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浩云因为忙碌显得有些憔悴,但看到常乐还是接着露出笑来:“少主。”随即带她去沙州城管理署。
在此地协助管理署的长风,将详细情况告知常乐。
此次要常乐前来,是因为月岛的那只超九境异种守山兽。在吞噬冥王后,常乐感应到守山兽体内也存在冥王的印记,考虑到这个可以作为控制守山兽的一种手段,可在在它突然进攻人类时及时控制,所以常乐便没有解开。
这印记不会影响守山兽正常生活,前段时间还好,但这几天来,守山兽突然暴躁不安,屡次主动接近月岛驻扎的成员并攻击,像是故意挑衅。
长风在详细分析后,确定守山兽应该是感应到印记易主,所以暴动不安,需要扶九前来。
虽然来的是常乐,这边清理行动的成员有些怀疑,但没人敢置喙,更何况主要成员之一的长风都没有异议,说明常乐足够解决守山兽的问题。
当然,也不乏有人早就敏锐地怀疑,常乐和扶九是否根本是同一人,但怀疑又如何,没有人敢向两人求证,有能力验证的也早就清楚答案。剩下的人都是对此没有怀疑或者无所谓的。
常乐只听了长风的述说,没有再听其他人一一汇报,便要前往月岛。这傲慢轻佻的态度让不少成员颇有微词,说要人陪同过卡时,最快请缨的便是佘浩云。
确定有佘浩云随行过卡后,常乐直接拒绝飞行器,带他瞬间传送到与守山兽交手时曾经标记过的月岛。
月岛清理行动进行中,进出都有严格限制,负责进出的主要是中土国联部队。即便有人认识常乐,也清楚她的能力,还是按照流程将她拦下来,要求出示相关证明。
作为清理行动成员之一的佘浩云,就是活证明。
进入月岛后,常乐再次带他一步千里,直接抵达守山山脉上方。
佘浩云刚刚突破八阶,跟随她悬浮于空。
“出来。”
常乐的声音笼罩整片守山山脉。
守山兽很快出现,出现的瞬间,猛烈的敌意随同雄浑的能量一同肆虐,佘浩云不得不在常乐的示意下后退。
常乐下高度,悬浮在守山兽眼前,淡淡地道:“灾厄幕影已死,印记现在由我控制,你是异种,是异族,会威胁到人类的存亡,所以,我不会给你解开束缚。”
守山兽一听,狂躁地举起双拳砸下。
常乐伸出两根手指,似有无形的空气瞬间压缩形成墙壁,将守山兽的拳头牢牢地挡在身前:
“你不是我对手。我不想杀你,前提是你安分守己不威胁人类生存;如果你非要对抗,我不介意现在立刻彻底杀死你,以除后患。”
守山兽灵智不低,身上的怒气立刻消散几分。
常乐道:“若你愿你安分守己,作为奖励,我可以帮你重建在月岛的威严,让你继续收到人类供奉。不愿意就杀了。”
只要不是傻子,任谁都会选择愿意,守山兽亦然。
麻烦就这样解决,回去两人没有再瞬移,一同飞行。
途中,佘浩云忽然开口:“少主,小梦现在已经能差不多管理好佘家,我手头上的事务也都交给她了,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回九区?”
常乐先是沉默。
佘浩云有点紧张,接着道:“受你邀请加入龙派后,这些年我还是一直在佘家策应,从来没真正回过九区。现在佘家已经不用我操心,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常乐放缓速度,问他:“我记得你想掌握佘家,现在正是佘家复兴的关键时候,你要放手?”
佘浩云苦笑摇头:“年轻的时候我确实是这样想,觉得把佘家掌控在自己手里,这一辈子就没有遗憾。
但当十年前,佘家一半人因为斯派马高的事情被抓,我将剩余佘家力量掌管后,我才发现这佘家并不是我想要的,至少它并不是我想为之奉献一生的。
现在龙派也是乘风而起的关键时候,我希望能回去,为它添砖加瓦。”
佘浩云看向常乐,笑着道:“我到现在也无比庆幸,在花家见到你时,便遵从内心选择站在你这一边。
如果不是你拉我那一下,也许后面,随同那些佘家人一同沦陷在黑色生意里的,还要加上我和小梦。”
常乐想了想,点了头:“好,等这边事了,就回来吧。”
佘浩云笑着点头。
“速速返回吧。”常乐在前方飞行,佘浩云在其身后追赶。
前方的背影,已经与年少记忆中那个少女的背影完全不同。
可佘浩云知道,还是有一件事没变,那就是他想追随这个人的心。
只是第一次在血斗场,他选择放弃追随;
而第二次在花家相遇,他认出了她,坚定选择了追随。
他追上了那张旧照片里的女孩儿的背影。
……
在杂乱事务处理稳妥后,常乐返回了黄金宫,与大家打过招呼后,便说要进入龙墓闭关,只带了鬼刀进入。
黄沙中央的大树,已经又长出了八朵黄坭花,共十四朵。
常乐摘下了一朵,花朵化作一团柔韧的黄泥悬浮在掌心,双手缓缓拉扯,黄泥好像能够无限延展扩大。
“鬼刀,教我捏小人。”
鬼刀点点头,两人在树旁坐下来。
不远处,树下神似常乐的小人苏醒过来,哒哒哒歪歪扭扭地走过来趴在常乐腿上。
常乐将她捏起放回,构成大树的藤蔓和触手像看护孩子的家长,将小人重新放置在树下。
之后,常乐才聚精会神地在鬼刀的指导下捏手中的黄泥,背后的藤蔓和触手都出来帮忙。
黄泥并不是普通的泥土,想要精细准确地捏制极为困难,每一丝精神力都如同锋利的刀刃,一晃神线条就会歪曲。常乐全神贯注,除了停下来让鬼刀指导,只要动手便不敢有丝毫分心。
时间一晃过去两天。
常乐屏气凝神,分离出一丝本源能量和精神力注入眼前的黄泥人。
安静且紧张的数秒后,眼前的黄泥人竟然如同剥壳的荔枝,褪去土黄变成偏白皙的真人皮肤,发丝柔软、琥珀眼眸的小正太活了过来。
小正太眨巴眨巴眼,愣了会儿才惊愕开口:“乐乐?!我怎么看见你啦!!”
声音一出,不是422是谁。
422惊恐地上下把自己的小身体摸了个遍,越摸越惊悚:“我我我我……”
常乐失笑:“你打鸣呢?”
“我怎么分离出来啦?!”422好不容易说了完整的一句话。
常乐道:“我只是用这黄泥为你塑造了一具肉身,但你灵魂不完整,无法远离我太久,不算是完全分离。”
她停顿了下:“我会为你们都塑造身体,这样的话,你们就算是真的存在了。”
422顿时红了眼眶,别过脸去瘪着嘴:“我们共用一个身体就够了,你干嘛这么费劲,把这么珍贵的神物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不是浪费。”常乐摇头。
422感动得落泪,眼泪刚掉下来一颗,又突然愣住:
“不对,那为什么不给我一具成年人的身体?”
他低头看看属于正太的身体,五官皱巴在一起:“一点都不高大威猛!”
常乐在他幽怨的注视下,说了实话:“小,省料子。”
422:“……”
刚才谁说这不算浪费来着?这会儿又抠抠搜搜!!
接下来一连十几天,常乐都在制作黄泥人。
大小姐、叶不泣、未安都被捏制出来。
大小姐和叶不泣的外貌在与她们商量后做了微调。
大小姐的发色和眼眸变成纯黑,五官相比于常乐也更为柔和,她为自己起了新的名字——花自然。
叶不泣头发更短,五官更加冰冷锋利,并且为自己起了新的名字,叶藤——以常乐的藤蔓为名。
未安的捏制很顺利,只是捏制成功后差点撒手没,要不是叶藤立刻拉住人,恐怕人已经跑出龙墓去为祸苍生。
常乐则在捏制扶九时遇到困难。
无论如何下手,她始终无法准确捏制出扶九的神采。
直到脑海中响起扶九的轻叹:“等你走到终点我自会接手你的一切,又何必麻烦多创造一具身体?”
常乐以意识回应祂:“我不想让你只是等,等待无聊的时候,我想让你也出去走走,我不想困住你们。”
“你真是……”扶九似是轻笑,“可爱的人类。”
“好了,”扶九道,“不用捏,松开手我自己来吧。”
常乐让黄泥悬浮于空,放松了身体,一股强烈的吸力从眉心涌出,让她不由自主地仰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有一部分在被剥离离开自己的身体。
等感觉平息,她再睁开眼睛时,就看到眼前的黄泥拉长、变形,然后线条逐渐清晰,最后定格成熟悉的模样,褪去了土黄色。
白发垂落,黄金竖瞳淡漠,遗世独立,犹如神明。这才是扶九。
一连捏制半月的常乐看着眼前的五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们是一体的,我没法给予你们完整的人生,但现在,你们可以走出这具身体的囚笼,自己到处走走了。”
大小姐也是花自然上前,拥抱了常乐,发出愉悦地笑叹:“真好,我们也可以相互拥抱。”
未安面露嫌弃;
叶藤一边拽着他,一边等轮到自己拥抱;
扶九静立一旁神色柔柔;
死兔兔还在哀愁于自己再也长不大的身体。
他们都在,除了背负悲伤的影子已经选择彻底沉眠,进入422为她打造的“童话”。
常乐将下巴放在花自然肩膀上,闭上了眼睛:“我休息一会儿。”
常乐枕在花自然腿上安眠,422压低声音问扶九:“乐乐为什么不先给扶光捏制身体?”
她为这个执念出发、远行,直到再回到这个执念做终点,现在做的一切,都绕不开这个人。
可她却没有先捏制扶光,这也是其他人的疑问。
扶九道:“我们无法也无需具备完整的心魂,只要捏制肉体即可,扶光不行,他不是常乐分离出的某部分,他是独立存在的人。常乐现在,还捏不出。”
422叹气:“那她还要等多久啊?”
扶九看着身旁的常乐,轻轻地道:“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