脚步明显的有点虚浮,不过相比最初两天好多了,起码走动无碍。
来到船外,打量一圈。
何平率领的十几艘巡逻船,随行护卫在前方和左右两侧。
所护送的,也只有他这一艘小型货船。
这艘船是半路遇到的,何平利用官府职权将其临时征召。
其余装载五千兵马的货船以及战船,全部在后方数里外停靠岸边,留有几艘巡逻船看护。
其一,秦侯爷乘船先行一步,亲自看看情况如何,再做打算。
其二,也是最主要的,让五千兵马休整恢复状态,否则以连日来被折磨的虚弱身体,怎么对敌?
站于船头,
行驶了没多久,
视线之内,便出现了一艘艘船只的身影。
有战船,也有各种各样的货船,从北岸到南岸,来来回回,往复行驶,络绎不绝。
数量越来越多,最后整片视野内的河道上,全被无法计数密密麻麻的船只所占据填满。
在北岸,还可以看到同样数之不尽的民夫,层层向前铺开,在忙碌搬运着一艘艘船内的物资。
“这得有多少船?”
秦天有些震惊的喃喃道。
一侧刚从软梯爬上来的何平,闻言立马回答道:“具体数量卑职不知,但估计有个几万艘。”
“……”
秦天呼吸一滞。
这么多船,该如何全部焚毁?
最初,他本打算利用积分兑换一些士卒出来,一对一的摸进河道内的船只中,同时下手引燃。
相当于,一名士卒换一艘船。
只要毁掉王师的运粮船,将其逼入断粮绝境,这些士卒死的就物超所值。
但眼前足足数万艘船,完全超出了预料。
哪怕消耗完这些天积攒的全部积分,再加上五千兵马,数量也远远不够焚毁全数运粮船。
况且,麾下兵马都折腾没了,还怎么对河间郡内的储存粮仓动手?
当然了,他当时也就这么一想,并没有深思熟虑。
诸葛亮接替了侯府的密探,肯定提前掌握了河道内的船只情报,料到他目前所面对的无解难题。
那么,也必然会有相对应的应付手段。
在临行前,诸葛亮给的锦囊不是说了么。
若为难之际,自会有妙计天降,解燃眉之急。
果然,
来到近前的何平,伸手入怀,取出一个锦囊:
“侯爷,这是数个时辰前,一个等在这片河域的侯府探子,面见卑职,说是受军师的命令送来的,待侯爷到达转运物资的河道时,转交给侯爷,内有侯爷所忧的破解之法,先前卑职见侯爷在休息,还未到达运粮河道,就没前来打扰。”
“呵。”
秦天笑了笑。
看看,刚想什么来着?
接过锦囊,打开里面的纸条。
快速扫视一眼,秦侯爷脸上的笑意更欢了。
“很好!”
“此计一出,”
“弹指间便可让数万艘转运船……灰飞烟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