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浮桥区域东段最外围。
刚来到不久的秦侯爷,高高坐立在战马上。
在其前方不远,一名名士卒正抬着一个个沉重的火油桶,顺着岸边延伸下来的台阶登上一艘艘货船。
身侧,何平见到这一幕,已经有点麻了。
同样突然出现的一千兵马。
同样铺排在地面上的足足一千桶火油。
这一切,就仿佛凭空变出来的一般。
但即便心中再如何疑惑,何平也没多问。
作为潜伏的密探,又打入到了敌人的内部,任一官职,头脑聪慧是最基本的。
在侯爷面前,自己身份低微。
该自己知道的,无需询问。
不该知道的,那就不能知道,否则必死。
时间快速流逝,一直忙活到深夜时分,所有火油桶才全数搬运完毕,并且将其全数浇在了指定货船内。
期间没发生什么意外,也不可能出现任何波折。
得到了河间郡守康清寿的神助攻,让何平拿到了大权,支开了所有郡兵和半数民夫。
河道东西两端没人驻守,剩余民夫又全在营内呼呼大睡。
在这种大好情势下,若出现意外,那才是真的意外。
得到准备妥当的回报,秦侯爷抬眼看着远方一艘艘货船上高举着火把的一道道人影。
然后,又转向西侧方向眺望了眼。
此次行动,东西两端,他消耗了2200积分,总共兑换了两千桶火油和两千名先登士卒。
火油洒满两千艘货船,一旦点燃……
就意味着深陷船群之内的所有士卒,将无法及时脱身。
相当于,这两千名对自己保持无限忠诚的先登死士精锐,注定一去不复还,将全部留在船内玉石俱焚。
不过,秦天心下也不怎么心疼。
区区两千人就能毁掉数万艘船,切断王师粮道,将几十万敌军逼入万劫不复的死地,完全血赚不亏。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划算的买卖?
秦侯爷没再耗下去,抬手挥了挥。
“放信号!”
身旁的何平立即高喝下令。
其后一百多名巡河士卒,迅速下马,纷纷取出准备的弓箭,在火把上点燃捆绑在箭矢上浸染火油的布条,斜指向上。
“放!”
“嗖嗖嗖!”
“嗖嗖嗖!!”
一大片火焰箭矢顿时疾驰而出,划破了漆黑幽暗的夜空。
下一刻——
“轰!”
“轰!!”
“轰!!!”
“……”
一条条火龙,瞬间自眼前远处一艘艘货船上高高窜起。
同一时间,一道道耀眼的火光,从视野尽头的西侧闪烁爆发,几乎将整个天际都化为了一片片的炽红。
两千艘浇满火油的货船被一同引燃,可想而知是何其的猛烈,又是何其的壮观。
视线之内,
你所能看到的,
唯有熊熊燃烧的无尽火海。
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四处蔓延。
河面上,刮着不大不小的西南风,极大加剧了火势的弥漫。
其实不管是何风向,都影响不大。
此地不是赤壁那般两军战船对峙局面,而是东西两端最外围的两千艘大型货船同时点燃,等于被前后堵截。
里面的货船紧密相连,所以西南风也好,东北风也罢,都能形成铺天盖地的燎原之势。
“此火一起……”
“乾坤已定!”
秦侯爷望着视线中的滚滚火海,以及扑面而来的炙热。
心中,难免很是感触。
忙活了如此长的时间,终于在今晚尘埃落定。
这一把火,不单烧掉了数万艘船,还烧掉了几十万的王师。
最重要的是,也等同彻底烧掉了大乾和女帝的两个州。
王师一灭,没了船只,有着黄河天堑阻隔,翼州和兖州将弹指可得,不需多长时间就会被他收入囊中。
何平同样满目激动,乃至脸色有些发红。
显然,他也明白这一把火的重要性。
待回过神,隐隐听到一些声响,何平转头看了一眼,马上禀报道:
“侯爷,司徒将军到了。”
“哦?”
秦天移目看去。
位于更东侧的河岸边,重新换上全身铠甲的司徒啸骑着战马正飞奔而来,吕布紧跟在其身侧。
在两人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骑兵。
今日下午,他将司徒啸派遣了回去,整军待命。
火箭,不但是焚船的信号,也是传唤兵马的指令。
“侯爷!”
“义父!”
来到秦侯爷身前,两位将军纷纷下马叩首。
面容上,与何平相差无几,满是涌动之色。
就是吕布也知晓,这把火将会给镇北军带来多么大的战果。
“这几日那边可好?”
秦天示意两人起身问道。
“回义父,一切安好,遇到的几批巡河士兵,都被何校尉留守的人应付了过去,未发现藏于货船内的人手。”吕布道。
“将士们呢?”
“经过这几天靠岸休整,体力和精力也都恢复了过来。”
“嗯。”
秦天微微点头。
实际上,也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随着何平权力的飙升,其麾下那些隶属侯府密探的士卒们,身份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其他几位河间郡校尉的巡河士兵,哪里敢去开罪强行登船搜查?
“侯爷,按照你的命令,末将在启程前,已让马有才将十几艘藏身的货船和所有战船,全部开往河道中间凿穿沉入河底,其后,马有才也会率领他的那些属下与何校尉留守的几十人,北上返回镇北城。”
一旁的司徒啸开口道。
沉船,是为了不给女帝留下任何一艘船只。
马有才牵连了进来,身份迟早暴露,不适合继续潜伏在东平城。
另外,还有何平与眼前一百多名密探也得全部跟着他回去,此事早已决定。
不过秦天想了想,又转向何平道:
“船只被毁,粮道和兵道被断,康清寿和那两个郡城主将都必死无疑,绝对会被女帝抄家灭族,但让他们就这么死了,有点可惜,留个人去撩拨撩拨,逼他们纳城归降本侯,知道怎么做么?”
“是,卑职明白。”
何平闻言立即拍马前行几步,来到其中一名麾下士卒身前。
待其详细交代一番返回后,彻夜未眠的秦侯爷也没打算休息。
干事业,怎能贪图安逸?
特别是现在还正处于事业的重要转折期,更不能懈怠分毫。
虽说粮道一断,前线王师将瞬间变成一头虚弱的病虎,只能苟延残喘,很快就会败亡。
但趁他病要他命,绝不能给予敌人丝毫喘息翻盘机会的浅显道理,秦侯爷岂能不懂?
最后望了眼剧烈燃烧火势越来越大的河面,秦天便调转战马当先狂奔而出,马蹄直指北方。
“全军听令……”
“随本侯追杀河间郡的运粮队!”
“务必将其截下,全数焚烧殆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