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夏怀夕都在心里琢磨江川柏的那几句话。
昨天也是这样,说什么等了自己很久,这种话不管怎么想都觉得离谱,昨天以前他们还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哪里来的谁等谁啊!
可为什么,听到这话,她心里总会感到莫名的不舒服。
不是吃醋,她清楚地知道那是另外的一种感觉,一种说不上来的......心疼。
闪婚的后续,免不了被迫接受双方家中长辈们的全方面盘问。
可要是对比起来,还是夏怀夕这边更显热闹一些。
除了工作忙碌的叔叔婶婶外,还见了许多不是很熟的亲戚。
原以为俩人的这场尝试性婚姻不会长久,夏怀夕也以为像江川柏这般有钱有颜的人身边肯定少不了满天飞的花边新闻。
可是一天天过去,直到夏怀夕肚中的孩子即将出生,这苗头还是没能瞧见一点。
江川柏的生活极其自律,365天每天都能早起锻炼,准备营养早餐,下班就回家,到点就上床睡觉,若夏怀夕有夜班,也会亲自送来夜宵,若有事不能赶回家,早早就会打来报备。
与同年龄的其他富二代相比,实在活得像个老干部,可偏偏这江川柏不管是事业还是其他方面,都是在圈子里拔尖儿的,其他人也只能望尘莫及。
同时间的,夏怀夕的豪门婚姻也越来越受周围人的羡慕,结婚的没想结婚的,都想拥有一个听话长得帅还会挣钱的丈夫。
也只有夏怀夕始终对江川柏心存怀疑,认定他们的婚姻只是人生阶段的一场交易,迟早会暴露出问题,落得一个离婚的结局。
她图他的,他也图她的,时间长了总会有看腻吃腻的时候。
他要扮演好丈夫的角色,那她暂且就享受着便是了。
“我最近要拍一部片子,好兄弟投点钱呗?”
郑也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写写画画,闲散随意的模样,并不像在请求投资,而是郊区写生。
不远处,江川柏头也不抬地翻阅桌上的文件,手中钢笔时不时在纸上行云流水。
闻言,只是稍稍停顿一下,继续处理文件。
郑也似乎也早已经习惯了他这不搭理人的态度,自顾自地报了一个天价数字。
悄咪咪看去,见江川柏只是不满地看了自己一眼,却没说什么时,郑也知道这事就算成了。
收起东西,笑眯眯地在江川柏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江哥待会儿跟我去看看演员呗?我那儿还有个女主角没定下来,你也帮我瞧瞧?”
“不去,没空。”江川柏头也不抬道,手下动作顺势加快。
“哎?你不是才说签完这些文件就下班的吗?时间还早呢,怎么没空?”郑也眨眨眼睛,突然撅起嘴巴,作委屈状,“老江,你不爱我了......”
文件夹倏尔合上,掀起一阵风吹起郑也的额前碎发。
江川柏冷冷扫了一眼,整理起身,“爱你?你又不是夏怀夕。”
“哇——江川柏你就是见色忘友,好歹我们两家也是世家,别人我就不说了,咱俩可是一条开裆裤穿长大的呀......”
身后郑也还在鬼哭狼嚎,江川柏却已经不想理他,自顾自地下班离开。
他快步走出,遇上员工路过问好,他才稍停步伐点头回应,只是下一秒立马又快步继续。
走进专属电梯,只有江川柏。
即使这样,他的视线依旧紧紧盯着不断下落的层数。
忽而,静谧的电梯厢内响起手机铃声。
是江妈妈打来的,接起电话,背景有些嘈杂。
江川柏心头一紧,对着电话那头叫了两声,才听见江妈妈道:“你媳妇儿要生了,赶紧来医院!”
叮——
电梯到了,刚从车上下来的某个高层领导就见一双手从电梯门缝中伸出扒门,顿时吓了一跳。
紧接着就看见江川柏从电梯里着急走出,径直朝车方向跑去,连他的招呼也没能顾得上。
夏怀夕的预产期是在下周,本打算明天住进医院待产的,不想今天脚下一滑险些摔倒,虽没事却也吓了一跳,紧跟着便隐隐肚痛要生。
因为是头胎,肚中又是双胎,夏怀夕生得着实困难痛苦。
愣是在产房中待了一晚上,直到黎明,太阳初升之际,两个肉团子才呱呱坠地。
哇——哇——
夏怀夕虚弱得躺在病床上,顾不上满头大汗,虚虚看了一眼护士抱到身边的两个皱皱巴巴小孩。
确认长得都很丑后,掉着眼泪睡了过去。
夏怀夕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知道眼前一片苍茫,看不到头,走不到尾。
只是时不时从四面八方传来嘈杂,有说话有哭声,断断续续的,听不清真切。
夏怀夕觉得实在吵,受不了往前跑去,只是她跑了许久,依旧不见尽头。
她有些慌了,她好像来过这个地方,她想离开这儿......
终于,四面八方的嘈杂声散去,只独留一道断断续续的啜泣。
“夏怀夕,你快醒来,你不能再丢下我......”
“求求你,你答应过我的......”
是江川柏在哭?
夏怀夕瞪大了眼睛,想和江川柏说话,然而扯着嗓子叫喊半天什么变化也没有,只是哭声越来越飘渺。
“别叫了,他听不见。”
就在夏怀夕着急蹦跶的时候,一道声音清晰地从身后突然冒出。
夏怀夕猛然转身看去,只见“江川柏”浑身金光闪闪地站在自己身后。
“江川柏,你在这儿你还吓唬我!你快带我出去吧!”
在这儿待了太久,夏怀夕是真的怕了,顿时红了眼睛酸了鼻子,吧哒吧哒跑到“江川柏”跟前委屈。
“江川柏”两颊微微泛红,故作镇定地轻声咳了两下,悄悄后退两步。
抬着下颌,道:“我不是同你结婚的江川柏。”
闻言,夏怀夕不明所以,只是又往前凑近一步,想要扯到“江川柏”的衣角。
“江川柏”见状摇头一叹,低低道:“都说了不是我了,真拿你没办法......”
话音落下,他抬手一扬,夏怀夕眼前的世界再次出现了变化。
一幕幕画面,如走马观花,快速,绚烂。
重症监护病房。
江川柏穿着隔离衣,紧紧握着夏怀夕的手,一遍遍低声呼唤。
他这回没哭,很坚强,因为他知道夏怀夕一定会醒来。
隔着一道玻璃墙,江家长辈们则是担心坏了。
这都昏睡了一天一夜,这江家最有出息的继承人该不会也要走老祖宗的路,年纪轻轻就成鳏夫吧?
可也就在这时,夏怀夕醒来了。
产后的虚弱还在,夏怀夕无力动弹,只是睁着眼睛打量眼前被隔离衣口罩包裹的江川柏。
那双眼睛殷切地望过来,似是有千言万语。
可说出口的也只有一声声“老婆”。
夏怀夕倏尔一笑,“挺好,这回没哭,脸也长得很帅,我很满意。”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呼吸声被无限放大又缓缓降下。
殷切的双眼被水汽晕染,逐渐变得潮湿。
“你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