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浸在宜修尖锐指责中的皇上猛地回神,“你这是何意?”
宜修眼中含泪,讽刺的直视他。
“问臣妾?您作为姐姐的夫君,难道自己感觉不到吗?”
“她处处顺着你,不过是可怜你罢了!”
皇上心里一慌,他愤而出声。
“毒妇!你休要在此挑拨离间!朕与柔则的感情岂是你能懂的!”
自弘晖走后,宜修除了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割舍不下外,对家族毫无归属感。
这几年的幽禁早已将浓烈的爱消磨的所剩无几。
宜修了解皇上,自知没多少时间好活。
她疯狂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直到笑岔气儿,喉间涌上了血腥味儿,才勉强停止。
带血的唾沫吐在雪白的帕子上,她眼神一沉,透出一股决绝。
即便眼前这个无情的男人不杀自己,她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皇上,臣妾的阿玛惧内,府中的一切皆由嫡母说了算。臣妾从小就不被阿玛、嫡母所喜,姐姐她也视我如无物。”
“当年臣妾听闻被赐给您做侧福晋,确实欢喜过。”
“皆因你、我都是一样的苦命人。”
“不对,你比臣妾还惨,臣妾至少有姨娘一直牵挂着,而你不仅不得长辈喜爱,还遭到手足的厌弃......”
“哈哈哈......”
宜修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割在皇上的心上。
他暴怒地打断。
“毒妇!不许笑!你给朕闭嘴!”
“皇上,为人君,要广开言路,积极听从......”
“你闭嘴!”
皇上重重的一巴掌搧过去,宜修脸上一麻,嘴里又出现了浓重的血腥味儿。
她嘴里微动,“噗”的吐出了一颗带着血的牙齿。
宜修擦掉嘴角的血迹,眼中透出一股疯狂。
“皇上,你恼羞成怒了。这不正意味着臣妾戳破了你多年来的幻想。”
“事到如今,臣妾也不屑挑拨,您好生想一想。”
她冰冷的声音犹如寒风般钻进了皇上的心中。
“姐姐她......从未爱过你。”
宜修也是在姐姐临终前给王爷留下的话中发现了这个惊人的秘密。
嫡姐自小就深受夫人和太后的教导,对后宅争斗之事了如指掌。
可她一进入雍亲王府,便以体弱为由,拒绝掌管中馈。
她不愿插手府中的权力争斗,但她身后的嫡母和太后却不是省油的灯。
宜修怀疑嫡姐早就知道自己给她下药,而她只是一心求死,想要早早的解脱罢了。
剪秋无意中查到了一件往事,嫡姐在嫁入王府前,有一位情投意合的未婚夫。
她们姐妹都是同一类人,一旦陷入情爱之中,此生都脱不了身。
不知为何,这些话明明到了嘴边,说出来就能给皇上致命的一击,但宜修心里却有些不愿意。
她所遇的人无数,除了姨娘外,也只有那个表面对她不闻不问的嫡姐或多或少地维护过她吧。
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住口!朕不想再听你胡言乱语!柔则已去世多年,你竟还敢污蔑她,朕绝不相信你的鬼话!”
“皇上就当臣妾挑拨离间吧!”
宜修将落下的几缕头发勾回耳后,艰难的勾起一抹冷笑。
“皇上方才说臣妾六年前给你下了绝嗣药?”
“臣妾很想知道,您是不是从六年前就不能令人有孕了?”
“可臣妾即便禁足在景仁宫,也听说了沈眉庄、何浣碧、白采薇以及甄嬛接连给你添了孩子。”
“你说有没有可能这药是假的?”
“或者......”
宜修嫌弃的将皇上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你真的不行,而她们又怕你操劳过度,便想法子让你当个现成的皇阿玛?”
“贱人!你休得胡言!”
眼看着皇上抬起了脚,宜修往旁边一跳,嘴里还不住的提醒。
“皇上,混淆皇室血脉可是大事,你可不能因着甄嬛那张同姐姐相似的脸而和稀泥。”
“若是你......哈哈哈......报应啊!”
“你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却又给旁人养儿子。”
“当真是老天有眼!”
皇上气得几乎要晕厥过去,他怒吼一声。
“来人,戾妃胡言乱语,给朕掌嘴二十!”
他下完命令,就气冲冲地往外走。
这个毒妇已承认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干的,自己再留下来也毫无意义。
皇上一出景仁宫的大门,强忍着的那口血就喷涌而出。
身子朝后倒下时,皇上脑子里还回想着毒妇的话。
给旁人养儿子!!!
简直是......
皇上再次醒来时,已是后半夜。
他伸手扯了扯帷幔,声音沙哑地喊道。
“来人呐!”
小夏子惊喜的上前,“皇上,您醒了?可有哪里不适?卫院判正在外头候着呢。”
“让卫临进来,你在外头守着!”
皇上心存侥幸,觉得宜修所说的恶毒之语只是为了戳他的心窝子。
倘若后宫有一两个女人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倒是正常。
但沈眉庄一向端庄守礼,而甄妃又对自己一片真心。
皇上不相信她们二人会出问题。
卫临一进来,皇上主动伸出了手。
“这回别隔着帕子把脉,你直接上手吧。”
“微臣遵命!”
卫临屏息凝神,全神贯注的感受着指腹下的脉搏。
几息之后,他又换了皇上的另外一只手。
皇上见他眉头紧皱,脸上出现了为难之色,心中就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卫临,可是朕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卫临额头触地,不敢开口。
皇上疲惫的闭上双眼,“你放心大胆地说,朕恕你无罪!”
“回皇上,您的脉象显示几年前曾被人下过有碍子嗣的猛药。这药极为霸道,即便发现之初,也无药可解!”
皇上闻言如遭雷击,呆坐在养心殿中直到打更声响起,他才冷不丁地开口。
“夏刈,给朕找来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药来,朕要去趟永寿宫!”
他黑着脸让小太监打开了宫门,紧紧的握着小瓷瓶,在心里默默的发问。
“容儿,你心里可有朕?”